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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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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水如碧,万重云水江南远。
“还给我。”
“姝儿,别再练了,你已练至第八重,殇红噬魂……它……”
前面的男子长着一双杏眼,两条柳叶眉轻扬,转眸抬眼间仿如流光。乌发如澄潭般散在肩后,一支简简单单的松木发钗把头发的一半盘于脑后。再无别的装饰,却衬得那张白玉般的容颜更加干净飞扬。
“我说,还给我。”
这么冷地口气说话的人……是我?
不,是神姝。
那男子摇摇头,道:“我不会给你的。”
“师兄,给我。”
我们两人站在桥上,澄清的水潺潺而流。
倒影中的女子面如冠玉,发丝飘扬,一张倾城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那男子退后一步,又道:“姝儿,你已犯病三次了。还练下去,身子会熬不住。”
我见到自己伸出手,用一种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逼近那男子,身影虚晃几下,手腕一扭,那男子手中的几页羊皮纸已回到我手中。
转身前,我听见自己对那男子说。
师兄,我那么喜欢你,别逼我杀了你。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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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抖了抖,我猛然睁大眼睛.
“咳……”
我挣扎着爬起来,喉间血腥味很呛,忍不住轻咳出声。
环顾四周,绿草凄凄,萤火虫满天飞舞……
这是哪里?
我明明记得晕的时候我还在那房内……
突然,草从一阵轻微响动,我扭头看过去。
端木绰捧着一片荷叶过来,发现我醒了,便加快脚步,水滴点点从那叶子上飞漏而下。
“小笨,你吓到我了,怎么忽然就犯病了。”
他扶我起来,轻轻把荷叶凑近我嘴边.
原来是他把我带到这里的……
轻啜了几口水,微微地冲淡了口腔里面的血腥味。
我轻轻舒了口气,道:“你别乱说,我没病。”
抬头一看,发现他稍有些干裂的唇,挑挑眉,把荷叶推开。
“不喝了,外头的水不干净。我怕闹肚子。”
“我找了半天才看见一条小得跟什么似的小溪,那么辛苦给你捧了几里路,你就喝那么两口?”
“说了,不喝。”
他眼神一闪,揉揉我头发,仰头喝尽那荷叶水。
“小笨,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很善良?”
扬袖擦了擦嘴巴,他的眼睛直直盯着我看,神色复杂.
我笑笑,抬手用捏了捏眉心,道:“有些东西,不能单看表面……何况,看表面,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刚刚不就杀了人。”
我抬头,正是月上中天。
想必离我晕过去也过了起码一两个时辰了。
“若你不善良,又怎会杀人.”
绰的手又放上我的头,轻轻顺着我的头发。
月光皎洁,偶尔几丝飘过的云有如袅袅的轻烟,轻轻抚过那圣洁却森淡的月亮。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转头看他.语气有几分冷意.
绰直直看着我。
“知道和不知道,对我而言,都没区别。”
闻言,我轻笑出声,摇摇头,伸手拨开他放在我头上的手。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对我好,莫名其妙地宠我,莫名其妙地怜我。
我不需要,真的。
无论我是谁,都不需要。
站起来,拍拍裤腿,看着有些脏的衣衫,我皱皱眉头.
唉……真是有损我光辉形象。
“走吧。”
绰伸手拉住我:“不能去,他们的人都来了.”
我微诧.
“什么时候的事?”
“你晕倒之后,他们就来了。其实房外早就埋伏了很多人。”
“……也就是说,秦胧月一早就知道我们来了?”
他摇摇头,道:“估计是知道,所以才演这么一幕给我们看。而……和凤鸣……估计不知情。”
我头一偏,道:“别跟我提他。”
“我们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他未必是……”
“不管他是不是真心背叛,但是背叛了就是背叛了。真心或者假意,都没有意义了。”
我推开他拉着我的手.转身.
“别说那么多了,回去吧。这口气,我一定要出。”
端木绰没再阻止我,只是紧紧跟在我后面,没再吭声。
轻点长草,纵身飞越。
约半里路,我突然着地。
“怎么了?”
端木绰紧跟着我停下来.
“有血的味道.”
轻抚着胸口,我眯着眼睛四处细细搜寻,月色很澄明,野外视物倒还清晰.
轻风拂摇,草间一阵轻颤…
“这边.”
我向右边的草丛和树林交接处走去.
越靠边草越长,几乎及腰.腥臭也越浓烈.
我正想把前面掩盖视线的长草拨开, 埱歆鲫却早我一步横在我前面,扬手一拔,那一大把根还连这土渣的野草便被全部拔了起来.往旁边一扔.
视线豁然开阔.
月光下,微光闪过.
我眼睛沉了沉,越过埱歆鲫,不顾那股直冲鼻腔的腥臭味,蹲在那三条尸体旁,其中两条已经开始泛起青紫。
用食指轻轻一,,其中一具尸体的颈项上面配带的玉髓滑了出来.
我一把扯下来。
转身翻开另外两条背躺着的尸体,同样在其中一条颈上也扯了另外一块玉髓.
最后,停在第三具尸体的前面.
苍草摇曳,随风乱点苍苔晕,长风过处,叠叠草波翻滚涌动
手一伸,翻过那尸体,看着那具遍布伤痕的尸体,我眼睛一酸,急急抬眼看天。
半响,我低下头,伸手开始在尸首旁边的地上挖土。
“你做什么……”
端木绰急急地便上来拉我.
我不发一语地甩开他的手,手劲很大,他被我甩地退了几步。静静地看着我一阵,便什么都不说地跟着我一齐挖。
我发了疯似地挖,手指从疼痛,到麻木,血丝渗出。
明明可以避开的尖石我跟没看见似地,直直地用手刨掉,小尖石把指尖划破,血丝渗进泥土,瞬间便不见了。
端木绰挖得比我快,而且比我懂避开那些尖石,但是人手皮肉嫩,比不上沙土的粗糙,他的手尖也是开始有些渗血、
我看了眼,把他插在腰间的小弯刀抽出来,扔在他前面。
他对着我笑了笑:“我陪你。”
然后把匕首收起来,重新放回去.
“……谢谢.”
常年湿润的温度令泥土松软,挖得比较快,两个坑已经出来了.
我起身,把满是土的手在衣角擦着,拼命地擦着。想把那泥全部擦干净,泥擦得差不多,手上破损的地方上的血却越发的止不住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掌,阻止了端木绰想上前的动作。走向那两具尸体,慢慢地抬起来,这时,手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发软,只能用拖动式地把三具尸体拖到坑边,分别埋好。
额头轻轻渗了层汗,想伸手擦擦,一抬手就看见满手泥屑,嘴角不觉扬起一抹讽刺的笑.
这时候,一只尚算干净的袖子伸过来,轻轻把我的汗擦掉。
转头看着端木绰,我笑了笑,道:“你的脸脏了,不过我不能帮你擦.”
他也看着我,不在乎地笑了笑。
“为什么?我看不见擦不到。你得帮我,一人一次,不是么?”
我摇摇头,垂头看着那个高轻拢起的土堆子.
“我脏。”
手突而被拉起来,直接蹭上被风吹得微凉的那张脸,端木绰那干干净净的脸瞬间就变了花猫的样子.
我瞪着他,看着他抓着我的手在自己脸上一通乱抹.
直到脸上全是横七竖八的泥条,才对我露了个大笑脸.
“看,我也挺脏的。所以,就算你脏,也有我陪着你。”
我一愣,蓦地把手抽回来,转身立刻点地而起.
“走吧。”
身后微微的轻笑声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