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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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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祯是监考到一半被忽然换出去的。
“怎么回事?”被杨教授拉到走廊一边,像是有重要事情一样。
“是这样,”杨老倚着栏杆,手肘闲闲搭在栏杆上:“过段时间不是有个交流会嘛,在英国,但是带队的老师家里临时有些事走不了了,想换成你。”
走廊一大半都建在户外,阳光刺眼,照的两人都半眯着眼。
秦祯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杨老一番话堵住。
“你小子可不准拒绝啊,你不去就得我这把老骨头去折腾了。”他手指指着秦祯,话头一转,又捂着自己心脏:“我这次体检才检查出来心脏有毛病,可经不起。”
秦祯无奈,老教授耍起性子来可谁都不输。
“你答应了?”
“对,您老这么说我还能怎么办。”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人性,我已经报给系上了,你回去收拾收拾。”
秦祯苦笑,感情老教授一早就已经定好了,只是象征性问问自己顺便通知。去当然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现在家里一团乱,怕是时间不太多。
袁非当天就办理了离职,带着东西回到家里,窝在书房的沙发上,愣了好久,才回到卧室从柜子里拿了一拖了一个箱子出来,开始收拾东西。
刚搬进来的时候,她也不过两个个行李箱和几箱书,现在要收拾起来竟然完全装不了衣服,于是她又把衣服都拿出来重新精简,一次搬不完也没关系,她想。
对于这个婚姻,真的已经尽了全力,她从来不穿裙子留长发,现在她望着镜子里的人,已经学会了化适当的妆容,头发柔顺地过了肩膀,知道怎么样坐才会穿着短裙也不会走光,都是因为秦祯喜欢看她穿裙子,秦祯喜欢女生留长头发,秦祯喜欢很有女人味道的女生。
但是原本的她是个从不化妆,发梢从不过肩,从来都是牛仔裤板鞋的孤儿院女生,活的小心翼翼,想要又不敢和人建立联系,总是一个人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上奋力前行,她什么都应该没有,除了勇敢她什么都应该没有。
秦祯说离婚的时候,她真的很难过,那种难过持续了很长时间,就是只要一想到就会禁不住会红眼的难过,她很喜欢这个人,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可能就是这样,也喜欢他的家人,可是她从小缺失的爱太多,长大后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爱,她只好每天都穿着不同的裙子,也不再剪头发,她在努力又含蓄地挽留他。
可是秦学舟的事情发生,她再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是她害他家庭变得破碎,如果她没有去做这个新闻……
袁非摇头,心里骂自己蠢,事情都已经发生,再怎么如果都没用的。她抱着手站在那排书架前,所有的书依然都放的杂乱无章,放反了的、也有随便插上去连书名都看不到的,看着看着她心里又是一阵酸涩,最开始他们两人的书一个从左边摆一个从右边摆,规规整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全部混到一堆,他的书中间会夹着她的书,她的书上面会横置着一本他的书。
忽然她的视线扫到一本黄色封皮的书,她蹲下身,从下排架子中抽出来翻着,书页哗啦啦一张张过去,她也看过很多书,有时候她大概翻一翻就能看出来这本书是经常翻动还是从未被人读过,看得出来这本书是看完了还是中途就放弃。
而这本《六韬》是她当年送给秦祯的那一本,这本《六韬》从未被阅读过,像刚拆封的新书一样不留一丝痕迹。
她手指划过封面,蹲的太久,再站起来的时候,有一点点晕眩。
袁非拖着最后收拾好的行李箱,开门离开。
书房内众多图书,她一本没带,唯独将那本《六韬》装进了行李箱。
秦祯这两天忙着家里的事、父亲的事,终于得闲有时间回了趟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他再次摸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这段时间袁非没有给他打电话,他打给她的也从来没有接。
“你回家看看吧”秦祚因为父亲的事情,请了假回国,这两天天老看秦祚频频看着手机,十之八九猜到了些东西,再看他吃个饭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秦母也跟着讲:“是有好长时间没看到小袁了。”她叹口气,这段时间感觉她一下老了许多,虽然神色还是和之前一样,幸好现在两个儿子都回来了,她倒是也有些安慰,只是这饭做得真不怎么样,她皱皱眉头,这豇豆炒茄子是个什么搭配?
秦祯也不推脱,刨了两口饭,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
他算了算时间,这时候大概在电视台里,也就直接往那个方向开。路上,他又打了一次电话,依然没人接。
电视台这时候正好是中午休息时间,虽然也没多少人真的在休息。
范萌正和自己同期吃完饭回来,他拿着杯咖啡,边走边说。
“真是的,非非姐说走就走了,都没跟我讲一声。”
“我也觉得奇怪,你说她挖了那么大个新闻出来,独家啊!头条啊!居然就这么走了?!”换别人早待着等升职加薪了。
有相熟的人跟上了,听了几句他们的对话。
“不对啊,我看那专题是黎哥在做啊,没打袁非的名字啊。”
“是非非姐让出来的!”范萌打断:“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放弃了。”
“所以,是真离职啦?”
“对啦!”范萌剐他一眼,正好没看到前面,就撞上一个人,手里的咖啡也顺着惯性,直接洒了出去。
范萌抚了抚眼镜,看到来人正想开口骂,可看到脸就呆了。
那个人额头头发有些长,遮住眉毛,露出的眼睛不大,眼尾有些斜斜调上去,鼻子很挺,总之是很清隽的长相,可此刻嘴唇紧抿,有些严肃。再看那人衬衫大半都被咖啡浸染,果然在帅哥面前就是凶不起来啊。
“不好意思啊……”
秦祯盯着他看了几秒,语气有些严肃:“你刚刚说,袁非?”他有些不可置信,“离职?”
一路上,他管不得咖啡倒在身上的湿热,一边继续打袁非的电话,一边加了油门又超了了前面一辆车,车主在后面骂他这样危险的开法,他也顾不得,就觉得一股火从下往上冒。
这股火在到家之后彻底炸了开来。
有很多东西被搬走了,经常随手扔在桌上的电脑、护肤品什么的,都不在了。
那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凉到指尖。
秦祯打开柜子,袁非的行李箱不见了,空空荡荡的空间像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书房里的书倒是没有变,撑着额坐在她经常坐的那张沙发,头脑空白。
可能因为职业的原因,她时常这样,突然有一天回家就看不到人,电话打着打着就被挂掉,不知道在哪里,也不能讲在做什么。
他像是走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
湿掉的衬衫黏在身上,他竟不觉得难受。
袁非摸出钥匙,试了几次才插进钥匙孔,她转动钥匙,开门,首先是一股很久没有通风的气闷味道,她就这样让门开着,把行李箱推了进去。
这个房子是她刚开始工作凑钱买的,位置不好,在一条小弄巷里,楼梯都是很破旧没有灯的那种,房子很小不到50平米,她在里面一住就是好几年,后来搬了家,可也没想着要把这里买掉。
这个小小的破房子是她的安全感,代表着自己终于在这个世界有了一个能立足、睡觉的地方。
只是,终究又回到这里了呢。她感叹地拉掉家具上的白布,挽了袖子,开始做清洁。
秦祯打了很多电话,她知道,袁非靠柜子坐在地板上,摸出手机,看着一连串同一个人的未接来电,她纠结了一会,还是点开界面开始编辑信息。
她写了很多年的文字,从来都是又快有准,不像今天,打了几行又删掉,又打又删,最后越写越长,她再看了看,手指在发送键上彷徨很久,最后还是把文字都一个个删掉,只剩下一句。
对不起,还是离婚吧。
犹豫一会,还是点击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