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异闻录》风语楼

2、第二章~报警

　　“~噗咚！~噗咚！~噗咚！”一阵缓慢而沉闷的声音在庄羽的耳边响着。“这是我的心跳吗？我还活着吗？”庄羽心里想着，“不对！怎么好像还有一个更缓慢更有力的心脏也在跳动？ “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这么温暖、平静、舒适？我的身体在漂浮吗？”庄羽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口鼻和胸腔之中都注满了液体。“遭了！我要被淹死了！”庄羽猛地睁开双眼，方才的舒适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只觉自己全身埋没在一种粘滑的液体之中。他凭着感觉滑动双手想要浮出液体，却发现这好像是在一个完全密封的容器里，而且还注满了液体根本没有任何空气。伸手探去，只觉得容器的四壁软如肌肤充满弹性。他的身体好像被一根绳索牵制着，始终浮在液体之中既浮不上来又沉不下去。但奇怪的是，自己却没有窒息的感觉。他极力睁大眼睛张望，然而四周一片漆黑，耳中除了那沉重的心跳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正在庄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赤红的光芒从液体上方激射而下，一张比自己的身体还要大的白色巨手伸了下来握住了他的躯体，并开始用力的向上拉扯。
　　这股拉扯的力量把庄羽从幻觉中摇醒。他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一张似笑非笑的、布满皱纹的脸孔正贴在自己的脸上。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双眼的焦距，这才看清眼前这张脸原来是龙婆。
　　“龙婆“是一个专门在后海捡废瓶子的老太太，庄羽并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只因为她总是在后半夜出来翻垃圾袋，经常吓到一些小姑娘。庄羽觉得的这老太太制造的恐怖效果可以和鬼片里那个叫“龙婆“的角色相媲美，所以给她起了这个外号。
　　龙婆见庄羽就这么躺在地上瞪着自己，反到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干笑着边退边说：“庄老板今天生意不错啊！天都快亮了还没关门？”庄羽翻身站起，定了定神。立刻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忙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躺在了酒吧门口，但是在昏迷期间发生的事却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龙婆接着问道：“庄老板今天有没有废瓶子啊？”庄羽心不在焉的摆了摆手说道：“今儿净卖扎啤了，没卖瓶啤的。”说着急忙返回酒吧，他此刻最担心酒吧里的财物是否遭到了洗劫。龙婆看着庄羽的背影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缓慢的挪动着脚步离开了。
　　庄羽把酒吧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发现那两人刚才坐过的座椅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经理室的门依旧紧闭着，保险箱里的钱也一分没少，其他地方也没有任何异样。他怔了一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跑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摸了摸后脑勺，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发现身体完好没有遭到性侵犯的痕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还好，财色无损。大难不死，看来我这就要发财啦！”说着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却已经是凌晨4点22分了，自己竟然昏迷了差不多4个小时。
　　这4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那两个怪人到底做了些什么？疑问一起，让庄羽刚刚放松的心又有了一丝不安。他站在酒吧里左思右想，却完全没有头绪。“算了吧。越想越乱，还是找专业人士吧！”于是他念叨着拿起电话决定报警。不过他拨打的不是110，而是胡义虎的手机。
　　* * * * * *
　　胡义虎的外号叫“胡子”。他和庄羽从小在一个院儿里长大，年纪比庄羽大3岁。不过因为两家人即是战友又是邻居，所以他们的感情比亲兄弟还亲。虽然哥俩从小就以相互挤兑、抬杠叫板为乐，但遇到动真格的时候，胡义虎都会像哥哥一样毫不含糊的罩着庄羽，庄羽也一样能为胡义虎两肋插刀。
　　后来，胡义虎大学毕业成为了人民警察，而他就职的单位正是负责管理后海一带的地安门派出所。庄羽却因故没能读完大学，终日混迹于后海的胡同里成了名副其实的胡同串子。所以每当庄羽和人谈起和胡义虎之间的缘分时，总是带着种自豪的语气假装叹息道：“别提了，真是冤孽啊！”
　　凌晨4点23分，胡义虎在睡梦中接到了庄羽的电话，庄羽在电话里神秘兮兮的说：“胡Sir，还睡着呢？跟你说个事呀？4个小时前我在‘算了吧‘被俩歹徒袭击了，给你报下警哈！”胡义虎闭着的眼睛一下睁开了，他迅速地打开床头灯扫了一眼时钟，说道：“你被袭击了？你现在在哪？什么状况？”
　　庄羽答道：“我还在酒吧。具体状况我也搞不清，要不你过来一趟？”。
