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见人间

6、Chapter 6

　　褚雪融细细的看着杜成予的脸，一心只想靠近他，她柔声问“阿成，哪疼？你怎么了？”
　　杜成予的表情凄厉又诡异，他只说“我疼！我疼啊！！”
　　褚雪融的眼泪立马滚落下来，她哭着说“阿成，你忍忍，疼的话就揉揉。”
　　“我疼啊！”
　　褚雪融再也忍不住，抬步跑过去抱他，在她刚触到杜成予的一瞬间，清脆的一声响，杜成予的身体在原地破碎，哗啦散在地上，碎片冒着青烟，却还有声音绕在她耳边说“我疼，我疼啊雪儿！”
　　褚雪融收回双臂，捂住脸，看着一地碎片束手无策。
　　而阿成的声音却一直萦绕在她耳边，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她喊过疼。
　　褚雪融用手抹了眼泪，把食指凑到唇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带血的手指轻点额头，口中轻念咒词，忽然，天旋地转，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天地间一片雪白。
　　她猛然回魂睁开眼，头上全是汗。

　　褚雪融倚在床上沉默许久，后背和脖颈的汗珠顺着肌肤滑到床铺上，时间是夜里两点半，她临睡前打开的电视还开着，寂静的深夜显得电视声音格外刺耳。
　　她回想着刚才的梦，首先要确定那个林子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有，阿成带自己去山谷天葬台的目的。
　　在梦里阿成一直喊疼，为什么会疼？
　　还有一点她一想到就难过，四肢像过电一样酸麻，下唇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他能出现在自己梦里，说明一个问题，阿成已经死了。
　　褚雪融从小就与旁人不同，只有死人的阴气才能入她的梦。
　　想到这里，心里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拧住，疼的要死。
　　来曲瓦之前，她从没梦见过阿成，一直以来她还可以告诉自己，也许阿成还活着，只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可现在，她心里唯一的小火苗也被吹灭，她没法再骗自己，说阿成还活着。

　　良久，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在背包的内层拿出了一个小包裹，她一层一层拆开上面覆着的保鲜膜，一共包了七层，这是她从褚家老宅里逃出来后，在一家小旅馆里亲手封住的。一层一层撕开之后，里面的原物终得以重见光阴。
　　一面镜子，普通的在北京潘家园都毫不起眼的古镜，这面镜子雕纹古朴，镜面发黄，镜面的设计整体看像一只展翅的燕子，是面有些年头的铜镜。
　　小时候听褚家老宅的人说过，她的母亲也曾告诉过她，这面镜子叫危月镜，专捕阴气，照死人。
　　看着手里的危月镜，她轻叹息一声，多可笑，两年里为了一把破镜子她东躲西藏，走西涉北。
　　她从登山包的侧兜拿出用牛皮纸小心包裹的一把蜡烛，取出两支白色蜡烛点上，根据方位把危月镜在桌子上支好，危月镜的镜面正对着旅店房间墙上挂着的那块镜子。
　　她第一次摆阵，完全依据记忆里母亲的叮嘱。
　　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铁质的小罐子，罐子里面装的是动物的尸油，一开盖那股味道都让她受不了，她用毛刷蘸了尸油轻轻在留殇镜的镜面上画了一个正圆，以食指抵着镜面的中点，口中呢喃的念着：
　　“黄泉岸底流沙埋骨，万象世界皆宿镜中，魂聚不散，阴气不灭，危月燕破、出阵！”
　　褚雪融念完，迟疑着睁开眼睛，屋中没有动静，她心里纳闷，这个方法自己也是第一次用，留殇见鬼法她见母亲启用过，难道是她道行太浅，还是她什么地方做错了？
　　正要伸手重新试过，房中忽然飘忽过一阵阴风，褚雪融知道，这是留殇镜中的阴气被释放，招魂应是成功了，可被留殇镜反射的那面镜子上什么都没有，褚雪融轻声道“不出来吗，我知道你来了。”
　　屋中还是没有丝毫声响，可当褚雪融再次看向墙上的那面镜子时，心猛地一震，镜子里的画面凭空变了，镜子里一个长发的女人用一把梳子不停的梳着头发，面色苍白，嘴唇却是鲜红欲滴，她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直勾勾的看着褚雪融。
　　然后，镜子里的女人缓缓把手伸向了褚雪融。
　　褚雪融心中忐忑，眼神却犀利无比“你是谁？”
　　镜中女人的手毫无阻碍的穿过镜子，轻轻搭在褚雪融脖子上，手指苍白，消瘦的只剩了皮包骨头“是你招我出来的。”她“桀桀”的笑着说
　　“我招的不是你。”褚雪融强装镇定
　　那镜子中的女人一手掐着褚雪融的脖子一手还不停的梳着头发，声音阴鸷“可我能解答你的困惑。”
　　褚雪融皱眉，脖子上的手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可镜子中的女人说的话提起了她的兴趣。
　　褚雪融挑眉“你阴气很重，死的应该很惨，你不甘心对不对。”
　　那女人梳头发的手一直不停，眼中留下了两行红色的血，她表情凶狠“我是死的很惨，可我知道你也会死的很惨！”
　　褚雪融凝眉不语，镜中女人咯咯笑道“我感觉到你身边有一股很强的怨气，她时刻跟着你，等着索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