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刽喜

6、6

　　6.1

　　多弗朗明哥意识到文森boy失踪还是在第二天的傍晚。
　　座钟指针滴答不停，三月份的西海阳光正暖，透过窗照在面前的佳肴上。老管家拢手安静地站在一旁，多弗朗明哥一边抿着82年的拉菲，盯着秒针一格一格的跳动，克洛克达尔脱了外衣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翻报纸。

　　新的通缉令，新的政策，新的海军中将，新的被毁掉的国家，从西到东，整个世界也就那么点破事。他这样想着，叫了多弗朗明哥一声。
　　“啊？”多弗朗明哥他正扭着被阳光照得金晃晃的脑袋。
　　“洛德洛小姐，她好像昨天就没有回来。”
　　“啊，是哦，两天呢。”
　　“你个鸟人也不去找她？”
　　“呋呋，只要我还在西海，她不敢跑。”
　　克洛克达尔扶额，“洛德洛当然不敢跑。我说你不担心你那个忠心耿耿的小干部？”
　　多弗朗明哥停下摇晃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是说文森。”
　　克洛克达尔赞许地点头。

　　听到这，老管家战战巍巍地俯身，“那二位请先用餐，有事叫我。”
　　“呋，你先出去吧。”多弗朗明哥眯了眯墨镜后的眼，顽劣地笑起来。
　　“像你这样厚脸皮的人，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克洛克达尔放下报纸，撇嘴冷哼一声。
　　“谢谢，我也挺喜欢我这厚脸皮的。”粉毛鸟学着小鳄鱼的样子撇撇嘴，“我说，那林子里好玩么？”
　　“比你有趣。”
　　“哦？”
　　“你个鸟人醉酒后要是到那林子耍酒疯，怕是会被里面的凶兽生吞了。”克洛克达尔像是想起什么，呸了一口，“生吞倒不会，我猜那凶兽顶多一口咬断你脖子就弃尸荒野了，毕竟这么臭的肉吃了会生病的。”
　　“林子里有凶兽？洛大小姐还说宝藏在林子里？”多弗朗明哥饶有兴趣地敲敲杯子，“有点意思，难不成凶兽是守护宝藏的？”
　　“如果是就省事多了。凶兽把林子里的活物都杀死了，刚才我找到个地景色不错，就是尸体多得太碍眼。”克洛克达尔慢悠悠地切了块牛排放进嘴里，“鸟人你今天又干了什么？我看你把那个老管家折腾得够呛。”
　　“呋呋，我可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柴火这样堆是没错，自己打火的方式是少主教的也没错，可怎么就不着呢？难道真的像少主说的那样自己太笨了么。
　　聪明机智的文森boy抱着火石委屈巴巴，完全没有注意身后人的靠近。

　　“你在干什么呢。”洛德洛冷不丁问一句把文森吓得够呛。
　　“我想打火做饭。”
　　“我说你打不着火吧？”洛德洛难得一笑，把文森看得一愣，“除了木材，你需要一些易燃的东西。”
　　文森boy木木呆呆看着洛德洛大小姐用她那白白嫩嫩的小手轻车熟路地升火，不由得把嘴张成八万，“我……这……哎？？”
　　“对了文森boy，想听故事么？”洛德洛满意地注视跳跃的火焰，笑意盈盈。

　　讲故事？怕是昨天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这洛德洛摔坏了脑子。
　　文森张着嘴哪敢说不。
　　“真是怪了，你这幅呆样子是怎么骗湾签的合同？”
　　“海贼人的事怎么能叫骗呢？！”文森一梗脖子又得意起来，“嘻嘻，我是逼她签哒。”
　　“……”

　　6.2

　　“被撕掉的部分是洛德洛小姐。这个看起来傻傻笨笨的应该是他们的湾小姐，这个男孩现在家族里没了，八成是死了吧。”多弗朗明哥盘腿坐在小鳄鱼面前的桌子上，拿着那张破破烂烂的旧照片指指点点。
　　克洛克达尔仔细端详了照片上的洛德洛，金发碧眼，从小的美人胚子。
　　真可惜这么好看的小可人长大了就变成欠打的大可人，粉毛鸟和小鳄鱼不由的一致叹息。

　　“多年未归。被从合照里撕掉了。除了张照片找不到任何家族合照。”克洛克达尔沉吟，“她这是被家族驱逐了么？”
　　“呋呋呋小鳄鱼。这么说吧，洛德洛是家族中被删除的人。看其他人对她恭敬的态度我想多半是为了家族利益而被删除。既然被删除，就应该清除有关那人的一切，而我刚才进了他们大小姐小时候的房间，又找到了残存的相片。”多弗朗明哥推推墨镜冷笑一声，“真是群优柔寡断的废物。”

