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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回 ...

  •   又一个繁华的夜晚过去了,含露的清晨迎来新的一天。乔十娘打着哈欠,在婢女的伺候下,洗漱完毕下了楼,她扶了扶鬓脚,咂巴着嘴,回味了一下方才饮下的杏仁露的味道,扭着腰臀一面慢慢的走着,一面用指尖摸了摸脸颊,想像着自己这会儿应该是面色红润的,稍有些低垂的眼角透着一阵精光,都说这杏仁露能让女子美容养颜,肤色红润有光泽,自己喝了这一个月下来,估计差不了了。
      乔十娘心情愉悦的坐在厢房内,拿了账本,细细的看了前一晚的进账,满意的点头。她拿了茶杯啜了口茶水,唤了一个婆子进来,道:“去,准备一套新衣裳和头面,傍晚把后院的那位提出来洗了,打扮鲜亮些,晚上挂牌接客!”婆子应了声,退下去准备衣物。
      乔十娘手段精明,明知道人饿到这个份上,只怕是如同没有生气的木偶,任人摆布,不从又能如何,手脚都没有力气动了,光脑子想着“不从”有什么用?她用丝帕点了点殷红的唇,微微的冷笑一声,只要让她躺在一个男人身下,失了第一次,以后有的是日子让她屈从!

      算起来,今日是金花进入如意院第六日了,天朦朦亮的时候,她便醒了,听着外面传来的“吱吱喳喳”鸟叫声,金花顿时欣喜的落泪,她还活着!
      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狂喜的了!金花明知道此时要保留力气,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吞下了剩余的泪水,伸手抚摸着那只救命的水囊,又拿起身旁那方丝帕,借着光线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绣样,那是一枝牡丹,不止绣工粗糙,针脚大小不一,连绿叶花瓣的颜色都分不清楚,绿不绿,粉不粉的,丝线之间有的重叠厚重,有的却稀疏褊薄,稍露出来的枝干居然还是墨竹段,金花有些哭笑不得的捻着丝帕,一向对绣工追求完美的金花,此时却对着这块拿不出手的牡丹花样,瞧得爱不释手,想着来日定要好好的教这女孩子绣工。
      金花掰着指头算了算自己关在屋里的时间,又认真想了想,当初穆鸿寄回家中的信,大约是离家后第几日,她有些懊悔自己没有太过于关心此事,一时之间竟不能算出穆鸿若是赶回来需要几日的行程。但如今终归是有了希望,至少自己还能活了下来。
      只是,有时不是你遐想了就能如愿的按自己希冀的那般走下去,因为这场游戏不是金花在主导,主导的人正磨刀霍霍,朝着她伸出锋利的指尖,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面目全非,流光一闪便事过境迁,怎么也回不到原初。

      晌午过后,天气渐渐了有些好转,屋内光线亮了一些,金花拿了水囊喝了一口水,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吓了一跳,忙将水囊锁好放到床下,自己在床板上躺了下来。
      屋门被重新打开,似乎进来了不止一个人,金花听到那个熟悉的男人声音道:“喏,也不知死了没有!”
      一个妇人声音道:“放心,十娘掌握得刚刚好!”
      驼背点头,将门往最大的方向打开,门外的光线马上射了进来,直直的照在金花身上,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头发凌乱不堪,婆子上前看了看,摇头叹了口气,对驼背道:“我背她上去,你去伙房唤人将水送上去。”
      金花听到驼背应了一声,心里狐疑,暗自思付道:“莫非是要放了我?”念头一闪,“莫不是夫君来救我了!”她一喜,忙睁开眼,看着面前站着的婆子。
      那婆子没料到这女子竟然还能醒过来,被她突如其来的眼神吓了一跳,毕竟做了是伤天害理的事,心虚的拍拍胸口,勉强露了个笑脸,道:“姑娘醒了?”
      金花问道:“你要做什么?要带我去哪里?”声音嘶哑,软弱无力。
      婆子吱唔着,正待哄着金花,那驼背嘻嘻笑道:“还能去哪儿,上前院去呗!”
      金花转眼过去看他,问道:“去前院作甚?是不是有人找我了?”
      驼背挤眉弄眼,道:“姑娘可是想开了?往后啊,找你的人多了,你可要好好的应付着!”
      金花眉头一皱,喝道:“你说清楚!到底去前院要作甚?”
      婆子见她横眉怒目,怕引出不必要的麻烦,忙哄道:“姑娘休要生气,我是来带姑娘找个地方洗漱干净,你来了这么多天,这一身早就臭得不能闻了。”
      金花警惕道:“不必,我好得很!”
      那婆子迟疑了下,又道:“姑娘不必担心,洗完了我还会送你回来。”
      金花心里一阵失望,原来不是穆鸿来了,她盯着婆子看了半晌,终是点头道:“那去吧。”
      婆子忙上前扶她起身,自己转身蹲了下来,让金花伏在她的背上,托了金花的臀部,往屋外走去,临出去前狠狠的瞪了驼背一眼,驼背自知酒又喝多了,忙闭了那口黄牙,自顾转身去伙房吩咐人送水。

