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国战记》候已

4、3．皇宫篇Ⅱ

　　我不知道一般人见到一个和自己长相完全相同的异性是如何感觉，是厌恶？是逃避？
　　但我见到罗洁西卡却是被深深吸引，他的高贵，他的幽雅，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吸引着我，让我心里震撼地无法思考其他东西。
　　我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喜欢吗？但我非常清楚这种强烈的震撼和喜欢上决时完全不同，是完全不同地！喜欢决……只有温馨与伤痛，明知道决喜欢着其他人，且是深深着迷根本看不进其他人，我仍是义无反顾地扑过去，明知道自己傻，也是心甘情愿。
　　但罗洁西卡给我的震撼远超越此，他不如决般让我伤悲，当我看到他，便是心里再容不下其他，除了他想不到其他任何问题。
　　例如，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要怎么回家之类。
　　“裴叶莲小姐，您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我回过神，才发现女官已经进来，她们恭敬地递上衣服。我忙跳下床，接过自己的运动服，这里的服装实在古怪，我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比较习惯。
　　我正要换衣服，发现她们还在房间了，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有些尴尬：“对不起，可以请你们先出去吗？我要换衣服。”
　　“请让我们服侍您更衣。”说着她们就要凑上来。
　　我吓坏了，忙挥手：“不必了，谢谢你们，但是我自己换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只一名普通的高中毕业生，从来没受过这等伺候地，哪里习惯得换个衣服也三、四个人帮忙。
　　她们正要出去，一名中年男子又走过来，轻敲门：“裴叶莲小姐，陛下说如果您有空，请到书房去找他。”
　　我叹口气：“知道了。”然后把他们都赶出去，好换衣服。
　　穿回自己一身运动装，我伸伸腰，才感觉舒服点儿。那天从天空掉下，虽然有湛宇薰为我做垫底，没受什么大伤，但小扭小擦伤免不了，罗洁西卡大呼小叫地命人给我和湛宇薰做诊疗，在床上压着修养了三、四天，总算恢复地七七八八了。
　　我走出房间，但皇宫实在太大，左右横竖找不到方向，我挠挠头，还是老老实实问过宫女才找到皇帝的书房。一路上每个人看到我，免不了都是奇异的目光。果然，和这国家的年轻皇帝长得一模一样，谁都会感到万分奇怪。
　　站在书房门口，深吸口气，我举起手，轻敲三下门。
　　“进来。”
　　里面一声温柔但严肃的声音，我用力推开这华丽又沉甸的大门，看到罗洁西卡坐在中间位置上，面前是堆成山高的书与文件，旁边是一名官装的中年男子在汇报着什么。我微笑招招手，向罗洁西卡打招呼。罗洁西卡似很惊喜，也露出笑容。
　　“费熙大臣，您先退下去吧。”
　　大臣恭敬地弯腰退身，然后离开。离开前擦身而过，我看到对方脸上是意料之中地打量。
　　当书房的门再次关上，一直保持面色刚正的罗洁西卡忙跳下位置，露出孩子般天真可爱的笑容：“太好了，你痊愈了吗？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地？”
　　“没有，我很好。”我也回以笑容。看到罗洁西卡如此真挚的关心，心里一热，心跳得很快。
　　不知道为什么，和罗洁西卡在一起，就会感到很安心。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是这一国家的皇帝，而是因为是他。他是特别地。
　　罗洁西卡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光线，那张和我长像相同的面孔却是完全不同的高贵气质，他是如此高贵迷人，我真不敢相信自己有着和他一样的长相。