　　在玛丽乔亚，杀人的方式有很多。普通的有枪杀，斩首，殴打致死，特殊一点的有鱼食，人彘，互殴致死。
　　洛德洛都见过，远远的。
　　她还记得自己刚接受这个身份不久的一天，她随着母亲参加宴会，其中有一项便是处决奴隶，把他们扔到食人鱼池中观赏死亡表演。
　　血与海水。
　　洛德洛捂着胃站在人群后默不吭声，直到隔壁芭芭拉家族的娜塔莎看见她。她摇着扇子嘻嘻笑着把洛德洛扯出人群，“帅德布耀布耀宫不来试试么？你看他绝望的样子，很好玩的。”

　　是啊，很好玩的。贵族们这样说。
　　试试。母亲大人这样说。
　　洛德洛盯着奴隶嵌入脚踝的锁链，盯着他背后灰色的伤口和整齐的肋骨，盯着他沉静而又炙热的目光，把嘴抿的死白。
　　“洛德洛快点，大家都在等你。”母亲催促道。

　　那好吧。洛德洛缓缓伸出手，身后却突然刮起了风，奴隶被那阵风踢进了鱼池，血肉撕裂，挣扎嚎叫起来。
　　那阵风停下身形，跪在洛德洛面前，“弗洛德如此冒昧，还请小姐原谅。只是小姐这样金贵的身躯，想必那奴隶是不配碰的。”
　　贵族们被一个管家扫了兴，低声骂了一句，半阖着眼准备四散开去。
　　洛德洛瞪着眼刚松口气，母亲大人款步走来，她看着一主一仆压抑惊恐的脸，鄙夷一笑，“到底只是西海的凡人。”

　　就像阴云遮蔽了天日，没有丝毫犹豫，洛德洛咬牙抬脚猛踢上弗洛德的脸，怒吼道，“闭嘴，你这个贱民。本宫的事轮得到你操心？！”
　　弗洛德被踹翻在地，吐出一颗粘血的牙齿不再发声，随后响起了贵族们满意的惊叹声，有如潮水般经久不息。

　　6.3

　　“五百贝利？”
　　“五百贝利。”
　　“五百贝利？！”
　　“是的，五百。”
　　Miss. All Sunday难以置信地瞪着漂亮的水眸，她把那本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书举到店家脸上，语气十分疑惑，“五百……”
　　店家老太毫不犹疑地打断她，“谢绝讲价。”
　　可罗宾从未觉得自己的手脚能灵敏到这种程度，掏钱付钱一气呵成，反倒是店家开始疑惑了。
　　“啊啦，真不敢相信才五百贝利。”罗宾微笑眨眨眼，收好书本扬长而去，独留店家在原地错亿痛苦。

　　回到雨地已经是后半夜，赌场依旧热闹非凡，罗宾穿过鼎沸的人声回到地下的办公室。香蕉鳄鱼在水里安静地游动，罗宾坐在桌前伸了个懒腰，扭开了台灯。
　　克洛克达尔是个不喜欢故事的人，比起道听途说他更喜欢亲眼所见，因为做社长不需要想象力。但克洛克达尔并不会否认故事的存在，作为boss的得力助手，寻找故事这种事自然由罗宾代劳，而她也乐在其中。
　　瞧，今天她就挖到宝了。

　　汪皮斯世界十大怪异。
　　罗宾上次见它还是在奥哈拉，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看完奥哈拉就从世界地图上消失了。
　　社长在西海寻找的东西名为祖兰怪异，一种时间逆流的奇异超现象。最近一次出现是在二十年前的西海的一座小岛上，怪异被发现后，围绕怪异的所有，小岛上爆发了小规模战争。后来不知为何战争无疾而终，随后怪异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宾有点困惑，她皱着眉再翻一页，一向风云不惊的Miss. All Sunday今天第二次难以置信地瞪圆那双好看的杏眼。
　　“难道这……就是社长寻找的，怪异？”

　　书页上是一个裂成平均两半的女孩，她长着野兽般银光闪闪的獠牙和利爪，表情呆滞，脸颊上稠浓的血不知是谁的。
　　那两瓣柔软的躯体分开约五十厘米平行站立，在躯体间凭空的黑色漩涡，想必便是通往过去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