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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就一场破考试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
谢无渊和何贺也不是每天都困在文史馆,文武百官休沐的日子,他们也跟着放假。
五天一次,谢无渊有时候窝在家里,有时候练练拉弓,有时候看看早前谢家祖先留下的布阵手札什么的,健康值上了不少。偶尔也扔个骰子,随便玩玩,他不扔骰子的时候,系统总是在他耳边叨叨个不停,谢无渊真是烦的不行,就随手扔几个,不管扔了几,都不往心里去,也没发生什么值得说一说的大事儿。
这天正好是花灯节,咳,就是那种专门为少男少女们准备的节日,谢无渊一早跟家里打了招呼,独自一人去了坊市。
谢父谢母从公帐上给谢无渊支了一百两银子,嘱咐他好好玩,花灯节嘛,孩子大了,瞧上哪家小姑娘,不方便说话,只能趁着花灯节互相看两眼,也是情有可原。做学问又不差在这一天。
谢无渊可不知道谢父谢母正琢磨着小儿子也这么大了,该寻思结亲对象了,他这会儿正在一早约好的地方,等何贺。
这种和七夕差不多的节日,当然要和何贺一起过。
“卖花灯咧,有缘千里来相会的花灯咧——”对面有一个卖花灯的小贩,手里拿了若干种不一样的灯笼,谢无渊打眼一瞅,瞧上一个梨花绢底桃花木风吹竹林的灯笼。
何贺出身清贵,尤其喜欢竹子这种清高的植物,何贺的衣服,大多都绣的成片的竹子,谢无渊一瞧见风吹竹林的灯笼,马上想起何贺有一件雨打竹林的袍子,挺衬的。
当下掏钱买了下来,小贩做了一笔大买卖,附带几句恭维话:“公子品性高洁,这竹子最衬您了!”
衬我?!谢无渊笑着接过灯笼,对小贩的谄媚不置可否,继续站在一旁等人。
谢无渊今天穿的很随意,事实上,他每天都穿的很随意。
茶韵知道今天花灯节,亲自盯着谢无渊换上的,茶韵特意给谢无渊准备的一整套,处处都透着低调奢华的味道,生怕何贺何二少在穿着上继续挑刺,惹自家主子不痛快。
来来往往的人群,瞧着谢无渊,一袭暗黑色的华袍,一盏浅色风吹竹林灯笼,颇有几分“豪门公子会千金”的阵仗,不少姑娘一边偷偷回头瞄谢无渊,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是哪家千金,如此有福气,竟能得这么一位霸气侧漏的公子哥青睐。
没一会儿,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儿凑上前来,大大咧咧的问谢无渊:“我家公子想买你的灯笼,出个价吧!”
谢无渊笑着摇头:“我留着送人的,不卖。”
男孩儿不依不饶:“反正都是送人,你再随便挑一个呗,我们替你出钱!”
谢无渊失笑:“多少钱我都不卖,我送的是心上人,你瞧,他已经来了。”
男孩儿还想说什么,瞧见谢无渊指的位置,遥遥的走来了何家二公子,男孩儿立马窜进人堆,不见了。
倒是也巧,何贺来的时候,手里也拎着一个灯笼,灯笼上画着一个小孩儿,攥着一块咬了一口的核桃酥,吆五喝六的,很嚣张。
谢无渊一瞧,就知道何贺这是特意买给他的。
谢无渊从何贺手里接过花灯,换到左手,右手在袍子掩盖下,扣住了何贺的手,笑道:“你这是照着我画的吧,这么像!”
何贺动了动被扣住的手,与谢无渊十指交错,他很淡定的“嗯”了一声,“我下午出门,看见一家灯笼店,招牌上说可以订做,我就多留了一会儿,给他们画了张画像,结果来晚了。”
谢无渊举起灯笼来仔细打量,“啧啧”称奇:“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小时候就这么霸气啊!”
何贺偏过头来,看他:“你还以为你很和善呐,我都数不清让你整哭过多少次了。”
“小时候不懂事,”谢无渊干咳一声,压低声音,“我保证,以后只让你在床上哭。”
何贺让谢无渊弄的尴尬,接过谢无渊手里的花灯,细细瞧了,从梨花绢,桃花木,到绣工,无一不是做工精良,何贺笑道,“你倒是知道我喜欢什么。”
“当然知道,”谢无渊压晃了晃二人牵着的手,凑到何贺耳边,低声来了句,“你喜欢我。”
何贺红了脸,二人一路走,一路逛,完全没觉察到身后跟了三条小尾巴。
三皇子今天终于逮到机会出宫,带着绯贺枫、范景辉两个伴读,偷溜到坊市,他老早就瞧上了那盏梨花绢桃花木苏绣的风吹竹林灯笼,等了半天,绯贺枫家的小厮和范景辉家的小厮终于凑够了钱,可就慢了那么一小会儿,灯笼就被一个十五六岁的黑袍少年买走了!买走了!!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可恶!
