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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第 160 章 白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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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图死去的消息传到前线时,白利正在外面看着操练的士兵。当他回到军帐,看到军帐里面面相觑的几个人时,并没有想什么。
有些奇怪的问:“众爱卿为何面露难色?”
军帐里几位谋士将军都知晓皇后在皇上心里头的重量,都不知道如何说才能让陛下不至于太过伤心。
几人相互看了看,无数年一同作战的默契让他们决定了最后的决策。
一个发色斑驳的老人对着白利道:“陛下,方才陛下去巡视时京中来消息了。”
白利脱下盔甲,摘下头盔,笑道:“怎么了?可是司徒家那几个老家伙弄砸了什么事儿?”
几人又是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无奈与担心:“这,这事与皇后娘娘有关。”
白利一愣,印象里雀图一向温和,极少给他添过麻烦,蹙起眉头,有些担心的问:“皇后她怎么了?”
方才开口的老人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沉默了半响后才道:“皇后,皇后她……皇后她,她殡天了。”
白利手中的头盔落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再也不在动弹。白利直觉的一阵天昏地暗,待自己反应过来时,自己身边的众人正要把他搀扶起来。
他伸手拒绝了帮助的手,挣扎着要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他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
旁边的谋士试着扶他,他几乎是靠在他的身上。
白利看着方才哪位说话的谋士,不自觉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王老,这可是真的?”
王老不忍心再次说出这让人绝望的话,只得道:“陛下,社稷为重啊。娘娘她人死不能复生,已经去了……”
白利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对旁边的人道:“把帐门关上,我觉得我冷的厉害。”
众人无言,这深秋时节,虽说冷的厉害,但白利这样雄壮的男子。再如何冷,又岂会这般说话。
何况,那帐门,本就是闭上的,那里能再关上?
凉的,不是身子,是心。心里凉了,就是抱一个火盆,又有什么用呢?
众人都下去了,留着这年轻的皇帝一个人在军帐里。
白利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如何把自己心中的感情倾述出去,他眼前不断闪现出一个女子的脸,那女子时笑时哭,竟敢顶撞作为一国之君的自己。
白利眼前浮现出过去的一幕幕,雀图为他熬了粥,却因为没有御膳房熬制的好而丢掉。
自己想要去喝,她却说:“你是一国之君,不能为了迁就我而伤了身子,说起来还是那御膳房厨师手艺精妙些,待我去与他学上几手再烧与你吃。”
可是,现在,那个说要给他做菜的人。怎么,怎么突然不在了呢?
他不怀疑王老的话,王老是父亲那一朝的老臣,之前为了抗击邻国入侵,连他自己的儿子都送去了战场。对天南最是忠心。
可是,为什么说出这个消息的要是王老呢?是那个喜欢耍小聪明的剑岳不好吗?
白利听见远处有鸡鸣声,再看看外面,篝火把军营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可是,这是何时入的夜呢?
夜里很安静,白利把篝火里树枝烧断时,那霹雳啪啦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远处的鸡鸣越发嘹亮,他还听见外面有酒盅碰在一起的声音。大概守夜的士兵,又在贪杯了罢。
他似乎还听见一个女子唤她的声音,那声音是那样的轻柔,又是那样的动听,宛如天籁。
可是,突然之间,那声音停了,他再也听不到了。
他想要再听一听这样的声音,却不知该怎么做。
怎么办呢?他不知道,谁也不知道,谁都知道……
第二天他走出帐门的时候,头发竟全白了,他走在晨曦的雾气里,若只看一个朦胧,竟以为这是一个苍苍老者。
白利看着厚重的晨雾,晨雾里一片朦胧,朦胧间他似乎听见一个女子的笑声,那笑声又近又熟悉,像极了某个人。
白利越发卖力的去看这茫茫的晨雾,晨雾里似乎浮现了一个朦胧的倩影。纤细、优雅像极了白利心中的某个人。
但白利再去看时,那倩影却不知所踪,似乎散到晨雾里去了。
白利在晨雾里痴伫良久,待几个服侍白利的小兵过来时,才发现他们的皇帝站在帐门口,痴痴的望着远方……
越来越多人发现,他们的皇帝似乎出了一些状况,不再每日里巡查各军训练,也不在随意走动。只有战场上,那架华盖里,似乎还有一个人。
军心,有些动摇。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白利终于再次出现在士兵们面前,但让士兵们惊讶的是,白利的那一头苍苍白发,比之一旁发色斑驳的王老还要白上不少。
白利给出的答案是中毒,因为中毒导致了他的头发变白,但毒已经解了,所以不用担心。
王老在事情结束后有些心疼的问白利:“陛下为何不把实情脱出?”
白利捂上脸,漏出深深的乏意:“我不想到处都有她不在了的声音。太吵了。”
王老哑然,他知道皇上越发不对了,喜欢在雾气弥漫的早上站在门外,朝着一个方向痴痴的望。有时还会闭上眼睛,宛如聆听着天籁般的坐在椅子上。
王老叹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痴情的皇帝。
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白利的将士们,突然间勇武无双,将本来需要用半年才能打完的战争,只用了两个月就完胜了对方。
看着眼前一列跪着的人,白利大喜,大赏将士们。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白利喝酒时,举杯的手在颤抖。
白利要回去了。回到皇宫里,只是那个皇宫里,没有雀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