      婆子背着金花拐了几道游廊,这才到了前院姑娘们的阁楼中,她将金花背到一间挂满樱桃红纱帐的房间,共里外两间,里面一间是卧房,外一间似乎放了待客的桌椅,还摆了罗汉榻。
      等那送水的人从净房出来了,婆子直接背着金花进了浄室,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大大的木浴盆,盆内热水雾气氤氲,盆外置着两台的木阶梯,角落一处衣架上,挂着两件白色里衣。
      婆子将金花放下,不料脚才沾到地,金花身子便一软,差点跌坐了下去。婆子忙扶住她,道:“姑娘还能站么?”
      金花点头,道:“你先出去,我休息片刻便好。”
      婆子心知她早就饿得手脚发软,没有了力气,但也不好说破,便道:“姑娘,不如让我伺候你吧,我一个老婆子,你也别害臊。”
      金花摇头,坚决道:“不必了,谢谢您,我洗好了再唤你来。”
      婆子斟酌了一下,还是应下了,她扶着金花在浴盆前的小阶梯坐了下来,转身到外间拿了把圆杌放在浴盆旁,从衣架取下那两件里衣,折叠好放在圆杌上,自己便退了出去。

      金花看着婆子出去,整个人靠在盆壁上,休息了许久,才解了衣裳,慢慢的扶着盆沿踩了进去。正如那婆子说的,六七日未洗身子,身上早就臭不可闻了,只是因心中想着如何逃脱,又饿得性命不保,谁还会去理会这个?
      金花细细的洗了头发,又洗了身子,这才从浴盆起身,拿了棉巾拭干了头发和身子,摇晃着踏了出来。她看了看那套白色里衣,咬唇想了想,还是将它穿了起来。
      外面的婆子听到了声音,叩了下门,问道:“姑娘可好了?”
      金花低声应了下,那婆子推门进来,上下打量着金花,赞道:“姑娘好样貌!”
      金花没有理会她,拿了自己的那套衣裳套在身上,婆子忙阻止道:“姑娘,换套干净的衣裳吧。”
      金花摇头道:“不必,请大娘背我回去。”
      婆子犹豫了一下,道:“姑娘不如先在此休息一下,等我回了乔妈妈,再来背你也不迟。”
      金花想起那个乔妈妈,心里极不舒服,坚持道:“大娘不必再说了,送我回去。”
      婆子欲要再说,外头突然有人笑道:“哟,你当我这如意院是什么啊?来了这里,还想要再回去?”

      婆子忙转身,向立在外头的乔十娘行了一礼,乔十娘略带嘲笑的看着金花,道:“真没料到,你竟然还能站着说话,倒是我小瞧了你!”
      金花一见到乔十娘,立刻意识到不妙,她后退了一步,抿嘴不语,脊背梁升起一股寒意,一颗心直往下坠,她还是经历太少,不明白世道险恶。乔十娘扑满脂粉的脸,映在樱桃红罗帐中,似索命罗刹一样狰狞。金花心中苦笑,自己到底是有多蠢,在这种吃人的地方,竟然还这般轻易的相信了别人。可是,就算是她早就预料到这样的下场,在这样的地方,她哪怕长了三头六臂,恐怕也是难逃厄运。
      乔十娘对婆子道:“将她绑手脚了,放在床上。”金花还清醒的站在这里,倒是让她错估了。
      婆子低低的应了声,过来拖金花,金花方洗了身子,精力恢复了一些,自然不让她碰自己,疾走两步便立在浴盆后。乔十娘见状,恼怒了起来,自己跟着过来,与婆子二人一左一右就将金花拿下,轻易的就将她捆住,合力往架子床上一扔,又拿了块巾子塞住金花的嘴,对婆子道:“出去将门锁了。”
      婆子看了金花一眼,见她早已脸色煞白,心中暗暗摇头叹气,有些不忍的转过身去,跟着乔十娘出了屋,从外面将门锁了。
      金花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头顶的纱幔,心中绝望一片,恐惧感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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