三皇子暗叹一口气,在宫内,抢不到自己想要的!出了宫,竟然还抢不到!
绯贺枫一看三皇子叹气,立马上前一步,想要跟谢无渊买下那盏灯笼,范景辉没说话,三皇子也没制止,绯贺枫难的能照着自己的心意来一次,可惜,谢无渊不卖。
绯贺枫不认识谢无渊,可他认识何贺,何贺来的时候,绯贺枫也不管灯笼不灯笼的,立马撒丫子溜了。
如果被何二爷逮到三皇子的伴读陪三皇子溜出宫来玩,他绯贺枫不挨板子才怪!
三皇子也是瞧见何贺吓的不行,本来想走的,可看见那个黑袍少年凑到何贺耳边低声调侃的样子,竟不由想起三年前那人坏笑的模样。
可,分明不是一个人啊。
三皇子咬了咬唇,游移不定。
这个少年,顶了天十八岁,怎么可能是当年那个三十岁的人?
嗯,不是。
三皇子努力说服自己离开,被何家的人抓住把柄,可不是好玩的,可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绯贺枫和范景辉跟在黑袍少年和何贺身后了。
看那少年替何贺把被风吹起的鬓发别到耳后,替何贺接过手中的灯笼;何贺随意瞧路边摊一眼,黑袍少年便立刻买了东西来——
三皇子又带着绯贺枫和范景辉跟了半天,一直把人跟到何府门口,看着黑袍少年在乌漆墨黑的胡同里和何贺接吻,然后目送何贺回府。
绯贺枫早就惊掉了下巴,要不是范景辉死死捂住绯贺枫的嘴,绯贺枫早就嚷嚷起来,被何贺和那少年逮个正着了。
三皇子又偷偷摸摸的继续跟下去,范景辉不耐的翻了个白眼,心道,不就是个破灯笼吗,回去让绯贺枫找工部的工人,给三皇子做他十个八个的,省的弄的跟贼似的。
那黑袍少年拿着那盏画着核桃酥和小孩儿的灯笼,七柺八转的,三皇子好几次差点跟丢,还有几次一度以为被发现了,最后都是虚惊一场。
三皇子是打定主意跟到底了。
一直把人跟到谢府。
三皇子努力用牙咬住自己的手,才能保证不会喊出声来。
谢府的!
三皇子内心雀跃,恨不得马上跑过去,问他记不记得三年前的画舫!记不记的那三条人生格言!记不记的那个能见鬼的男孩儿——
可终究碍于身边有旁人,只能压下这份突如其来的悸动,在心里刻画下黑袍少年的模样,招手示意两个伴读该回宫了。
绯贺枫回宫之后,一直嚷嚷个不停:“天呐,何家这么大一个把柄!”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这么大一个啊!”
三皇子一会儿笑,一会叹气,压根没空理绯贺枫。
范景辉真是给这两个神经病跪了,当今圣上不也有男宠么?!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抓着何贵妃偷人!
和何贺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谢无渊还没怎么觉出来呐,会试一眨眼就到了。
谢无渊直到提前一天入场,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用了三年的时间,凭自己的本事,从白身考到了会试。
如果这次会试过了,那他就真的是应了当初何贺说的那句戏言“加冠礼正好和放榜一起,多带劲儿啊!”,想到这儿,谢无渊不由笑了,如果他真的过了会试,那酒肆茶馆又要开始讲“十五年前的传奇故事”了,话本的名字就叫什么来着——哦,对——《从混混到丞相》。
谢无渊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晃出去。开始认真答题。
会试的内容和乡试一样,十二天,三场。第一场仍旧没有多大难度,无非是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抽查三篇,做诗词歌赋任一一首,主要是考默写与文学底蕴。
谢无渊很快答完题,交了卷子。
然而,从第二场起,题目变的有针对性,也更加主观,就连原本简简单单的经书解析,都上了不少层次,谢无渊很难提笔作答,他实在是拿不准到底是要“懦弱”还是“冒进”,一直犹犹豫豫。
直到号舍外传来最后三个时辰的报时时,谢无渊才随便写了点似是而非的观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谢无渊这会儿已经没有闲情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他开始变的紧张,害怕何贺和谢父这一年来的时候,在自己身上白费了功夫,害怕自己答不好,让二人失望。
谢无渊在第二场的表现,明显影响到了他答第三场的心情。
三场考试的比重是一比三比六,也就是说,其实第三场的策论才是重中之重,第二次答得好不好,起不了关键作用。谢无渊在第二场的失利,压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可惜的是,谢无渊这几天压力一直很大,考前谢父谢母的鼓励,更是让他给自己暗自施压,谢无渊这辈子做了十二年的纨绔子弟,第一次得父母正眼相待,一心想着做的好点儿,再好点儿,谢无渊自己都没觉察出来,心理负担就已经超出他所能承担的正常水平了。
第三场考试的时候,谢无渊看了策论的题目,当场就呆住了。
冷汗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心里发憷,头皮发麻,这个题目他做过,谢父给他讲过一遍,何贺又给他讲过一遍,可该死的,他忘记了!
