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长歌》笛声三弄

11、清醒

　　轻轻动了动手臂，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一阵刺骨的疼痛感袭来，凝烟不禁皱了皱眉头，疼得整张脸都缩成了一团。
　　见此情景，陆子尘连忙轻轻扶住了凝烟，关切道：“小心一点，这里伤口很深，别碰到了伤口，要拿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取。”
　　看见哥哥关切的动作和眼神，凝烟心头一热，看见自己手心上的黑色印记，想到那黑衣女子所说的话，眼眶便不由自主的红了，略微哽咽道：“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听见这话，想到大夫说的若是没有解药，凝烟便活不过十五日的断言。正在替凝烟盖好被子的陆子尘手中一顿，心中一阵苦涩，强忍住心中的哀伤，装作无事的对着凝烟微微一笑：“知道就好，这回受些伤就当让你长个教训吧，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了。”
　　凝烟留意到哥哥的神情，心中明白哥哥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不禁心中一暖。眼角的余光撇到掌中的黑印，眸中一暗，想到那个自己无意中遇见的人，他还是不放心自己，所以才派人来杀我灭口吗？自己又是如何到了这里呢？当时她本是存了必死的心，只求能让素芸逃脱，重伤昏迷后的事情便不太清楚了。
　　想到这，凝烟问道：“那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是一位公子看见你们被人围杀，好心出手相救的。听素芸说，是你们在蝶山桃林有过一面之缘的公子。”陆子尘温言答道，“下次若是再遇见了，一定得好好谢谢人家。”
　　蝶山，桃林，凝烟想起了那个在桃林中五官俊朗，身姿不凡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他救了自己。
　　正想着，只听见陆子尘关切道：“凝烟，你昏睡了一天了，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摸了摸肚子，凝烟摇摇头，道：“不用了，这会儿还不太想吃东西。”
　　“那你再休息一下，等天亮后，我们去向任大夫告辞，然后就回家。”陆子尘关切道。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凝烟看向陆子尘。
　　陆子尘缓了缓，道：“本来是想等你稍微好一点后再问你的，现在你既然说了，那就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哥哥替你报仇。”说到最后不禁攥紧了双拳，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愤怒。
　　看见哥哥对自己还是这样的关心爱护，凝烟心中暖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微笑。然而一想到那些出手狠辣的杀手，凝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无论怎样都不能让哥哥和陆王府牵连到其中，得想办法趁着自己毒发前把这件事解决掉，凝烟心中默默想着。
　　心中打定主意，凝烟朝着陆子尘微微一笑，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是谁，这次的确是我太大意了，你放心吧，我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真的不知道吗？”陆子尘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怀疑。
　　“真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凝烟一脸真挚。
　　陆子尘看着眼前身体虚弱，神色憔悴，却还强撑着笑容让自己安心的妹妹，虽然一点也不相信她说的话，却也不忍心再问出口，只好先把这事放下。
　　见天快亮了，凝烟却是一幅精神不济的样子，陆子尘轻声哄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在这儿守着你，过会儿我叫你然后回家好吗。”
　　“你也一晚没合眼了，去休息吧，不用在这儿陪我的。”凝烟劝道。
　　“我不累，你好好睡吧，有什么事叫我啊。”陆子尘坚持道。
　　凝烟精神实在是不佳，便也不再坚持，陆子尘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下，替她盖好了被子，便坐在一旁等她醒来。
　　一觉醒来，已经快到正午了，凝烟睁开眼就看见素芸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看见自己醒来便激动得叫道：“郡主，你醒了啊，身体怎么样，伤口痛不痛，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停停停......”好不容易打断了素芸的追问，“我没事，伤口上了药也好多了，你怎么样，伤得不重吧。”凝烟一边问着，一边上下打量素芸，希望能看出有没有受伤。
　　“我只有一点点轻伤，没事的。”素芸答道，想到自家主子的伤，心中一酸，眼眶又红了，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可为了不让郡主担心又只好忍住，装作无事一般。
　　凝烟将素芸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明白她的用意，当下心中也是一阵酸楚。静了一静，凝烟问道：“大哥呢？他回去了吗？”
　　素芸答道：“没有，沈公子来找世子商量事情，他们在外边呢，我先给郡主简单梳洗下再去请他们进来吧。”
　　“沈公子？”凝烟想了想，“是沈念吗？”
　　“是的，就是我们之前遇见的那位沈公子，昨日我回府找世子的时候他正巧也在，这会儿正在和世子商量事情呢。”素芸小心的扶凝烟下床，一面答着。
　　“原来如此。”凝烟点头道。
　　简单的梳洗一下后，素芸去外边请陆子尘和沈念进来，顺便去拿些吃的给凝烟，凝烟则随意的坐在凳子上等他们。
　　不一会儿便听见脚步声，凝烟抬头一看，便见哥哥和沈念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房来。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陆子尘一脸关切。
