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第三十八章 生死(修改后) ...
-
准葛尔兵源源不断的涌来,一千喀尔喀兵如疯狂的野狼,四方扑杀,哀嚎惨叫之声响遍草原,杀气弥漫开来,血肉飞溅,以少打多,不是敌人死,就是自己死!每个人的心都杀得麻木了,只无意识的想杀杀杀……额尔德混身是血,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只是机械的砍杀。尸横遍野,喀尔喀兵逐渐的减少几乎要为零了,
满儿站到烙烙身边,“烙烙!”眼中已有泪水。
烙烙面向她咬着唇,“额娘回洞去吧,不要看这些。”
满儿低喟轻语,“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样了。”
烙烙转回去盯着战场飘忽的弘昱,“阿玛不会有事。”
满儿泪流出来,“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好担心他。”
烙烙抱住她,“额娘,阿玛他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你放心。”
梅儿也已走出山洞,站在高崖上看着额尔德,突然哭出声,“我好后悔为什么没有跟阿玛学武功。”几个孩子抱住她一起哭起来,“额娘。”
烙烙放开满儿,轻轻将梅儿抱住,“大姐,二姐也没有学武功,你别想太多了。你放心,大姐夫也是阿玛的徒弟,不会有事的。”
突听准葛尔大营中传出一长声奇怪的号角,后面的骑兵队让开一条道,一支队伍约有百人在盾牌手的护卫下,快步而出,已到大军中心。前面的步兵却迅速向后撤退。
卓尔泰和拓保回头同时叫道,“是火枪手!”三位阿哥怎么挡得住。
烙烙奔到崖边站住,等到了,她没猜错,就是火枪营!
滑膛燧石枪只有一个弱点,就是射程短。必须赶在他们到达射程之内的位置前除掉他们,随即开口,“小万,攻击模式你可以支持多久?”
手腕上宝石平面飞快闪过一串字,三分钟。
“防御模式呢?”
大约十分钟。
“没搞错这么少。”
我坏得厉害。
“那就防御吧。”
满儿梅儿见她突然自言自语,心中诧异。却见她抽出挂在腰间的双刀,从悬崖上跳了出去。
两人一下扑过去,“烙烙!”
弘昱等人回头,见了不竟形神俱骇,对面准葛尔兵看到也不觉吃惊。
却见她急速向下坠去,快至地面时,突然向上一个翻身,在空中一旋,周身爆散出冷冷的银光,双手展开,各握着一把锋利的尖刃,眨眼间人已低低的向准葛尔大军中心掠去。
所过之处,如割麦一般翻滚而倒。中心的火枪手惊恐的向她开枪,数百弹丸在她身上发出奇异的响声,又叮叮咚咚的落在地上。她如狂风般的扫了进去,一个回旋又扫了出来,火枪手无一生还。
满儿等人在悬崖上惊得说不话来。
烙烙待落到弘昱身边,见他身上血迹斑斑,心里一惊,急道,“奶宝,你受伤了没有?”
弘昱一只手将她护在怀里,“回去。”急速躲开挥来的数把快刀。
她挥出格开一刀,“回不去了,我能量要用完了,飞不动了。”
弘融叫道,“弟妹快回去。”
弘昶也叫,“小四嫂,你别凑热闹。”
烙烙展开笑颜,“真的回不去了,我又不是神仙。只好在这和你们一起杀人了。”看向弘昱放柔声音,“好吗?”
弘昱温柔的看着她,腥鼻血雨中抱着她左右飞纵躲避刀剑的攻击。
烙烙眼中浮起泪水,自她知道竹月仙的事后,她就已经明白,即使她再聪明,其他人再拼尽全力,力量的悬殊始终太大,她的护腕坏得太厉害,歼灭火枪营时承受的防护已把不多的能量几乎耗完。如果要走,凭她和弘昱还是可以走得掉的,可是牵拌太多,唯一的希望就是支撑下去,等待蒙古的援军。
将手围住他的脖子,“对不起。”泪已涌出了眼眶。如果他还是那个六亲不认冷漠无情的四阿哥多好,现在他就不会在这里了。
弘昱柔声道,“别哭。”捏破一人的喉咙顺势将那人甩了出去。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她醒醒鼻子,挣脱出来,又挥杀出去。
极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号角,额尔德听了精神大振,“是厄鲁特部的号角!是援军,坚持住!”