　　庄羽的语气里没有应有的紧张，不仅还是那一贯的不紧不慢，甚至还有点少有的客气商量的意思。这让胡义虎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怀疑，他眉毛一挑问道：“你丫拿我开涮呢吧？”电话那头传来了庄羽的叹息声：“唉！我哪敢骗警察啊？难道我以后不想在后海这片儿混啦？说真的，胡子，你快过来吧！哥们儿真出事了！”
　　凌晨5点左右，天色微亮，路灯未息，在灯光的照射下，后海的湖面上缓缓的升腾着水气，雾气离散的湖边一片静谧。
　　算了吧的木门大敞着，胡义虎直接走了进来。只见庄羽斜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抽着烟，好像正在想着什么，见他进来也不理会。胡义虎四下扫视了一下酒吧，也没见到什么异常之处，便坐到庄羽的对面，随手抽出一根庄羽放在桌子上的香烟，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庄羽伸了伸腰，眼中带着兴奋说道：“就在我等你的这会儿功夫，我想出了一个让‘算了吧‘名声大噪的主意！现在我终于明白什么叫’祸兮福所倚‘，什么叫’置死地而后生‘啦！”说着他得意的给胡义虎点着了香烟接着问道：“胡Sir，喝咖啡还是红茶啊？”
　　胡义虎死死的盯着庄羽说道：“刚才是你打电话说被人袭击了吧？”庄羽一拍脑袋说道：“对对对！你来得还真快。是这么回事……”庄羽起身一边给胡义虎做咖啡，一边把午夜的事情说了一遍。
　　胡义虎认真听完了庄羽的叙述，喝了口咖啡沉思了起来。原来胡义虎之所以在接完庄羽的电话后就立即赶过来，一方面是出于对庄羽的担心，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作为一名负责后海治安的警察所肩负的职责。后海是北京著名的文化景点，每天都有大量的中外游客光顾这里。维护这一带的公共安全、保护人民的人身安全是他们的重要任务之一，如果庄羽所说的属实，那么这可是一起相当严重的治安甚至是刑事案件，他必须得重视起来并谨慎处理。
　　但是在听了庄羽的叙述后，他觉得这里面不合常理的地方太多了。
　　首先，如果那两个男子想抢劫酒吧，那在庄羽昏迷之后完全可以从容进行，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里的钱财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损失，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使得他们不得不放弃计划？
　　第二，庄羽自己也说，他似乎是产生了被人攻击的幻觉，而那两个人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做过。但庄羽最后的昏迷又是怎么回事呢？
　　第三，那个把庄羽从幻觉中惊醒的铃声从何而来？又因何而来？
　　第四，庄羽应该是在酒吧里面晕倒的，怎么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躺到了酒吧门口？在他昏迷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庄羽见胡义虎不说话，问道：“怎么了？震惊了？”
　　胡义虎看了看庄羽，摇头说道：“震惊？哥们我见过的大案要案多了去了，就你这事？顶多算流氓猥亵，一会儿你跟我回所里做个笔录，然后回家等信儿吧！”
　　庄羽一听恼羞成怒的喊道：“胡子！你这么给我定性，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流氓猥亵？我命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胡义虎坏笑着说道：“你瞧，急了吧？怎么这么不禁逗啊？”
　　庄羽苦着脸说道：“你就别开苦恼人的玩笑了。我之所以没找110，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回头万一我这酒吧被查封那不就赔大发了吗？”
　　胡义虎一听便正色说道：“这你就错了。只要你合法经营，不从事违法乱纪的事，我们警察只会保护你不会为难你。”
　　庄羽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我后来也是这么想的，一想到有人民警察替我做主，我还怕什么呀？所以刚才我就在这儿琢磨，怎么能把‘算了吧‘经营得有声有色，有朝一日也能成为这后海一道亮丽的风景呢！”
　　胡义虎皱着眉瞪了庄羽一眼说道：“你丫就贫吧！我告诉你，我怀疑你遇到的这两人根本就是冲着你来的。你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吧！”接着他就把自己觉得蹊跷的几点告诉了庄羽，然后说道：“因为这两个人没有劫财，所以目前看来他们最大的动机是冲着你这个人来的，没准是报复你给你个警告之类的。”
　　庄羽挠了挠头说道：“不能够！你认识我20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本性纯良，从来只有朋友没有敌人。而且我觉得你漏掉了一个最大的疑点！”
　　胡义虎奇道：“哦？什么疑点？”庄羽一拍大腿说道：“嗨！当然是我闻到的那阵香味啦！我告诉你，那味道和柳颜身上的味道一摸一样！”
　　胡义虎一听，马上一脸的不以为然：“切！我看这是整件事里最不可疑的！据说人死之前，会想起一些抱憾终生的事，也会产生相关的幻觉。你不就是一直喜欢小颜但始终没得手而耿耿于怀吗？这都毕业6、7年了，没想到你还念念不忘呢？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
　　这番话似乎戳到了庄羽的痛处，他竟然没做反驳，深吸了口烟不言语了。
　　胡义虎见庄羽神色不对便没再说下去，起身又打量起四周来，无意间一抬头竟然发现了一样东西，他眼睛不由得一亮，指着吧台上方屋顶的说：“你那里不是装了摄像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