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好》月桂同学

15、第 15 章

　　看着身边已经呼呼入睡的陈尚，她掀开被子，蜷缩着身子坐到落地窗户前，外面的夜很黑，所有的一切也很安静。
　　大概这就是爱？无论是谁，哪怕平时再理智再淡定，在面对感情的事情上，都会突然反常和纠结。
　　想起几天前，利用自习课的时间在学校排练戏剧，因为蒋文文他们还没到，他们在场的这些人就提前把道具什么的都准备布置好。陈小尚拿着剧本坐在观众席背台词，结果无意中就听到了另外两个一边制作表演需要的道具一边讨论学校八卦的女生的谈话。
　　“蒋文文和刘志文在一起了吧？”
　　“还没有，听说还在追求阶段。不过也快了他们之间拉扯也太久了。”
　　“你看好他们吗？”
　　“当然，无论家庭背景还是颜值，都门当户对。”
　　“嘿，你也忒俗了吧？我们这年纪，要什么门当户对，要不是要结婚。”
　　“那也得这样，感情才能长久。谁不希望一段感情能够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陈小尚从口袋里拿出耳机和手机，把音乐的声音调到无法听见其他外界的声响。她看着剧本，强迫自己快速记住所有的台词。后来排练的时候，虽然陈小尚台词没问题，可是表演出来却显得十分生硬，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对于自己总是出神，她自己也很抱歉。好在现阶段她们只要对对台词就可以，接下来还有时间可以研究人物角色的情感表现。
　　回到教室里，看着桌子上新鲜的橘子，闻着它清香的气味，她突然有些郁闷。
　　同桌善美和前面的女生正在谈明星娱乐八卦，说某位男明星和女明星关系暧昧，相约40岁男未婚，女未嫁，就两个人结婚在一起。
　　“我就觉得这男的很怂，他没勇气告白和追求，就想让时间流逝来决定。一点都没有诚意。”
　　“善美，你怎么这么想？我不觉得啊，我就觉得很浪漫。我估计他们深知观众对于暧昧的桥段都很买账，所以就在媒体面前制造这种桥段吧！不是有人说恋爱最美好的时候就是暧昧的时候吗？”
　　“也许吧！”

　　曾经听说恋爱最美好的时候就是暧昧的时候，陈尚很赞同。不过，这种不明朗的关系既安全又浪漫，可是当有了某种风吹草动的打击，就会发现其中的无奈和空虚，所剩下的只有满身心的疲惫。陈小尚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只是觉得暧昧很酸甜，也让人很委屈！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相信，这会成为毒药。而她不会让自己的人生，中太多的毒。
　　放学后，她很快离开教室。走出校门的时候，刘志文跟在她后面赶了上来。
　　“陈尚，我下周五下午三点的飞机。”
　　“嗯。”
　　“所以下周四晚有一个欢送会，在学校附近的KTV里，因为隔天大家还要上课，所以时间是6点半开始，到9点半结束。”
　　“嗯。”
　　“那天你会来吧？”
　　看她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又说：“到时蒋文文他们也会来的。”
　　陈小尚突然加快了步伐，他有点不知所措，赶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肘，问：“你怎么了？是因为家里有急事吗？”看她脸色很差，以为她生病了，担心地伸出手背摸她的额头，说：“身体不舒服吗？”。
　　陈小尚推开他的手，假装镇定地说：“我没事，只是请你以后再也不要送橘子给我请我们、彼此都保持点距离。这样会更好！”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加快速度走了。走了几步，又调头回来，从口袋里拿出上午他给她的橘子放到刘志文的手上。
　　刘志文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呆愣在原地，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坐在11路公交车上最后一排，她突然感到一阵委屈，她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就好像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被别人欺负了，还威胁不能告诉其他人，不然以后就见一次揍一次的无助。她向来很擅长隐藏自己微妙的小情绪。唯独这一次坐在公交车上，心里交织着烦闷，眼泪就这样不听话地流出来。她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陌生。
　　天上的星星很多，本来她打算拍张照，无奈手机像素不行，在黑暗中拍照只有黑乎乎一片。凌晨坐在落地窗前看黑夜里的静谧和天空里的风景，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那天下午放学后发生的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她。她常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越来越质疑自己那种决绝的态度是否正确。为什么自己要对几句流言蜚语弄得自己不那么正常呢？其实对于和刘志文的互动，她还是很享受的不是吗？
　　而在几个小时前，在滑冰场里，当时她刚学会滑冰，她本来想找人教她玩一些有点难度的动作。结果滑到他们旁边的时候，听到一女生对淡定滑行的蒋文文说：“你男神刘志文要来了哦？一开始还说不来呢！”
　　另一个女生跟在后面说：“那是因为王振霖跟他说蒋文文在这里啊！众里寻他千百度，伊人就在灯火阑珊处。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不来？”
　　“这人也真是的，刚开始还爱理不理，现在文文放弃了，他反而不淡定了。”
　　“行了，那是我和他的事，有你们什么事啊？”
　　蒋文文说完加快滑行速度甩掉了她们两个人。
　　刘志文喜欢蒋文文，好像陈尚也这样说过吧？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每天送橘子给她；为什么要找机会约她看电影？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从没听说，毕竟同桌善美对校园八卦新闻很敏感，只要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跟她说。
　　陈小尚想到这里，她知道，也承认自己是喜欢刘志文的，只是她的教育和所接受的文化观念都不允许自己去介入别人的感情里。她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不管怎样，自己是对的。