　　罗洁西卡轻轻抚摸我的脸，动作非常轻柔，仿佛怕把我弄破般小心翼翼。他虔诚地看着，眼神何其温柔，几乎看得我要迷失自己。
　　“真好。”他微笑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在身边就让我觉得很安心，我好像被你吸引了。”
　　我没想到他和我的感觉相同，也许这是一种共鸣，只会在我和他心里才会产生的共鸣。
　　因为他是另一个我。
　　我笑着回道：“罗洁西卡陛下，我也是，一见到你就很高兴。”
　　他听到这一句，脸色大喜：“真的？你也有这感觉？”突然又摇摇头：“不，不要叫我陛下，叫我的名字就是了，你不是我的臣民，不需要如此。我希望你知道，我和你是对等地，我把你看得很重要。”
　　我愣住，堂堂一个国家的皇帝，地位何其高贵，居然说和我是对等地，这是要怎样宽广地胸怀才能容得下的海量。罗洁西卡句句真实诚恳，却又不卑不亢，处处显示他修养之高，及身为一国之王的气度与礼貌。我心里很欢喜，可还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正经事了：“那，罗洁西卡，你找到让我和湛宇薰回去的方法了吗？”
　　罗洁西卡一怔，隐隐似乎有些失落，但他掩饰地很好，我未能明白其中意义。他放下手，转身走到窗边：“我找过了，大致也有些头绪，但都是些邪门歪道的方法，不知道能否平安把你们送回去你们的世界。”
　　我一听急起来：“但我们就是被那只怪手拉扯过来的啊！”
　　“我明白。”他低着头，思索其中问题：“把其他世界的人带来，或者把我们世界的人送走，都是不允许的咒语。我心里大约也有个底，知道是谁干地，但要说到送你们回去，我希望能找个更安全可靠的方法，这些咒语都是禁用的，我怕会给你们带来危险，请你再忍耐一段时间好吗？”
　　我深叹口气，明白罗洁西卡所言甚是。我只是担心，不知道爸爸妈妈他们知道我失踪会是什么反应，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四处寻找我呢？他们一定担心地不得了吧！可是再伤心也有个尽头，尤其又有小若在，万一……万一时间太久，他们终于放弃了我，那……我要怎么办呢……
　　我心里很害怕，我是自己逃出家里的，现在又担心无法再见到他们。原来，自己决定不回去，与无法回去，是差如此多。
　　罗洁西卡看到我的担忧，也皱起眉。他是如此俊美高贵的男子，这番举动，看得人心里忧伤。他拉起我，将我轻轻抱在怀里，想搂紧我，又怕逾越，仅仅如此轻柔，说：“别担心，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把你和你朋友送回去。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很快，你就可以回家了。”
　　很快，我就可以回家？
　　我心不置可否，一想起那只怪异的手，又忧心起来，但并没告诉罗洁西卡。他一心护送我回去，并把此当作自己的责任，我该感谢他。无论多么相似，我和他毕竟是两个人，他肯为我做到此，已是不容易。
　　“谢谢，罗洁西卡。”我答道。
　　罗洁西卡紧紧盯着我，目光不愿移开半分，但他终归知道这举止有不妥之处，最后还是放下手，扭开头。“不，不用谢我，我是自己愿意如此做地。”
　　沉默突然酝酿开来，我发现罗洁西卡似乎有什么想说地，但又说不出口。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开口问，还是假装也没发现，顺着他意。
　　突然，窗外响起了音乐，阵阵动听的旋律打破了寂静。罗洁西卡笑了：“是宫廷乐队在练习。”
　　我也笑了，气愤一下子缓和起来。罗洁西卡站到我面前，突然弯身一递手，动作幽雅完美到令人塀吸：“裴叶莲小姐，我有这荣幸邀请您跳一只舞吗？”
　　我愣了一下，才笑起来，虽然没穿裙子，还是学着那些姑娘家的姿势，做出轻拉裙子的动作：“这是我的荣幸，罗洁西卡陛下。”
　　他牵起我的手，跳起类似华尔滋的舞蹈，虽然步伐略微有些不同，还不算太难懂。但我老跟不上，仿佛像个小孩子老踩到他脚上。
　　“对不起！”我尴尬地道歉。“我以前在学校读书时略有学过，但每次都是充当男性的角色，所以跳起女性的步伐，好不习惯。”
　　“男性的角色？为什么？”罗洁西卡并不怒，反而感到奇怪。
