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战舰》焚业时官

3、C3.一曲镇魂

　　美帝国的电影，故事的最后，主角大都会开着车最后渐渐消失在田野间的柏油路尽头。

　　这种高手似的留白手法，立即让观众有了无数唏嘘感慨以及不舍。

　　我们现在就在这样一辆行驶在乡间路上的车子里，有高水平的司机，还有两个不会背叛彼此的死党。

　　到了老爷爷的家门口，我们才发现之前他说的没有错，这里被布置得很好，不，是非常完美。

　　汽车开过一个山头，雪松掩映之中，一条尽头通往农舍的白色砂石路出现在我们视线里。夹道的草本植物绿黄交杂，这里离都灵中心区直线距离有四十千米，气候温和，冬天也是温润的。

　　但是，因为刚刚经历的血腥场面，大家都很沉默。车子里播放的广播已经跳到意大利风情的小提琴独奏了，金添很难得地没有对演奏发表什么看法，农舍在视野里越来越大，也越清晰。

　　一颗无花果树栽在农舍前面院子的右角，光秃秃的树干看起来有些萧瑟，但是碎石铺平的地面上很干净，大概是主人将落叶都扫到外面的林地里了。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冬青树将这一片的农家住屋分隔成大大小小的形状各异的几何区域。

　　有着典型的意式风情的斜顶门廊，两旁的白色石柱上缠绕着叫不上名字来的耐寒藤类植物，暗绿色的小叶子看上去有种不大和谐的精致感，这种植物一直延续的两层农舍的屋顶。

　　老爷爷将车停到院子角落，我们这一路开过来连人影都没见到，这个时候，大家都刻意让自己下车动作的幅度减小尽量不发出声音。太平洋警察们的狗肉电影这个时候倒是很有用，比如告诉我们，丧尸这种不合理的存在是有可能根据声音来判断活着人类位置的。

　　在车上，金添联系他在欧洲各地的朋友，根据这些人反馈过来的信息，我们现在正处在病毒即将席卷的中心地区。这种病毒在德国爆发，真不知道德国佬们做了什么反上帝反人类的事情。总之，跟美国几年前在网上疯传的丧尸出现末世生存守则里的描述几乎一致。让人怀疑，这种病毒的出现就是一场阴谋。

　　我握紧金添给我的瑞士军刀，有点无奈，这种麻烦的事情能少一件是一件，这次出门之前没看黄历，下次可得烧高香选个良辰吉日出门才行。这种往麻烦上撞的感觉我可一次都不想再体会。

　　老爷爷从车垫下面拿出一根折叠拐杖，拉长之后递给金添，他自己手中则是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大扳手。

　　我们三个人彼此看了一眼，金添打算把他手里的拐杖递给我，我摆头，没有接过来。

　　“爷爷，你家里有人在吗？”金添用不大熟练的意语悄声问老爷爷。老爷爷用中指摆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去把院子的金属镂空大门锁上了，再折回来走到大门前，示意我们站在他身后。

　　他掏出钥匙，插进锁眼里，“咔嗒”一声门锁打开。老爷爷回头朝我们点点头，下一秒，大门被大力拉开。

　　“吱呀吱呀”藤椅被压得嘎吱作响，上面躺着个身材强壮的老年夫人，我看金添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老爷爷率先走过去，我们慢慢跟上，大家都害怕这个夫人会突然蹦起来咬人。

　　三二一。

　　“你回来啦？噢！这是做什么？！上帝，你们现在想干什么？！”那妇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我们这如临大敌的阵势，被烧了后背似的从藤椅上跳起来，中气十足的大声喊起来。

　　金添长呼一口气，一屁股歪倒在右边横放的沙发上。老爷爷过去抱住被吓到的妻子，开口安慰道：“噢，放松一点，亲爱的，我们遇上了一点小麻烦而已，别担心，他们都是善良无害的孩子。”

　　老妇人放松下来，对老爷爷说：“这些亚洲孩子来得真及时，这样一来小帕莎就有人陪了，最近她总是一个人玩，我想她大概是挂念弟弟了。”

　　“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少年们，你们可以称呼威廉爷爷。”老爷爷放开他妻子，老妇人转身走向里间。

　　我捧着老奶奶现磨的热咖啡，金添开始负责沟通的大任。

　　“我叫添·金，他是一亭宁，我们是好朋友，他来意大利旅游，我是导游。”金添的谈话技巧显然有待提高，我趁着他在这边讲得口干舌燥的空当，扫视着这个房子的结构。

　　想起我那一箱被留在寄存处的心爱玩意，想在这种环境里得到更多的生存机会那些东西是保证。

　　“踢踏”“踢踏”“踢踏”听到这房里的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金添很敏感的停止了对话，他站起来，眼神有些不对。

　　“怎么了？”我问，那种级别的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金添现在的状况不对，我的感觉在那之后很少会出错。

　　老太太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是老爷爷已经很快反应过来，从墙上取下了砍树的斧子。

　　但是这个时候金添却制止了我们进一步的行动，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很熟悉。跟他三年前决定离开家里人的控制一个人跑出来满世界晃荡之前的那一秒几乎能重合起来，都说了，他们这种魔症艺术家的思维我是很难理解的，但是什么时候该不干预他什么时候该阻止他这种事情倒是能分清楚的。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埋着头，棕色的长发垂悬在半空中无力的晃荡着，她身穿一件黄色的丝质印花睡裙，可是那睡裙上已经布满了斑驳的大块血迹。扭曲的行走姿势，让人担心她马上就会从楼梯上滚下来。

　　最让人难过的是，这个小女孩左手拖着一架3/4儿童小提琴，右手无力的捏着琴弓，手臂上动脉被咬破之后的喷发血迹蜿蜒到了琴身上，再慢慢滴落到地上。

　　这是我在看了很多丧尸之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那个女孩缓缓的抬头，她有一个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子和深陷的迷人大眼睛。

　　只是那眼睛里的生气正在飞速的流失。

　　长久的沉默，她的头抬起来又埋下去，用力的想要提起小提琴，却总是无法成功。我感到了某种会让鼻子发酸的情绪。

　　金添突然走到她身前，缓缓蹲了下来，接过她手中的小提琴和琴弓。

　　小女孩的头这时候已经抬不起来了，但是我却看到了那张脸上最后释然的微笑，她的嘴唇动了动，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随即身子歪倒，侧卧在了木质的楼梯上，长长的棕发软软的卷成一圈又一圈。

　　金添起身，将小提琴熟练的架起，右手操弓。旋律像流水从小提琴的琴弦上流泻出来，我很少听小提琴的曲子，但是这首曲子却能让人从烦躁的情绪平静下来。

　　一曲终了。

　　“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金添说。

　　楼梯上的女孩早已停止了呼吸，然而在他说完这句后，那具尸体上冒出了一丝丝白烟，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升华，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