　　王善美下课去上完厕所回来，拉着陈小尚说：“陈尚，你知道吗？听说周六晚王振霖见鬼了？”
　　“啊？”
　　陈小尚有些不可思议。她是向来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她只相信科学。
　　后来了解了才知道，原来那天滑冰结束之后，王振霖还是念叨着自己真的看见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陈尚。可是大家都没有看见，就一直调侃他一定是遇鬼了。而且那个鬼看上他，所以让他一个人看见。王振霖气得直喊：你们才见鬼了呢！你们全家都见鬼！
　　要知道啊，大晚上的，讨论这些东西，当一个人在一个环境里的时候，如果一直想就会觉得气氛越来越诡异。王振霖后来做梦就真的梦见了鬼，隔天又因为洗澡洗到一半停电了，只能硬着头皮洗冷水澡，又加上在黑暗中，心里怕得直发毛，结果就感冒发烧。当天晚上在微信群里一说，被大家嘲笑了大半天。后来不知道这事给谁说出去了，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以讹传讹，谣言被好事者添油加醋就越来越变了样。还没两天，事情就变成了王振霖周六晚上出去滑冰，结果撞见了女鬼，被女鬼缠住后发了两天的烧，之后听说是因为身上阳气过重那个女鬼才放过了他。刚开始王振霖觉得大家都在胡扯，也不想理会。可是当他这两天总是遇到奇怪的事情后，比如上游泳课的时候，他只是做好了跳水的姿势，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一下就泳池里了，更糟糕的是突然腿抽筋，这是他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再比如在房间里学习的时候，突然没电了，后来才知道是家里电闸跳了现在他自己也吓得心里直发毛。听说上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都会被惊吓到。
　　下午在戏剧舞台排练的时候，遇到了王振霖，同学们看到他，大概都听信了那些谣言，都有意无意地跟他保持距离。王振霖显得很无奈和无语，蒋文文他们来了之后，叫他别介意。王振霖责怪他们明明心里都有那种想法，而且这事一定是他们中的人传出去的。
　　“王振霖，你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有个屁用啊？你看大家现在，他们也得相信啊。”
　　“那你相信吗？”
　　“相信共产党，相信科学，相信见鬼的是他们”他说着指着在场的人。
　　陈小尚看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不免有些好笑。蒋文文他们更是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你们还笑？我这两天够倒霉了，也就倒霉了点，大家至于吗？陈尚，我跟你说，我真的真的那天见到那个女孩就跟你长得一样，我以人格担保。不过，说真的，这些天被谣言折磨得我真的自己都快要相信了。我现在晚上睡觉都不敢关灯，你知道吗？”
　　“嗯，我相信啊，因为我也看到了。”
　　“啊，真的吗？得了，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想安慰我。”
　　“是想安慰你来着。不过，我是真的看到了。”
　　“真的？在哪里？”
　　“在市中心图书馆。”
　　“那你什么反应？”
　　“以为见鬼了，后来发现不是，那个女孩也就跟我长得比较像。没有说一模一样。”
　　“听到没，听到没，她也看到了。”
　　“陈尚，你真的看到了？什么时候的事？”蒋文文他们一行人过来问。
　　“看到了。昨天放学后去图书馆还书遇到的，不过，只是长得像，认真看并不一样。那个女孩自己也吓到了。”
　　“对，真的很像。现在想想，也的确不太一样，气质不一样。”王振霖说。
　　“马后炮”蒋文文说。
　　王振霖被她气得语噎。
　　不过这事也因为陈小尚的供词，让王振霖心定了不少。有些话本是谣言，当没有另一种声音，它就会成为所谓的事实。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谣言的巨大力量，也明白了鲁迅先生说的“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好在过了几天，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