弘融大叫,“快退回山上。”几人边杀边退。
与此同时准葛尔大营中又传出一长声奇怪的号角,与刚刚火枪营的声音相似却又微微有异,骑兵阵型再次散开,一只队伍打马急速而出,已排到了准葛尔兵的最前沿。
烙烙变色,竟然还有一支骑兵火枪营!准葛尔军带了步、骑两只火枪营!
看向撕杀的各人,额尔德身上臂上已有五处刀伤,弘融弘昶略有轻伤但经过两个时辰的奋力扑杀,明显体力不支行动呆滞了许多。回头陡坡口上,拓保和双儿也在撕杀,卓伦泰拼死护着双儿,身躯已歪斜。
扭头看看弘昱,他奶娃脸上密密布着一层汗珠,小嘴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鼻翼一张一合显然是疲倦之极。
轻声唤到“小万,防御可以维持多久?”
大约三十秒。
烙烙依恋的看看撕杀着的弘昱,心一横,人又飞身杀过去。
火枪队先前见过她的厉害,本已经畏惧,一时竟没有开枪。她顺利割了进去,所过之处,准葛尔兵纷纷躲避,她只杀火枪手,眨眼间已杀倒数十人,火枪手终于省悟过来,枪弹急发,她手法狠辣凌厉拼力急杀,身上的银光却越来越淡,几乎看不见了。
弘昱听到枪声急响,回头看烙烙死命血战已到队尾,飞身过去用自己身躯将她包起来,急弹飞速打在他的身上,无数处涌出鲜血,烙烙心中猛然狂悸,将他扶住。
弘昱拼力挥出剑气,余下的火枪手连人带马瞬间四分五裂。他身子向下略沉,仍夺过烙烙左手的单刀护在她身边,两人身边的尸段迅速堆起。
弘昶本来已上山坡,又扑回来急叫,“四哥快走。”见他浑身是血不由心惊,刚要再拖弘昱,身后寒风扑来,又回身和准葛尔兵杀在一起。
烙烙左手抓住弘昱腰带紧紧拖住他靠着自己,右手挥刀砍杀,泪水大滴大滴的滑落到她雪白的瓜子脸上,眼中却涌出狂乱的戾气,挥刀而过,个个头颅滚落在地上。
弘融弘昶额尔德几次想冲过来,又被冲杀开。
弘昱稚嫩的面容惨白的绷紧,在她耳边孱弱的低喃,“乖,你走。”烙烙咬牙道,“你走,我走,你死,我也死。”
他闻言颤了一颤,将头缓缓转过,见烙烙双目已经血红,挥刀更是胡乱狂暴,竟然是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打法了。
弘昱霍然将手中单刀一松,血淋淋的身形突然狂戾的而起,横空回旋暴飞,左手紧紧将烙烙护在怀里,右手森厉的剑气骤然狂射,双目中射出来狠辣的光芒,滟红的唇瓣不断沁出鲜血滴到烙烙的脸上。烙烙的脸被他死死的捂在胸膛上扣住,耳边只听到准葛尔兵的惨叫有如兽嗥般响起。
额尔德三人身边和陡坡上的准葛尔兵霎时间均已全无斗志,争相向四周狂奔逃窜,弘昱只如同一抹无可捉摸的幻影般在人群中往来穿梭飞掠。遍地是毛骨悚然的沥沥浓稠血迹,和摊摊触目惊心的糜烂肉屑。
额尔德扑上前去,叫道,“四弟,快回山上。”
弘融弘昶同时一惊“小心!”飞身上来将他往后大力一扯,三人仰倒在地,额尔德只觉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气从鼻间擦过去。
额尔德还要上前,弘昶一把将他死死拉住,“大姐夫,别去,四哥他,他……”
烙烙只觉滴到脸上的鲜血越来越多,抱着他身躯的手也越来越稠滑,她怎样挣扎都抬不起头,心中却十分明白,不停的哭叫起来,“弘昱,停下,再不停下来你会血尽而死的……”
弘昱眼神已然模糊昏乱,身上伤口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已将衣衫稠粘得贴住,只本能的紧护烙烙疯狂斯杀,一片混合着骨头、毛发、内脏与血肉的腥红雾雨不断飘洒向四周。
突然西边的准葛尔兵也发出惊恐的哀嚎声,人如潮水般的翻浪而开,有三人奋身杀入,其中一个人,身材矫捷瘦削,宛如皎龙般四处游走飞旋,只要他经过之处,便是一截截活人到处攀爬惨嚎……
只见他杀到弘昱身边,突然身形诡异的旋到弘昱身后,凌戾的一掌骤然劈出,弘昱身体晃了晃,转身要挥出剑气,却又颓然无力的抱着烙烙瘫倒了下来,另外二人急抢过来,一人抱起弘昱,一人抱起烙烙,向山上奔来,正是塔布和乌尔泰。
满儿捂着颤抖的唇,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老爷子!”