　　“好多了，一会儿我吃点东西就能回去了。”凝烟微笑的答着，眼睛看向沈念，笑着点了点头。
　　陆子尘随意的坐下来，指着沈念道：“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沈念，听素芸说你们之前见过。”
　　“是的，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凝烟笑着答道。
　　“原来你就是子尘老是挂在嘴边的宝贝妹妹，上次竟都没认出来，亏你一早便看出了我的身份。”沈念展眉一笑，甚是俊朗。
　　“是我未说出全名，沈大哥无需介怀。”凝烟赶忙道。
　　“既然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那我正好就不一一介绍了。”陆子尘双手一挥，笑着道。
　　正巧这会儿素芸也端着饭菜进来了，简单的一碗稠粥，两碟精致的小菜。凝烟早已饿了，忙开始用起膳来。
　　待沈念坐下后，陆子尘装作随意的道：“你体内余毒还未完全清除，虽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但还是要尽早治好为好。”说罢，抬头看了一眼凝烟，见她神色平静，复又道，“沈念已派人去青州请人来为你解毒，我也派人去药王谷请褚一帆前辈来为你诊治，青州卓家家学渊源，医术高明，褚一帆前辈更是被称为医圣。由他们为你诊治，必定能为你清出余毒的。”
　　凝烟淡淡一笑，眉眼间和唇间虽因中毒而有些青黑，却也因这一笑而有了生气。只见她随意的搅动着碗里的白粥，淡淡的道：“药王谷的储前辈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平常要想请他治病已是十分困难，更何况是奔波千里的来为一个小女子治病。哥哥如何有把握能请动储前辈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褚一帆前辈和师父素有交情，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相信储前辈会出谷的。”陆子尘安慰道。
　　“只是一点余毒未清而已，哥哥不顾路途遥远请来这么多名家，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吗。”
　　“这是因为......”不待他说完，凝烟又接着道，“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担心，可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略顿了一顿，“我中的毒很难解吧，到底有多糟糕告诉我吧，这点儿事我还是能承受住的。”
　　房里其他三人皆是一愣，沈念看向凝烟，目光中不由得添了几分赞赏。
　　“就知道瞒不过你，你从小就聪明。”陆子尘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你问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凝烟神态自若的吃着白粥，脸上一丝慌乱紧张的神情都没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只是吃一碗简单的白粥，却姿势优美如画。
　　陆子尘见她年纪虽小却如此镇静，心中更是疼惜，缓了一缓，慢慢道：“你中的毒的确十分凶狠，我昨日请了宫中最擅解毒的李太医来为你诊脉，也是毫无头绪。任大夫想尽办法也只能暂时替你压住毒素，若是没有解药，那......那你便......熬不过十五天了。”
　　听见哥哥说出自己病情，凝烟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果然如那黑衣女子所说的一样，自己果然时日不多了。
　　见凝烟只是苦笑，陆子尘急道：“我知道你不是想让我们担心，可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若是出个什么意外你让我和父王怎么办。”
　　略缓了缓，努力平和了一下语气，陆子尘又接着道“你告诉大哥是谁伤的你，我也好想办法去找解药啊。”
　　看见大哥一脸着急关切的样子，凝烟心中一阵温暖，不由得绽开了笑颜。连忙安抚自己大哥道：“我当然知道大哥最疼我啦，可是我的确不清楚究竟是何人对我下的杀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有一些头绪了，我都还没有玩够吃够，是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你和父王的，我一定能找到办法救自己的。更何况大哥不是去请高人来救我了吗，一定能配出解药的，你们就不要担心啦。”
　　“郡主，你就告诉世子吧，你一定知道的。”见凝烟不愿说，素芸焦急道。
　　“这些日子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凝烟反问道。
　　“我......”素芸一时无言。
　　陆子尘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凝烟，自己妹妹的性格自己当然清楚，虽然待人亲切温和，可实际骨子里却是极倔强的，心中打定了主意的事情一般是不可能改变的。见她如此情形定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自己知晓了，明白多说无用，也只好先任由凝烟自己决定了。
　　“罢了罢了，既然你已有主意了，那我也不再多说，若是解决不了了一定要告诉我。”陆子尘无奈道。
　　“多谢大哥，我明白了。”凝烟微笑道，抬眸看向素芸，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带着些笑意，“好素芸，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也要相信你家郡主的本事啊，我一定会没事的。”
　　“郡主......”素芸听到此言，眼眶又红了，看见凝烟那带笑的眼睛，努力忍了忍，挤出一个笑脸来，“一切都听郡主的。”
　　“这就对了嘛，等我吃完饭去向大夫告辞道谢，等回府了就能看见采青她们了，你都有好久没见到她们了吧，回去了你们好好叙叙旧。”凝烟拉着素芸的手轻声安慰道。
　　“好了好了，你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去向任大夫告辞。”陆子尘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