　　“因为……”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回答：“你看我长得这么像男生，个子又高，大家都不把我当女孩子看……”一说到此，我不禁有些自卑起来，当然知道自己与小鸟依人这种形容差得十万八千里远。
　　罗洁西卡却似听到什么古怪的事，轻叫起来：“怎么可能！你是如此可爱的女孩子，看得我心里‘碰碰\\\\\\\\\\\\\\\'直跳，哪个人那么没眼光，居然把你看成男生。”
　　我心里一酸，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何况是罗洁西卡这样尊贵俊美的人。蔺如那一句嬉笑般的话已让我欢喜一场，此刻罗洁西卡的话着实让我几乎掉下眼泪。
　　我抬起头，看到罗洁西卡面色红润，眼里除了我看不到更多东西。我心里狂跳，被他握着的手滚烫。书房的落地镜子上映照着我们两人的身影，在罗洁西卡高大的身影陪伴下，我反而显得纤瘦细腻，哪里还有像男生般的感觉。我忙低过头，靠在罗洁西卡怀里，掩饰自己心里的欢喜。
　　早上的阳光顺着窗户照入书房，橘子色的光线照在我们身上，这一刻，我把它深深刻在了心底。
　　门口响来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场温馨宁静的时光。罗洁西卡礼貌地放开我，问道：“是谁？”
　　“陛下，我是佛朗西，我有急事汇报。”
　　罗洁西卡叹口气，向我道歉：“对不起，莲，休息时间有限，我又要工作了。”
　　我点头会意。在罗洁西卡一声：“进来，佛朗西伯爵。”说出的同时，我走向门口。
　　门外是一名中年男子，约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留着山羊胡，我并未仔细看到他的脸。擦身而过之际我听到他说：“陛下，北边的叛军又有新动态，这事儿可急，臣下想这事牵涉可太大了，万一这征战起来，游龙天那帮异民族叛军可并不好对付……”
　　刹那间，我停住脚步，想起太多。
　　——既然如此，速速进行吧！我看，王撑不了多久了，在他驾崩前，一定要得到那个‘世上仅有的另一个他\\\\\\\'，掌握了这个少年，我们才能得到这个国家！
　　黑暗中的那对话的两人，真的仅是在梦中吗？这个佛朗西伯爵的声音，是如此像其中一个声音。什么“另一个王”，什么驾崩，难道……难道他们说的皇上是罗洁西卡？！
　　我猛地回过头，盯着佛朗西伯爵，他还滔滔不绝地陈述着，突然发现我盯着他，回过头，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看到他双眼中的黑暗，就像那个可怕黑洞般深不见底的黑暗。
　　“怎么了，莲？”
　　罗洁西卡疑惑地问道。我看向罗洁西卡，心里犹豫着是否该说出来，可这仅仅是我的一场梦境罢了，说出来，没有真凭实据，罗洁西卡会相信吗？
　　我正犹豫着，佛朗西伯爵反而先开声了：“陛下，这位就是大家说地从城堡西面落下的两人其中之一吗？”
　　“是的，佛朗西伯爵。”
　　“陛下，容臣劝告您一句，这种莫名其妙的外民族，最好不要随便纵然他们在宫中四处游荡，也不要轻信他们的话，搞不好他们就是那些外民族叛贼的一伙，是他们派来的间谍。”
　　“不，佛朗西伯爵，莲和那些人是不同的，我相信她。”
　　“可是，陛下……”
　　我瞪了这佛朗西伯爵一眼，却发现这什么烂伯爵也瞪着我，黑压压双目沉甸甸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我本想立刻吐出的话压回心底，决定还是留待和罗洁西卡独处时再说不迟，即使我不明白那梦中对话的意思，也没有证据，但至少罗洁西卡会有所防范。
　　决定后我甩头朝门口走去，正要离开，背后突然响起罗洁西卡一声唤：“莲！等等！”
　　我回过头，看到罗洁西卡抽起旁边花瓶中一朵紫蔷薇，半开的娇羞还留在花中，浅淡的紫色不妖艳只有独特的秀丽。罗洁西卡跑到我面前，面色带着微微地羞红，将蔷薇递到我怀里：“花园的蔷薇快开了，正是最美的时候，你有时间可以去欣赏一下。抱歉，没办法一直陪你。”
　　我心里温暖地无懈可击，接过那朵蔷薇，小心翼翼捧着。
