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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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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画说:“五里峰事后,奴婢也曾对那日的小姐们多有关注,那位杨佳小姐,就是平日里很喜欢跟在孟玉小姐身边的一位,所以奴婢才刻意注意了一下。”
孟玉身边的那几个贵女中的一个吗?那件事过去几个月了,吴浓淡忘了伤口,却怎么也忘不掉孟玉的,毕竟她差点就死了。
吴浓神色不改:“你继续说。”
妙画说:“听说这位杨佳小姐是一位庶女,在家中境遇却很不错,就是因为她和孟家小姐为首的几个小姐都是朋友的原因,连她家中的主母都对她视若亲生呢。”
手指在弦上弹了几下,吴浓觉得有什么是被她忽略了的,无意识的问道:“那么,其他的那几个,都是嫡出的贵女吗?”
“是的。”妙画担心自己家再小姐吃亏,为了打听这些事废了些心思:“只有杨家的小姐是五品出身,而且还是庶出,其余几位都是正经的嫡出小姐。”
说起来吴浓真的记不太清楚孟玉身边那几个人的样子了,名字,外貌,还有身世什么的,吴浓外出的机会不多,只是觉得没再见过她们了。
自古嫡庶分明,越是勋贵分的越是清楚,即使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很富裕,可是对待庶女方面还是非常苛刻的,有许多嫡女非常不屑于与庶女相交,甚至有时候会将她们当成奴才驱使。
吴浓心想,杨桂能够和孟玉那样看不起出身低微的女子的女孩交往,还能做朋友,那她真的是一个不简单的女子了。
只是运道实在不好,竟然在女儿节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名声毁了,送进庙里,将来只能给人做妾。
但是如果是和孟玉不错的女孩,自己又和孟玉有过龃龉,关锦衣那样的态度,不会是觉得是她设计了这件事情吧?
吴浓心里闪过这样荒谬的念头。不觉得太荒谬吗?她甚至还不知道关锦衣的婚约的吧。
吴浓摆摆手:“下去吧,记得我的话。”
“是。”妙画行了礼抱着糖走了出去。
午后吴浓和吴苑约好去花园偏角的阴凉处作画,因为最近才买了彩墨,吴苑想画百花,不过忠勇侯府的花园里只有快开败了的花树。
勉强画了一会儿,吴苑就把画笔丢在一旁了,坐在石凳上,用团扇扇风:“天气这么热,好没有精神呢。”
梧端了清凉的水盆来放在吴苑身边,给她散散热:“没想到小姐这么怕热呢。”
吴浓也拿着团扇给她扇风:“你今天穿的好多啊。”
绫衣里面还穿了一层,外面套着布袍,而且还喝着热茶,不管是谁都很热吧。
闻言,吴苑竟然露出有些害羞的神情,低下了头,欲言又止似的。
吴浓偏头:“嗯?”
吴苑咬了咬嘴唇,探身子到吴浓面前,想说什么,不知为什么然后又缩回去,对婢女们说:“都下去吧,我和姐姐说会儿话。”
梧与身边的小丫头全都施礼走开了。
桐看了看吴浓,吴浓对她点了点头,让她下去没关系,她才带着妙书下去了。
花架下只剩下两个姐妹了,吴浓才问:“究竟是什么事?”
这样神秘,把下人婢女全打发了才说。
“就是……”吴苑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就是葵水啊,姐姐……来过了吗?”
葵水?吴浓凝眉,那是……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葵水!?”
“是啊……”吴苑气虚的小声说:“来了……姐姐来了吗?”
吴浓摇了摇头:“没有呢。”
她只是听过母亲嘱咐过她几次,但是一直不曾来过呢。
吴苑更加觉得害羞了,脸都有点红了。
吴浓恍然大悟:“你……”
吴苑抿着嘴唇,快速点了点头:“嗯。”
从今以后,她就是大姑娘了,真正的,可以做人家妻子的真正的大姑娘了。
吴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看吴苑的样子应该也是高兴的,便说了句:“恭喜啊。”
惹得吴苑红了脸:“讨厌……姐姐说什么呢。”
吴浓笑了笑,给她斟了一盏热茶:“很不舒服吗?”