远处有大片烟尘滚滚而来,地面开始微微颤动,厄鲁特部的骑兵号角一声接着一声迅速接近。
与此同时,东边一只大清镶黄旗的旗角现出,与厄鲁特部的号角遥相呼应。为首的一人纵马急奔,瞬间弛到准葛尔军后方,将剑奋力向前一挥,清兵铺天盖地杀入准葛尔军大营,营中立即击鼓回防,准葛尔兵听到鼓声正要缩回防御,被厄鲁特部骑兵从右翼插出缠住,几声炮响后,科尔沁各部落的大军从四面八方集结而来,将准葛尔兵团团围住,红山下杀声震天。
但见清军为首的那人也仗剑在阵中混战急杀,左突右袭似在找什么人一样,腰间一根象征大清皇子的明黄段带格外醒目,正是乾隆皇子三阿哥永璋。
红山上。
烙烙抱着已然昏迷的弘昱,将脸贴住,泪水将他的脸腮染得湿润润的,“弘昱求你醒过来,求你醒过来,你要来吓我是不是,我吓到了,你可以醒过来了,快点啊……”
允禄将他周身大穴封住,又往口中拍入几粒大魂丹,他的血渐渐止住,但任烙烙怎样摇晃呼喊,头却始终只是无力的仰着。
满儿见了在允禄怀中泣不成声,“老爷子……”
允禄环住她的手臂力道奇重,“满儿。”将她的头拉起。
允禄深深凝视着她,“我们不能再回京城了,永璋已经知道你的身世,我不能冒这个险。”
湿润的丹凤眼对上那双澄澈幽邃的眸子,“好。”一字定天涯。
允禄看向他的家人,“你们?”
弘融呜咽道,“烙烙已经和我们说过,我们不能再回去了。我会去接兰馨和藩儿。”
弘昶双儿弘明流着泪一起点头。
塔布乌尔泰哽咽道,“我们会去接老婆。”
拓保和卓伦泰也道,“我们誓死跟着王爷。”
额尔德含泪看着允禄,“师傅,我不能抛下我的部落族人。”
梅儿湿眼看向额尔德,“我留下,我会转告二妹。”说完忍不住又抱着几个孩子哭起来。额尔德将妻子儿女纳入自己怀中。
公元1754年。乾隆十九年九月。
庄亲王允禄举家在外喀尔喀探女,时逢准葛尔汗国两万大军突袭外蒙古喀尔喀,在援军未到的情况下,与额附亲王世子,博尔济吉特.承衮扎布,率赛音诺颜部一千勇士以一敌十,拼死力战,杀敌一万两千余人,战况惨烈。待援军赶至,仅公主世子和四名子女侥幸生还。庄亲王及子弘融,弘昶,弘昱战死,庄亲王福晋,媳,女,守节自尽,幼子弘明于乱军中失踪。
同年十月消息传到京城,朝野震惊。庄亲王媳兰馨悲痛万分,携子焚府殉夫。至此,庄亲王允禄一脉仅余两女。
公元1755年,乾隆二十年二月。
经三皇子永璋奏请。乾隆下旨征剿准葛尔。清朝兵分两路出击,南路以永璋为主将,萨赖尔为副将,北路以班第为主将,阿睦尔撒纳为副将,两路各率兵两万五千人,共5万人,马七万匹,远征伊犁,准葛尔汗国灭,版图纳入大清。
永璋此役身先士卒,多次亲为先锋。攻伊犁时为俄罗斯火器重伤,四年后因旧枪疾复发,病逝,卒年二十六岁,追封遁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