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莫遥

1、宿命

　　(一)
　　断肠崖
　　在众多仇人包围中的你仍然给人鹤立鸡群的感觉，慑人的气息令人无法忽视，冷峻的面容不带一丝情感，冷漠的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肃杀之气，白色的劲装越发衬托你的挺拔与刚毅，只有上面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诉说着战斗的激烈，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是的，你是一名剑客，从16岁我们两大世家惨遭灭门后，你就变成了一名浪迹天涯的剑客，剑客的身份预示着我们的生活永远无法得到平静与安宁，你曾对我说你剑客的身份决定了你的命运，你的生命也将会因此而划上休止符，你说这一切都是宿命，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你，如果这一切都是宿命，那么我愿意跟你一起背负起宿命的给予，不离不弃。
　　我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你的身影，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你手中的剑泛着银白色的光华，我知道你已经全力的反击了，我也知道此刻的你心中非常痛苦，你曾对我说你不明白为什么江湖人要打打杀杀，生命是神圣而美好的，为什么要互相残杀，为什么要有流血，当时14岁的你正被逼练着你们独孤山庄的武功精髓，谁也没有料到2年后会有那么多人丧生于你的剑下，你不愿意杀人，不愿意见到鲜血，不愿意见到那些即将面临死亡却又努力挣扎的不甘面孔，即使是你的仇人，而今，这一切却又无法避免，你唯一能做的便是减少他们的痛苦，也因此你被成为“独孤快剑”。
　　战场中的你沉着冷静，如天神降临般，我知道你封闭了自己的心，你的心从未上过战场。我看到你挥出了最后一剑，战争结束了。你拖着沉重的身躯向我走来，眼中尽是疲惫，这就是你从不让我上战场的原因吧，用生命去赌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即便你是赢家。其实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战场中拼命，自己却有着无可奈何的无力感，那也是很痛苦的。
　　每一场战斗下来，我的心便也活了过来，因为你....还活着。
　　你向我走来，眼神是温柔的，眼眸深处有着浓浓的爱，这是你从未发觉的或者说是你从不敢正视的。我的嘴角微微弯起，可我的笑容尚未成形，眼中便充满着不可置信，刹那间我的心碎了，牵动着我的整个世界訇然倒塌。我看到你下滑的身躯，看到你背后邪恶的面孔，是暗器！是“漫天飞雪”！不击则已，一击即中，九九八十一针，针针淬有剧毒，连研制此物的魔狂屠龙自身都没有解药，可你眼中没有痛苦没有畏惧，却有着不舍，我懂你的意思，可我不能你也不能自私的只留下我一个人在着血腥的世界。
　　我努力地控制发抖的身体走到你身边，深情地回视你，“我只任性一次，仅一次，俊逸！”说完，我转过身坚定地面向眼前的黑衣人。我缓缓地将及腰的长发挽起，缓缓地抽出腰尖的软剑，缓缓地将剑指向屠一刀，剑身泛着寒冷的光，像等待嗜血的魔鬼，“你用你师傅魔狂屠龙的‘漫天飞雪’伤了他！我允许你正大光明的杀死他，但我决不允许你用下三滥的手段暗杀他！”我目光如炬，“屠一刀，你要为你愚不可耐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完全看不到屠一倒面上的震惊。战斗，残杀，所不同的，这一次战场上的人是我，我的心完全被怒气被仇恨所蒙蔽，我疯一般的狂攻，每一剑都有着致命的威力，是的，我的武功是高强的，高强到可以与我的父亲媲美，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出手也是最后一次出手。从小父亲便说我是武学奇才，于是我习武。当我把剑插入对方胸膛时，我听到对方嘶哑的声音，看到对方不可置信的恐惧眼神，“你...你到底是谁？”“申浩扬的女儿申青青！”我冷冷地回答，我的父亲申浩扬，一代武学宗师，最终却遭小人暗算，从此我看透了世态炎凉，看透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听到了对方满意的咽气声，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我抱着你，你无声的回视我，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这世上已没有我牵挂的人了，我曾对自己说过，假若真有这么一天，我会毫不犹豫地追随你，我不允许你自己躺在冰冷黑暗的地下，你会孤独，会寂寞，我知道你冷峻的面容下有颗炙热的心，你热爱阳光，热爱生命，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所以你一定无法独自面对地下的阴冷。
　　你深情而吃力地望着我，我读懂了你的唇型“我爱你，所以，青儿...活下去！”我缓缓地但却坚定地摇摇头，“我也爱你，所以我无法忍受你不在身边的日子，你也不能这么自私，让我一个人面对着冰冷的世界！”泪还是流了下来，心痛到麻木，原本以为我会平静地接受这一切，从你作为剑客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最终会有这一天，可到真正面对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像中那么坚强，所以心还是抑制不住的痛。