谢无渊甚至忘了最开始写的是什么,脑子里乱的很,一会儿浮现谢父眉头紧皱“这里写的不好,太冒进了,”一会儿又浮现何贺低声轻语“那里要改一下”,谢父和何贺轮番出现在谢无渊脑子里,谢无渊觉得自己要炸了!
系统磨磨蹭蹭的出来,吞吞吐吐:“宿主,你需要冷静,监测数据显示,你正处于崩溃边缘,请宿主镇静。”
有的时候,越着急,越想不起来,谢无渊正处在这样一个境况。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谢无渊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等待学子的同窗,他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一场自己过不了。
再加上第二场,这次会试,无论如何,自己都是要挂了的。
候在门外的谢家小厮赶忙围上来,帮忙拿篮子、衣服什么的,茶盏远远的瞧见谢无渊脸色不好,马上支了一旁的另一个小厮回府,把消息传给谢老爷。
谢无渊出来的时候,何贺还没出来,谢无渊也没等他,直接吩咐车夫回府。
谢老爷早前听了小厮的传话,没说谢无渊什么,只道是好好休息,今年不行,还有三年后,不着急。
谢无渊走后,谢父才重重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不该逼他。是我弄砸了啊。”
谢夫人安慰他:“没事,无渊才十五岁,还没加冠呐,不着急。”
二夫人也忙着搭话:“无渊可比无江厉害多了,无江那会儿,乡试还考了两次呐。”
谢老爷看了二夫人一眼,又叹了口气,心道,这能比吗?谢无渊从戒了赌到童生试,才半个月;从童生试到乡试,也不过一年!如果不是因为压力过大,怎么可能挂在会试上?!怎么可能挂在有了题目的会试上啊?!
谢家“无”字辈一共三个儿子,谢无江从小就学,学了这么久,也不过是个三甲的同进士出身;谢无海进了宫,不可能再担任御史;只有谢无渊一个,虽然小时候不学好,但这会儿,三年的时间拿下举人,原本有望再进一步,谢无渊最开始的那篇策论,谢父看过,优秀稍微往下一些,绝对及格线以上,也就是说,只要前两场不交白卷,谢无渊根本就不可能会挂在这次会试上!
是自己搞砸了啊!要不是自己那么心急,也不至于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真是糟蹋了娘娘的一片心意啊!
谢老爷摇摇头,拄着拐杖往书房走,罢了罢了,左右跟着谁都是谢无渊自己的造化,随他去吧。
何贺一出来,就蹿到谢府来找谢无渊,还得意洋洋的邀功:“怎么样?题目熟悉吧?”
谢无渊坐在椅子上,拉过站在他身前的何贺,把头埋在何贺的腰间,苦笑一声:“我当时懵了,脑子一片空白,只记的这题做过,不记的怎么做了。”
何贺显然没想到谢无渊会出这种状况,脸上的喜色迅速退去,茫然自语:“不,是我的错,我该听二姐的话,不该自作主张的。”
谢无渊脑子乱的很,根本没听清何贺说了什么,只觉的很挫败,又拉着何贺说了半晌的话,心里多少舒服了些,松开何贺,凑过去讨了个长吻。
何贺压抑不住的喘息,缓解了谢无渊的焦躁不安,又过了一个时辰,谢无渊才依依不舍的把人送出门,看着何贺上了马车,笑着道别。
谢无渊回屋,长长叹了口气。
茶韵上来劝他:“主子,不过三年,哎,不就是个三甲吗,不考也一样的!”
谢无渊这才有了点儿发自内心的笑模样,“茶韵啊,说来说去,还是你拿我最好。”
茶韵给谢无渊放下帷帐,脱了靴子,这才抱怨道:“得了吧,用的着我的时候,我就是最好的,用不着的时候,就拿我撒气。”
谢无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还生我的气呐,这都多久了。”
茶韵看谢无渊不那么烦了,也放下心了,这一年来,谢父对谢无渊期望有多大,她全看在眼里,就连谢母,有时候也不自觉的给谢无渊施加压力,茶韵本想着谢无渊和何贺独处的时候,会不会好些,可等她瞧见二人独处的模式,只觉这哪里是恋人,分明是夫子和学生。
可她一个丫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法子给谢无渊减压,也只能干着急。
茶韵给谢无渊盖上薄被,还在安慰谢无渊,“不就一场破考试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无渊笑着睡着了。
三皇子:是他!是他!就是他!可他旁边的竟然是何二少!他难道是何贵妃的人?!是吗,不是吗?
范景辉:mdzz
谢无渊: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啊!说好的话本呐,说好的从混混到丞相呐,作者你拿错剧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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