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后》木叶Lily

131、狩猎

　　太上皇抱病许久不见众人，却日日让李承乾去请安问好，众人都看出太上皇的心思和端倪，一再上书请李世民尽快立李承乾为太子。李渊甚至亲自对裴寂说，他已经想好了日子了，并要赏赐万千财物作为册封太子之礼，不叫动用国库劳民伤财。
　　青雀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可以和父皇母后一起住在东宫？为什么父皇把青雀一个人留在天策府？难道是因为青雀贪玩儿在城外住了很久才回府吗？可是青雀以前也贪玩儿啊！为什么父皇要这么严厉地惩罚青雀？青雀好想和父皇母后继续住在一起啊！
　　“孩儿给母后请安——”青雀委屈的快要流眼泪了，为什么承乾哥哥可以和父皇母后一起住在东宫？单单青雀不可以？父皇还要立承乾哥哥为太子，为什么不能立青雀为太子？都说太子是陛下最心爱的孩子，可是父皇最心爱的孩子明明就是青雀！青雀看着立在母后身边的承乾哥哥满肚子不高兴。
　　“青雀，快过来让母后抱抱——”长孙无垢紧紧地抱着青雀，“母后看看青雀长了没有啊！”
　　“母后，青雀又重了——”青雀有点不好意思，以前他最害怕别人说他胖了，常常因为这个惹得母后不高兴，现在青雀改了，母后不要丢下青雀一个人。父皇母后不在青雀的身边，青雀每天晚上都很害怕。
　　“青雀再重母后也能抱得动！”长孙无垢看着青雀，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这孩子刚刚自己说胖了？不再耍脾气了？她的青雀竟然长大了！
　　“母后——”青雀搂着母后，心里盘算着如何向母后开口母后不会丢下青雀一个人呢？青雀想不出！母后塞了一块点心给青雀，让青雀分心了！
　　承乾就要成为太子了，有遂安夫人在承乾的身边，她无须为承乾担心。
　　“母后，父皇让承乾去批改奏章了——”承乾见长孙无垢不停地哄着青雀，退出了殿。
　　“母后，哥哥不在母后身边，还有青雀陪着母后呢！”青雀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着话，点心渣顺着嘴角全部落在了长孙无垢裙上。
　　“母后知道！青雀最孝顺！母后也最喜欢青雀！母后知道青雀进宫特意吩咐专门给青雀做的点心，好吃吗？”长孙无垢擦拭着青雀脸上的点心渣，狠狠地亲了几口青雀，“母后知道青雀最听话！最乖！”
　　“好吃！”青雀鼓着嘴巴重重地点头，“母后也吃啊！”
　　“还有很多青雀喜欢吃的点心！待会儿青雀回府全部都带回去！”李世民最喜欢青雀，青雀又被过继出去了，即便日后宠幸他人生下皇子，也不会对青雀有什么影响，“青雀以后要听话啊！不要仗着你父皇疼爱你就任性妄为，母后要是知道了定会生气的！”
　　青雀专心地吃着手里的点心听见母后让他回去眼泪就滚了下来。
　　“母后！青雀不要和母后分开！母后不要丢下青雀一个人好不好？”青雀不停地哀求着长孙无垢，“母后不要青雀了吗？”
　　长孙无垢抱着青雀含泪不语，她怎么会不要青雀？她生了很久才把青雀生下来，她不会不要青雀！
　　“对不起！青雀太调皮了！青雀太贪玩了！母后！青雀以后一定听话！青雀不爱生气了！青雀不耍脾气了！”青雀哭的快昏过去了，紧紧地抱着长孙无垢不放，“青雀给母后磕头！母后不要丢下青雀！”
　　长孙无垢好不容易哄睡了青雀，见李世民进殿急忙擦掉眼角的泪水，青雀这孩子总是喜欢撒娇，把她的心都哭碎了。
　　“青雀怎么了？”李世民看着青雀红肿着眼睛，在睡梦中也紧紧地抱着长孙无垢心疼极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青雀还小，不懂事——”长孙无垢摸着青雀的脸，“以后就好了！等青雀长大了就好了——”
　　“观音婢，朕今日——”他今日带着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三人一起退了突厥数十万大军！他要给长孙无垢好好吹嘘吹嘘这件事！
　　“嘘——”长孙无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搂着青雀睡着了。
　　她已经想好了，狩猎大会是最好的时机，众人都知道她以前擅长骑射，在狩猎大会中出事便可对外宣称皇后不幸坠马身亡。父皇一心要保着承乾，如果李世民知道了是父皇逼她自裁，承乾可怎么办？
　　天灾人祸，凡人总是不可避免，想死多简单啊，活着才艰难呢！
　　“不知皇后娘娘召见微臣进宫所为何事？”长孙无忌唯唯诺诺地跪在长孙无垢面前行礼。
　　“哥哥何必这么客气？难道我做了皇后和哥哥也要疏远了吗？和哥哥之间还要这样拘礼吗？”和舅舅一起跟在李世民身后退了突厥的数十万大军，哥哥都不曾面露惧意，怎么现在反倒这么害怕她？
　　“娘娘这话微臣怎么承受的起？娘娘始终是一国之母——”长孙无忌有满肚子话要说，却一个字都不能告诉长孙无垢。
