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闻六幺》恒太

9、不正常的卿莲

　　第二天一早就被一指头戳醒，想张嘴抱怨，却发现说不出声，我顿时大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被点了哑穴吗！
　　刚回过神就被一名白衣银面具的女子单手拎起，一路拎过仍躲床幔下熟睡的卿莲，被放进屏风后的木桶里仔细清洗。我忽然明白点我哑穴是怕我把他吵醒啊，说好的神女呐。
　　我拼命躲着那女子毫不温柔的动作，一遍遍动作表示“自己来，请让我自己来”。那女子的眼神淡淡地瞥着我，略带厌烦。
　　我不由有些恼火，我凭什么要这么受欺负，那个卿莲欺负我就算了，我怎么都压不过他，可我现在怎么说都是他们什么教的神女，是他们尊主的徒弟，还要受她白眼，真当我好欺负啊！
　　我猛地一拍水面，顿时溅起巨大的水花，那女子敏捷地侧身闪过，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我也不堪示弱地迎了回去，手有力地向外一指，扬起下巴，以鼻孔对着她。
　　那女子和我瞪了一会，一甩手，走了出去。
　　哼，真当劳资好欺负。我低下头，继续搓洗着。我举起手，偷偷嗅了嗅，真的挺臭啊。
　　洗得水都污了，身上也不臭了，我看了看屏风上挂着的亵衣里衣，四周也没人，便“哗啦啦”从木桶中起身，踮着脚尖，一手扶着桶沿，另一只手拼命往上伸，我现在才真正意识到长个子的重要性。
　　指尖已经可以碰到衣角了！我放松一下，呼了两口气，又继续伸手去够衣服，就算我再怎么受冻也不能这个干晾着啊。我拼命往前伸着，两个指尖勾啊勾，终于攥住了亵衣。
　　只要再一使劲，我暗暗给自己加把劲，身子继续往前倾，却突然脚底一滑，整个人都要顺着桶沿摔了出去。
　　我闭上眼时暗暗难过，完了，又要再洗一次了。突然腹部一凉，冰得我浑身一抽，我不敢回头看，生怕真的看见某人。
　　“你想一直这么挂着吗？”卿莲标志性冰凉的声音，淡淡的语调。
　　我嘿嘿傻笑着，往后滑了几步，从他手上离开，猛地钻回水里，只留着鼻子眼睛在水面上，背对着他，脸色爆红，傻笑道：“谢谢师傅啊。。。师傅啊。。我要穿衣服了。。。哈哈”
　　视线中，一只匀称漂亮的大手伸到屏风上，很随意地拿下上面的衣服。我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水里，他拿的是我的亵衣啊，这么贴身隐秘的东西。
　　卿莲把衣服挂得低了些，我听见他毫不掩饰的低语声：“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师傅。。。对吧。。。”
　　我吓了一跳，忙点点头，说：“对对对，师傅最好了！”所以你能快点把衣服给我然后出去吗！
　　脑袋后有轻微的吸气声，能感受到痒痒的感觉。我反射性得一缩脖子，瞬间鼻子进水了，呛得我又从水里钻出来。
　　“终于没味道了。。。。”他轻声道。我已经快崩溃了，我还光着身子呐，可以不要这么平常地在聊天吗。
　　“还要好好长身子啊。。。”是是是，我肯定好好吃好好长。
　　“太瘦小了。。。。果然和看起来一样啊。。。”他留下绵长的叹息，带着清冷的气息，轻飘飘地晃过屏风。我顿时大舒了口气，回想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忽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啊！他大爷的！
　　换好里衣，摸了摸这舒适的料子，厚实的棉花里子，真是从没体验过的豪华啊，感觉我能穿着这身去闯雪山了。
　　小心探头往屏风外看，那个白衣女子跪在卿莲的床前，卿莲则坐在床边，翘着腿，悠闲地梳着一头水亮的乌黑秀发。他身形高瘦匀称，只穿着件白色的单衣，侧坐时能隐约看出优雅的身形，墨发铺展在白衣上，像名家手下温雅流畅的水墨画。那画面极美，可那白衣女子连脸都不敢抬。
　　卿莲看见我，扯出个笑容，冲我招招手。我浑身一颤，这货又要发春了吗。
　　我点头哈腰地笑笑，一点点往屏风后蹭。这个气氛不对啊，我才不要往前凑。
　　“乖徒儿。”他唤了一声，语气轻快宠溺，却带着些微微的寒意。我呼吸一顿，迅速地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任命地低下头，一声不吭地小碎步过去。
　　“师傅。”我略带不满地开口。
　　“嗯，乖。”他突然大手一伸，将我揽进他的怀里，按我坐在他的腿上。这什么情况啊！我浑身僵硬，笔直地挺着腰背，双手往后打开，动也不敢动。
　　他顺了顺我湿漉漉的头发，我能感到发丝上的水珠都要结冰了。
　　“她是我宝贝乖徒儿，也是我们的神女，只有我能欺负，”他轻轻蹭了蹭我的发丝，“以后重天教再有谁敢找她麻烦，就直接自尽吧，别等我找到他。”不用看，我都能想象那个女人面具下的脸此刻有多扭曲。
　　他知道那个女人欺负我啊，听到他的话，虽然对于他能欺负我这句话有些不爽，但还是觉得暖暖的。
　　他扬了扬手，那女人立即闪身退下。他松开抱住我的手，我立刻长舒了口气。
　　他静静地看着我，不动也不说话。我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脸，似乎也没什么啊。我怯怯地往上瞥，想弄明白他到底在注意什么，却隐约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骄傲。我微微一愣，好像明白些什么。
　　我默默叹了口气，开口道：“谢师傅，师傅真疼小六。”
　　“六幺，”他开口纠正，“知道感恩就好，以后乖乖的，为师定会好好待你。”
　　“是，六幺明白。”我暗暗撇起嘴，应道。
　　卿莲拍拍手，一队白衣女子飞进来，各各用白纱蒙着面。
　　“给神女更衣。”他吩咐道，停顿半晌，说，“稍微装扮一下，给我看看，再把脸全蒙上。”
　　那一队女子齐声答应，温柔地从卿莲怀里把我抱出来，带到屏风后换衣服，梳发型，还有人给我化着淡妆。
　　装扮完毕，我浑身不舒服地拖着又长有厚的一层层衣服，满脸不情愿地挪了出去，挪到他面前，别扭地行个礼，说：“师傅好。”
　　他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说：“抬起头我看看。”
　　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抽了抽嘴角，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来，却陡然僵住，紧紧地盯着我，眼神里有着深深的，复杂的情绪。
　　卿莲出神地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我的脸，却在半路停住，收回手，低头望着玉床，整个人仿佛都瞬间颓废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呆立了片刻，想上前扶下他，他却伸手止住我，看也没看我，说：“带下去，把脸全蒙住，今天可以开始了。”
　　我被一名女子牵着，带了出去。心里一直隐约有些不安，忍不住回头看他，他像一支即将凋谢的广玉兰，带着绝望的气息，徒劳地斜倚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