“还好。”吴苑提起这个有些害羞,便说起了其他的事:“过几天大表哥便要参加会试,不如我们去寺里为他求一张祈求顺利的符纸吧。”
近来课少,吴浓和吴苑都呆在家里,宝玉郡主却不是常在,大概吴苑是感觉到有一点寂寞了吧。
吴浓也觉得主意不错,笑着说:“那一会儿我们去找姑姑说吧。”
吴苑也点了点头,神色黯然的说:“不知道宝玉会不会去。”
吴浓也有好几天没看到宝玉郡主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初一去老夫人屋里请安的时候。
两姐妹去和姑姑说起来的时候,吴绫也正有此意,再过几天就是庙会,她也想趁此机会去庙里还愿。
吴嬷嬷说:“吴浓小姐病中时,夫人曾在佛祖面前许下了誓愿,现在小姐好了,要去寺里还愿呢。”
吴浓心里很感动,慢慢给姑姑做了一个福礼:“叫姑姑给童儿操心了。”
吴绫又不是为了感激,笑着说:“还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为你们两个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日子定在初七那天,初八便是庙会,拜佛的人会很多,所以吴绫准备早去一天,在寺里住一天,第二天可以早早求了符纸回来。
做吴绫那般算计的人家不在少数,恰逢科举考试在即,临时抱佛脚的人也不在少数,庙会之前的一天住进寺庙,第二天早起拜佛,若是能烧上第一柱香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寺庙里的客房早就被勋贵的人家住满了。
忠勇侯府势大,与寺庙打了招呼便给留了一个小院,初七那天吴绫领着两个侄女便住了进去。
慈恩寺是国寺,不止受百姓香火,而且吃朝廷供奉,寺庙占地很大,上山门前两根巨大石柱子,一人尚且环抱不起来,殿前一尊佛像足有二十尺高,金漆披身十分耀眼。
姑侄三人拜了佛,吴绫叫人拿了香油钱给边上的和尚,问道:“不知镜空大师可有空闲?”
和尚做了佛礼:“阿弥陀佛,方丈此时还有客人,夫人若想见方丈,便等方丈送了客,小僧再去禀报吧。”
能见镜空方丈一面十分不容易,即使报过去也可能没有结果,吴绫也不会强求,温和道:“前些日子贵寺众位大师救了我家孩子,今日特来还愿,若是镜空方丈有空闲,劳烦大师通报一声,也好让我带着小女亲自感谢方丈。”
吴浓跪在蒲团上,闭着双眼,双手合十,真心的祈愿,十分虔诚。
那和尚的确知道寺里前些日子救过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姑娘,他微微侧目,便见一个豆蔻年华的美貌小姑娘跪在佛前,闭着双眼,在佛祖微垂的慈悲的双目下,虔诚的许愿,料想那便是得救的那个小姑娘了。
听说了这份因缘,和尚说了句:“我佛慈悲,一切都有上天安排,命中注定,施主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说罢做了佛礼,叫来一个小沙弥为吴绫引路。
寺中招待香客的院落布置的十分雅致,引路的石子路边上种了花草,门前栽种了花树,开的十分好。
吴苑与引路的小沙弥说:“小师父,你们的寺庙好雅致啊。”
小沙弥笑说:“不过是芸芸的众生,没什么雅致的说法,女施主若是喜欢,倒是后山的花园里种了百花,此刻开的正好,午膳过后,可以去观赏一番。”
吴苑正好想画百花,没想到寺中便有百花的院子,心中不盛欢喜与吴浓说:“姐姐,我们午后便去看看吧。”
“好啊。”吴浓没什么意见。
吴绫嘱咐两个侄女:“如今寺中前来拜佛的香客众多,你们两个切记不要乱走,若是被人冲撞了可怎么是好?”
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吴苑还是想去看百花盛开的景象,便说:“身边会带着人去的,看过了就回来。”
院里戒备森严,男客与女客分的明白,她身边带了人,吴绫也放心不少,点头答应了。
慈恩寺的斋菜做的还不错,不过清汤清水没有什么滋味,吴浓吃了半饱便不吃了,她和吴苑住一间,吃过了饭便回了客房午睡了。
妙画过来通报的时候,吴浓正伏在窗前的榻上小睡,桐坐在边上慢慢的给她摇着扇子。
见着妙画似是有事,便轻声问:“有什么事?”
妙画放低了声音说:“潘小姐一家也在寺中,她得知小姐在此,便叫了婢女来拜见呢,送来纸书一封。”
忠勇侯府里的人来了寺庙,很快便人尽皆知了,潘玉碟叫人打听了一下就知道吴浓也来了,她与吴浓一段时间不见,上次还有些龃龉,所以就让身边的丫头传信了。
吴浓觉浅,一点声音便醒了过来,未睁开眼睛,她说:“何事?”
桐只好将此事说了,妙画呈上来一封雅致的书信,信封上画着花鸟,一看便知道是女子爱用的信封。
吴浓闭着眼睛接过信,收回的手背横在眼睛上,一会儿,她叹息着睁开眼睛,坐起来打开了书信。
是潘玉碟亲笔所写,信中规规矩矩的写了相遇的缘分,和欣喜,还说了关锦衣与高离也在寺中,然后约她见面。
大概是想解开吴浓与关锦衣之间的误会吧,若那件事真如吴浓所想的那样荒谬,这件事的确是误会。
吴浓踩着绣鞋下地,未梳起的长发铺满了胸前和后背,桐连忙过去整理吴浓的衣服。
吴浓自己伸手撩开了头发,轻声说:“桐,研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