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爰木叶

4、四、鹫与剑

　　四、鹫与剑
　　尸体已经僵硬，鹫却仍然守护着自己的主人，仿佛一座亘古不变的石雕。
　　一只手伸过来，手背上有虬结的青色血管，手上满布着老茧与伤痕。手的主人蹲下身，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死人的面孔，然后合上了他睁开的眼睛。
　　邬夜殊将尸体身旁的剑拾起来，贴在脸上，坐了一会儿。剑鞘冰冷的气息冻僵了她的面颊，脸上已没有任何知觉。雪掩没了她的脚踝，苍白间只见一点青碧的幽光。她仰面看了一眼鹫，眼中忽然闪出几点泪光，却瞬时被落下的雪浸没了。
　　“我知道你的名字，我知道呵……”沙哑的声音响起在雪地里，仿佛只是悠远的模糊不清的歌谣。
　　“夜来、夜来……每一次夜幕降临，我就知道你来了，站在院落的隐僻处，吸吮我燃起的香。”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知道你想触摸我青色的衣带。”
　　“可是我不能、不能……”
　　“我并不是宫主的妹妹，我是你未亡在狼口的妹妹——我是你的妹妹呵！我被兜率天的人救起，你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你丢开了我，最后却又来到兜率天。可是那时候，我已经成了宫主的情人，成了他的小情人。本来我想这一辈子就这样过罢，生与死，本就没什么区别，何况只不过是做他的情人。”
　　“可是你这样做了，对你的亲妹妹这样做了，我只好杀了你——这一世的罪孽，我是偿还不清了。”
　　邬夜殊拿了剑，打了个唿哨，鹫猛地抖下身上的雪与冰，飞落在邬夜殊肩头。
　　一人一剑一鹫，往山下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