　　你叹了口气为我的固执与任性，你大而温暖的手抚上我的脸，我能清楚地感到你手上厚而粗糙的茧，可以感受到你的怜惜与心疼。我努力地朝你微笑，我看到你眼中的释然与解脱。是的。我们终于要解脱了，这一切真的好累。这断肠崖下会是我们最终的栖息地，那里会有我们向往以久的平静与安宁。
　　你睡了，睡在我的怀里，如孩子般平静，嘴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我抚上你的脸，眉毛，眼睛，鼻梁，唇，一切的一切。“俊逸，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我们了，从今往后，我们只属于彼此了！”
　　正如你所说的，这是宿命！只是，宿命，太沉重！宿命真的太沉重！
　　我抱着已逝去的你，纵身跃下了这万丈崖底。我们...终于摆脱了命运的捉弄！
　　断肠崖，风飒飒，雨蒙蒙，阴雳的天空，似乎都在倾诉着命运的不公，似乎都在为两条年轻生命的逝去而哭泣！
　　(二)
　　断肠崖
　　战争是永无休止的，高手对峙不容一丝闪失，可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申青青，我的未婚妻，此刻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凝望着我。我知道她在担心，担心我是否会活着。
　　是的，我是一名剑客，从16岁我们两大世家惨遭灭门后，我就变成了一名浪迹天涯的剑客，剑客的身份不允许我向她做出任何的允诺，因为我的生命是无法把握的，也许下一刻我就会永远的消失。我曾对她说这一切都是宿命，是无法改变的。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坚定地看着我，那一刻她的眼神令我感动也令我心痛，她是女子，无比坚强的女子，她的肩上背负着常人无法背负的仇恨，我不忍心再给她任何的打击！可是，生活却是无法预料的，我们的生活就是在血腥当中！
　　战场，厮杀...这一切我都已麻木，我的心已封闭，我麻木地挥着手中的剑，麻木地看着对方死去。剑上沾满了鲜血，有对方的也有我的。记得几年前我曾天真的问为什么要有战争要有流血，那时的我认为生命是神圣而美好的，而今又有多少鲜活的生命流失于我的剑下。现在的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充满血腥...不想被杀就要杀掉对方，这就是江湖，身不由己的江湖！
　　我能感到背后她的目光，深情而专注，追随着我的身影，她的目光陪我走过了一场又一场的决战，每一场战斗下来，她的嘴角都会噙着安心的笑，淡而令人心动，她是我一生中惟一的牵挂！
　　最后一剑，血，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战袍，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我习惯性地皱了皱眉，这一切真的很累，我厌恶残杀，厌恶鲜血，可现在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流血了，不，还有她。
　　我转身向她走去，我的爱人，身着白衣的她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看着她我的心便苏醒过来，那种心被填的满满的充盈感让我满足。
　　募地，我感到腰间一麻，暗器！身子无力地滑落，我不惊讶，也许我很久以前就在等待这一天，等待着一天我不用再杀人，可我唯一放不下的，是她，我看到她尚未成型的笑，看到她努力控制住发抖的身体向我走来，她俯下身，平静的对我说：“我只任性一次，仅一次，俊逸！”我只能无力的看者她却无法阻止她。她毅然的将剑指向了屠一刀。风吹过，白衣飘扬，她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生气，此刻的她宛若主宰人间生死的神，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杀气浓裕！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她的武功很强，在武林中也是屈指可数，可我不愿意让鲜血玷污了她的纯洁她的善良，我不愿意让她卷入这种沾满血的生活。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出手，目光凌厉，只攻不守，招招致命，她疯狂的攻击令我担忧也令对手感到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我感到五脏内腑正在收缩，身上的力量水一般流失，视线开始模糊，模糊中我看到屠一刀应声倒地，看到她向我奔来。
　　命运的轨迹终于到了尽头，我可以释怀死亡，但叫我如何释怀你？你任性你固执，你的心太过柔软，这样一个你，你叫我如何放心？如何放心你一个人面对这样一个充满鲜血充满罪恶的世界？
　　下一刻我在她的怀里，干净而温暖，心很痛，但我依然想告诉她，活下去，不管世界如何变化，不管...有我无我，但我已发不出声，她看懂了我的唇型，黑眸温情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泪水滴在我的脸上，灼热而令人心碎。
　　我吃力地抚上她的脸，精致的五官没有一丝瑕疵，灵性的双眼散发出纯真与淡淡的哀怨。我看到她努力地朝我微笑，看到她不离不弃的眼神，我笑了，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从16岁那一年你就为我们的将来做了决定！
　　我听到那个世界在呼唤我，我要先走一步了，终于...终于要摆脱宿命的给予了，那个世界应该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吧，应该有我们向往的平静与安宁吧。
　　宿命！宿命，太承重！

作者有话说

　　练笔之作,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