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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间乐逍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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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张宅蹭了一顿早餐后,赤不顾张琪的一再挽留硬要拉着夜雪上路,之后沿着玄奘脚步一路西行。凡界各色玩意儿齐全,看的二人眼花缭乱。美中不足的似乎只有囊中羞涩,对再好的东西也只能过过眼瘾。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非要拒绝张琪在临行时双手奉上的黄金。
不过也好,少了金银坏性,少了俗物乱心,如此便可专注于修行,倒不失为一件美事。当然,这不过是种自我安慰,从赤对着各色美食凶神恶煞的表情可以看出。
“你在南方生活了二十载,吃不惯北方食物不足为奇,但也不用一副不共戴天的表情啊!”夜雪跟着赤走了三天,每时每刻都在体味着“娇嗔”二字,自然他是不敢让赤知晓自己心中所想。
“六界中唯有人界生灵最能体会生老病死之苦,将精力浪费在口食之欲上,自然难以超脱。”赤愤愤说道。
“口食之欲?”夜雪笑道:“人界生灵大多无法力傍身,吃穿自然重要。无论是赤将子舆还是马师黄,在得道之前都经历过人界生活,怎么没听他们提起过穿衣吃饭有损修行?而且,前些日子是谁说的‘太湖荷香鱼美留人醉,三千修为可弃,忍把浮生换酒酌’。”
“人界真是消磨人啊!”赤叹道“你的投其所好跑哪去了,是随师父去了阿修罗界,还是陪着寒霂留在了断天涯?”
“师父当日说的是,至少我看起来从善如流,投其所好。这看起来与真正做起来差别可是云泥天壤。孟婆刚说完皮相为假,你便又信了‘看起来’,那不成子瑾这二十年来没请人好好教你。当然,师父三千年都教不好你,二十年大概也是无用的!”
“刚嫌完我啰嗦,自已又当了口舌的将军!”赤哑然失笑,不过却觉得这般鲜活的夜雪才是真正有趣,至少可以不用现在一段往事中沉溺,不用为人界亲情难安。
不几天,夏日暑气渐消,随着阵阵浓浓醋香,山西的浑厚神秘也成了二人眼中风景。骑马走过山西城邑乡村,红墙绿瓦,钩心斗角,翼角如飞的楼阁亭台;冲融清秀,平和端丽,简朴大气的茅屋古舍,皆有无限风情。百里不同风,十里不通俗,异域文化与中原文化相融相生,儒家传统与宗教文化平和相处,独具特色的传承信仰,让一座座古城如一幅幅风景奇秀的画卷争先恐后挤入二人的眼。
刚到太原,先是抱怨了一下这昼夜过大的温差,又品尝了过油肉和羊肉蒸饺。至于荞面灌肠,夜雪死活不吃,鉴于是对方付账,赤也只能作罢。打趣着好友垂涎三尺的馋相儿,夜雪一脸无辜的感叹“离暶老板果真是以信为本,区区一首箫,不仅抵消了在第七界的花费,还换来了真金白银”,这让赤十分后悔当初不学得一技傍身。虽然有美景当前,美食诱人,但来此毕竟不是为了赏景游乐。二人也就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再作打算。
泡着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喝着酒质清香纯正、醇和柔绵、回味爽净的太原特曲,什么思乡难回之愁,什么前途未知之苦皆化为天边浮云。既然来到人界,怨生老病死的才是愚人,珍惜时光,乐享繁华才是明智之举。夜雪因醉双颊微红,美眸含情,本来那不染尘埃的清姿莫名生出一番妩媚,看的赤不禁心神荡漾。为了掩饰尴尬,赤别过头去,说:“你暂且乐享这人间逍遥,我先去探听一下奈何泪上欠债者的消息。”说罢便逃也似的跑出客栈,那急行如风的矫健身姿留给了夜雪一句自愧不如的感慨“早知道当初多花些心思修行,哪怕危难时逃命也是好的”。
赤在人群中穿行,目光在周遭流连,仔细观察了一番就先找了一家僻静的茶馆,叫了壶茶,坐下翻看着奈何泪。上面记着有五个逃脱冥界审判的人就住在太原,赤仔细权衡着。找出目前最合适的两个:刘渠,别笑如。一个是敛财百万的贪官,一个是聚啸山林的土匪。本就是人人喊打之人,哪怕不慎失手,也不会引人怀疑。至于其他三人,今生造孽不多,阳寿未尽,等他们百年之后再入阴司时让子瑾支会一声,冥君自会审判,自然也不需他多管闲事。