　　离开房间，我走向湛宇薰的病房。我捧着蔷薇，满心欢喜，在皇宫里活奔乱跳，还被一些宫里的老人咳了几声，以示警告。我吐吐舌头，虽然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心里还是掩不住的欢快。然而乱冲的结果是再次迷路了，最后唯有厚着脸皮向宫女问路。
　　宫女们偷偷看着我，笑作一团。我知道她们是感觉我和罗洁西卡相貌相同很有趣，甚至还有大胆地开口问我：“你真的是女的吗？”
　　我恼火地回骂：“废话！我当然是女的！”
　　她们又笑作一团，大概是因为我和罗洁西卡完全不同的气质与说法方式，让她们觉得很新鲜。但罗洁西卡的紫蔷薇盖过一切的不快，让我一直心神荡漾，不介意这些小嬉戏。
　　一路走来，转念一想，又觉得罗洁西卡当真是一介优秀的皇帝。虽然我不知道他施政如何，但看他面对宫中每个人，无论是宫女还是打扫工人，或者大臣伯爵，都一视同仁，威严中不失尊重，待人有礼。宫女工作有条不紊，又可以如此自由言谈，必然是归功于宫中制度的完善与规范，而人人得以自由发表意见，可见此处非常民主。
　　但太善良了，难免也会惹来麻烦，政治就是如此。我想起佛朗西伯爵的眼神和声音，怎么想怎么可疑。还是尽快找个时间，把我的疑惑告诉罗洁西卡比较好。
　　来到病房，我询问过宫女护士，找到了湛宇薰。他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上前：“湛宇薰，身体好点儿没有？”
　　湛宇薰回过头，看到是我，才展露无奈的笑容：“好得要命，这里的人太照顾了，都不让我动一下，弄得我混身不舒服。”
　　我笑起来，但很快收起笑声。我明白他的无奈，现在根本不是笑得时候：“你放心，罗洁西卡说他会帮我们找回去的方法，有皇帝帮忙，应该没问题的。”
　　湛宇薰嘲讽：“你已经直呼皇帝的名字了。”
　　我无言以对，明白发生这种事，任谁都开心不起来。
　　湛宇薰又叹气：“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恼怒而已。没想到那皇帝居然和你一模一样，我……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觉得怪怪地……”
　　湛宇薰的反应也是自然，我心里明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是啊，我看到也是吓一跳，这里每个人都当我是奇怪生物般看待……”
　　我停下，猛然想到一些古怪的地方，极不合常理地，当下明白这就是佛朗西伯爵可疑的地方！
　　是啊！这里的每个人看到我，无不惊讶地，即使事前已听说过我有和罗洁西卡相同外表，亲眼看到也难免惊讶议论一番。那么——为什么刚才第一见到我的佛朗西伯爵却一点儿不惊讶呢？不但如此，好像我的存在和样子都理所当然……
　　我为自己大胆地设想，吓得忘记呼吸。
　　如果……只是如果……佛朗西伯爵就是把我抓来这里的其中一人，他早知道我的相貌，也是因为这原因才把我抓来的，那么……他当然不会感到惊讶！
　　“怎么了？”湛宇薰不明白我怎么突然愣住了：“你的面色不太好。”
　　我慌得站起来，想马上冲去告诉罗洁西卡这疑点，可又怕会再次碰上佛朗西伯爵，焦急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可谁也不知道佛朗西伯爵何时离开书房，我这干等也不是办法！
　　我猛然站起来，想起那个要杀我的露西卡书记官。对啊！他既然要杀我，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没错，也许在他那里可以探到什么！
　　如此想着，我忙冲出门口，离开了病房，甚至忘记了不断呼唤我的湛宇薰。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罗洁西卡这样黄金般耀眼的王，他是那么善良、正直又温柔，手握国家最高权利，但从不把其他人当作比自己低的人种，不会命令人，而是询问与请求。这样好的罗洁西卡，我绝对不要看到他有什么危险，尤其是被那个如此丑陋阴险的佛朗西伯爵陷害。
　　手里的紫蔷薇紧紧握着。
　　我要帮助他，罗洁西卡——让我震撼不已的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