　　“哥——”怪不得人人都说世上最孤独的人是皇后，长孙无垢看着长孙无忌隔的远远的跪拜的身影，以后所有人见了她都要这样三拜九叩疏远地行礼了。
　　“观音婢——”长孙无忌叹了一口气，他也是为了妹妹好！“不知娘娘有何事要吩咐微臣去做——”
　　“只要哥哥在狩猎大会那天的时候——”长孙无垢俯身低低地在长孙无忌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观音婢你千万不要做傻事！”长孙无垢惊的跌倒在地，“我要去告诉世民！我要去告诉陛下——”
　　“哥哥刚刚还答应我的！现在就要反悔了？”长孙无垢拔下头上的金钗对着喉间，“如果哥哥不答应我——”
　　“微臣答应！微臣答应娘娘便是——”长孙无忌夺下长孙无垢手里的金钗。
　　“哥哥——”长孙无垢唤住了长孙无忌，“不必告诉陛下！哥哥一人知道就好！”
　　长孙无忌没有告诉李世民，可李世民已经知道了，他安排在李渊身边的人会日日告知他李渊的一举一动，他怎么会不知道李渊要长孙无垢以身殉国？
　　“朕要去见观音婢——”他一听见便慌了，他知道玄武门之后长孙无垢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案前出神，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总是想要避开他，总是想要把他推给别人，他不怪观音婢变的沉静！他不怨观音婢疏远他！只要观音婢还在他的身边，他什么都不在乎！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不知道观音婢计划一个人去殉国，他以为观音婢会依靠着他！他以为观音婢不会瞒着他！他以为观音婢会选择依靠他！
　　因为他手上沾满了肮脏的鲜血，所以观音婢不要他了吗？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要去阻止观音婢！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观音婢来承担？
　　“陛下，皇后想见长孙大人——”宫人畏惧地看了一眼长孙无忌，皇后娘娘没有说要见陛下，皇后娘娘让她来找长孙无忌大人。
　　“无忌？观音婢要找无忌啊？”李世民笑了一下，脸上一阵抽痛，观音婢想要见的是长孙无忌！“无忌！你快去！观音婢要见你——你快去啊——”李世民使劲地推着长孙无忌，观音婢要见的人是长孙无忌！她想要依靠的人是长孙无忌！他哪一点比不上长孙无忌了？
　　“她说了什么？”李世民不知道自己等了多长时间，长孙无忌才终于出现在他面前，大概有一辈子的时间吧！
　　“皇后娘娘——”长孙无忌犹豫了半天，“你知道的，她总是爱说那些让人心寒的话——”
　　“告诉朕她说了什么？”心寒的话？可他不怕心寒！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他还会怕长孙无垢说伤他的话吗？
　　“你不要问了，她明日——”长孙无忌垂泪，“她明日要死了——”
　　长孙无垢看着李世民换上戎装带着众人进了林子，便扶着头做痛苦不已状。
　　“娘娘，您的身子不适吗？”身后的宫女们都急了，“这儿的日头大，奴婢扶您去后边歇歇吧！”
　　长孙无垢点点头，“本宫头痛不已，去看看长孙大人是否还在？若是看见了长孙大人让他送本宫先回宫——”
　　哥哥不善骑射，不会进林子里面。
　　长孙无忌匆匆赶来时，长孙无垢已经支开身边的宫女换好衣服了。
　　“观音婢，你真的想好了？”长孙无忌忍不住再问一遍。
　　“哥哥，现在不唤我皇后娘娘了？不自称微臣了？”长孙无垢笑了，哥哥好久都没有这样唤过她的小名了。
　　“哥——”长孙无垢一直看着长孙无忌，“娘或许会伤心，不过有哥哥在娘的身边，过一阵子便好了。舅舅不会让哥哥操心的。承乾是太子，哥哥以后要尽心尽力地辅佐承乾！”青雀是不用担心的了，丽质和元儿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以后等丽质长大了嫁给冲儿为妻住进哥哥家，她再无什么牵挂了。长孙无垢不停地说着，只字不提李世民，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哥哥，下辈子我来做姐姐，哥哥做弟弟好不好？”
　　他们已经到了，昔日他以为观音婢身亡为观音婢立下衣冠冢，谁想到今日长孙无垢竟真的会被葬在这里。
　　哥哥不忍见她自裁，已经走开了。
　　长孙无垢摸着碑上的字，掏出怀里藏着的匕首，闭上眼睛向手腕上割去。
　　“你不要死——”匕首还没有碰到皮肤，长孙无垢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说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偶像刘亦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