刘渠平生有两大嗜好:一是财,二是色。其实能做到二品文官,说明他也是有些才华,只是沉迷于声色犬马,花街柳巷,纵使炙手可热,也终将是章台亡魂。
既然要投其所好,自然离不开钱色二物。钱,他还真没有;色,也总不能拿夜雪充当,就算用到夜雪,也不能让他有巫山之难。所幸子瑾在人界的势力他可调配,以那人不羁的性子,怎会不开几家妓院玩玩?赤从腰间取出子瑾的玉佩,心道:放心,在没有完全控制法力之前我会对妖王保密,以报您的照顾之恩。
天色微暗,夕阳欲坠,旧梦栏杆上的雕花在暮色中昏昏黄黄,为一段梦描下一道伏笔。赤把玩着手中玉佩,它的浮雕与旧梦的雕花吻合,同样的花纹雕在玉上多了份精美雅致少了些古朴稳重。他大摇大摆的走入旧梦,虽相貌不算出彩,衣着不算奢华,但周身凌厉之气故意不加掩饰,自然显漏无疑。老鸨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迎上前去,媚笑道:“怪不得今早有喜鹊登枝儿叫,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啊!”
赤故作张狂之态,要了最好的房间,最贵的酒食,又连哄带呵要来了最美的姑娘。面前女子算得上风华绝代,但为何竟起不了绮念。任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自己也只能做个不慕美色方外之人了。
“公子是想着心中之人吗?”毕竟混迹风尘之地多年,她怎看不出赤的心不在焉。
赤轻笑一声,故作无奈之态,答道:“心中之人到可暂且放在一边,本公子现在最担心的是囊中羞涩,无钱付账!”
女子先是一顿,继而姣然一笑,回道:“如果公子无钱付账,那忆朱可要割下您的耳朵来抵债了。”
“如果我既想要耳朵又拿不出钱来该如何是好?”赤故作愁苦之态。
忆朱从小在此又深的老鸨信任,自然知道这家妓院的不同寻常之处,每年都会有些神秘的客人来此,她偷偷打量了赤几眼,看到对方一脸坦然,便知晓了这不是她可以掺和的事儿,于是立刻让小丫鬟去喊老鸨。
不一会儿,老鸨便遣散众人,坐在了赤面前。谦声道:“不知公子有无信物。“
赤从袖间掏出一枚碧玉,递给了她,说:“这枚玉上刻着‘瑾’那人对我说你们都认得。”赤将手中玉佩递给老鸨,玉佩背面的炸心纹看出当初雕玉时在去络上欠了火候,但是“瑾”字完美的雕在炸心纹之上,又看出此工匠绝非凡辈。也许这就是化瑕为瑜之笔,此玉佩六界之中大抵是找不出第二枚了!
“我家主子的确会分发玉佩,让各界之人持玉来此求助。但是这枚玉佩应该是我家主子的物件,见到此玉如见主子,所以干系重大,我不敢大意,请公子原谅。”看到赤拿出的信物,老鸨默默一惊。
“我知道”,赤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苏子瑾是断天涯主人苏子瑜之弟,表的堂的不清楚,反正不是一个妈生的,如果真的是一个妈也只能说两人不是一个爹。平时在天界唯一爱好就是睡觉,到了人界喜欢开妓院,到了妖界喜欢谈情说爱。没事会到魔界的阿修罗闲逛,据说和冥界的冥君还有一腿。”赤顿了顿,说道:“如果你家主子不怕我把他所有事都给抖出来,我可以接着说下去。”
那老鸨虽看起来不足四十,但真实年龄恐怕要过百了,对自家主子的事儿也有耳闻,但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有的该知道,有的不该知道,只要确定了来者的身份当然不敢继续问下去。
“我信了,只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姓明,单字赤。”
“不知明公子要吩咐何事?”
赤伸伸了下懒腰,也不知老鸨会不会把自己的话透给子瑾 。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你这家妓院经常有达官贵人出入。你安排一场盛会,越热闹越好,想办法让刘渠到旧梦,但是不能走漏风声。其它事,我以后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