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凝碧殿中暗生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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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做什么？”问荆冷冷瞥了裘桓一眼，裘桓当即觉得从头冰到脚，觉得方才感觉到的问荆那一瞬间的温顺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没什么，没什么。”裘桓有些自嘲，觉得和一个杀手谈什么温顺，实在是想太多。但看着问荆的眼光凛然一波，自觉心虚，于是眼神一扫，随意道：“只是觉得你穿得有点寒碜。”
问荆听罢，举起袖子仔细看了看。这衣服，还是三余谷统一着装。那夜虽然被绑着受鞭刑，但是外套被丢在一边，没受到什么破损。除了丑了些，但至少还能蔽体。问荆跟着裘桓一路匆忙保命，倒也不在乎什么着装，被裘桓这么一提，觉得形象还是挺要紧的，微微皱了皱眉头。
“跟我去宫里的话，穿成这样可不行。”
问荆微微皱眉腹诽道：又不是我要穿成这样，三余谷也不知道是谁让我去的。抿了抿嘴唇，又皱了皱眉头。
裘桓看着问荆的模样，知道她是在听自己说话，便继续道：“颜清去给江销暮留字条去了，那两个宫女去备车了，我也不要你陪着我。我记得这对面就有一家成衣店，要不你自己去准备套像样的衣服？”
问荆听到裘桓是在问她自己的想法，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点点头，然后迅速往外走去。
倾风楼的茶客渐渐多起来，三五结伴，在坐堂中落座。裘桓和寻常茶客一样，看着问荆的背影往茶楼外走去，顺手拖了椅子坐下来，微微勾了勾嘴角。
有点意思。
裘桓拎起桌面上一壶凉茶，给自己倒了杯润润嗓子，一杯茶还未见底，却见蝎子又定定地站回了自己身边，裘桓奇怪道：“怎么了？”
问荆朝裘桓伸出一只手：“给我钱。”
裘桓一愣，然后明白过来，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她掌心上，笑道：“挑漂亮衣服买！”
问荆看着银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定定道：“千金一诺。”
“什么？”
“你说只要我去三余谷，就会千金奉上，护我周全，别忘了。”问荆喃喃说完，转身便又走了。
裘桓撇撇嘴，再度看着问荆的背影，低声怨念道：“不是说了师父死后钱就不重要了么，怎么还记得这么牢啊！”
两三盏茶时间后，颜清从楼上下来，回到裘桓身边：“公子，已经办妥了。”
“唔，江销暮他怎么说？”
“他……他原本听说公子要去景国皇宫，就也想跟着一起去见见。好说歹说终于答应在这里等着了。”
“嗯，不带他去也是省的跟咱们添麻烦。”
“是。”
“……！”裘桓原本空浮着的眼神，看到换了新装的问荆踏进茶楼里来，忽然就有了着力点，似乎旁的茶客顿时暗淡下去，只看着问荆似乎是顺着条直线径直一步一步走来。
裘桓把喉头的茶咽下去，仔细地打量着站定在眼前的问荆。这只蝎子眼光还不赖。一身藏青色短打，并无太多华光。蛇纹缠腰，深褐束手，长及靴口的袍摆。长发高高束起，单用一根简单桃木簪子，与惯做侍卫的颜清乍一看，竟有几分相像。
裘桓笑道：“怎么看中了这么一身？”
问荆依旧不动声色，平静答道：“既然要做你的侍卫进宫，也不能穿得太奇怪。”
裘桓点头，这蝎子确实有心。想来那时候，混迹在三余谷新人中，竟然能把那种颓废绝望的神色，装得与旁人无异。想必观察周遭，不给自己招惹来麻烦也算是蝎子的一向本领。裘桓对自己随便找到的杀手，就是这等聪明的货色感到很是庆幸，也很是自豪：本公子识人本领真是一级棒！
在自己心中暗爽了一把后，点头对问荆微笑道：“不错。”
问荆只是点点头，并无什么表情，然后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我们走吧。”裘桓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两位宫女等候多时，见裘桓准备妥当，便令马夫将马车牵来。裘桓、颜清和问荆三人，便以一主二仆的身份，往红孤城深处，景国的王宫中赴约。
裘桓虽然调侃了一早上的蝎子，但心中没能平静下来。以至于看见与周国王宫相仿的景国王宫时，还是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裘桓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跟着宫女往宫殿中走去。
金瓦琉璃，红砖宫墙。大晋统治了近百年，人们的审美都已经是大晋的习惯。所以虽然大晋早就倒台，但是各大诸侯国，却全把宫殿筑造得与大晋宫殿一个样子，周国是这样，景国也是这样，其他国家大同小异，全是这样。
问荆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又垂头与颜清并排跟在裘桓身后。若不是因为眼前这个裘公子，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到这种地方来。问荆顺手握了握腰间的佩剑。由于从三余谷出来后，根本还没时间休整，就被裘桓带来了这里，所以无屠刀根本没能来得急带在身上，腰间这一柄不过是三余谷的普通佩剑罢了。
佩剑比短刀长出三寸，问荆用着不算顺手，无屠刀不在身边，究竟还是少了几分安心。
问荆看着这朗朗晴空下的宫殿，看着越来越近的高悬着的“凝碧”二字的宫殿匾额，还是有点心虚——早知道就不与那裘桓多话了。
问荆如此想着，脚下却不敢怠慢，与裘桓和颜清一同走着，踏进殿中，和裘桓颜清一同在凝碧殿中站定。
那两位引导的宫女通报过后，玉王后一身曳地华裙，手挽哑光金色披帛，款款大方迎了出来，见了裘桓便是温柔一笑：“裘公子来了。”
裘桓惶恐赶紧回礼道：“王后折煞晚辈了，不知玉王后找我这个周国人……”
“来人，给裘公子赐座。”玉王后挥了挥手，转身去自己的主位坐了，依旧温柔道：“裘公子多年不见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本宫听月儿说你此番来了景国，我便替国君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裘桓微微思索了下，才勉强想起来，月儿正是长宁公主的乳名。玉王后这番客套话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从秦城那里听来的故事看，这个玉王后并不是什么温柔的女人，只怕越是温柔笑面越是不好对付。更何况是被突兀地叫来“叙旧”，如果真的只是和这个年近四十的女人毫无目的地推杯换盏，说些华丽的场面话，裘桓也没什么底气。他原本就不擅长这个，又是在别的国家，要是话说不漂亮，又要被人诟病。
但是看着玉王后温和慈爱的笑脸，裘桓有些没底，只得顺着玉王后客气道：“谢王后。”
等宫女搬了凳子来，裘桓坐定，颜清和问荆并排站在裘桓身后之后，玉王后对着身旁的宫女们脸色冷了冷，挥手道：“我与裘公子有不少话要说，你们先退下。”
正如秦城知道的那样，景国国君的后宫之中仅此一位王后，玉王后在景国是出了名的辣女人。仅仅方才对着宫女们的那一个眼神，裘桓就感到了森然的寒意——看来这谈话是不会轻松的。
裘桓转头朝颜清低声道：“要不，你们也出去等我。”
颜清与问荆一同点头，正准备走，却听得玉王后开口道：“裘公子的朋友们若是有兴致，留下来倒也无妨。”
裘桓更加猜不出这玉王后到底是要干嘛，便转头说道：“既然王后如此说了，你们便在这里待着吧。”
玉王后满意地点点头。
此刻，偌大空荡的宫殿中只剩下玉王后、裘桓、问荆、颜清四人。玉王后心中有算盘，裘桓一直在揣度玉王后的意图，问荆小心翼翼不敢有怠慢，颜清自从出了倾风楼，就半分都没有放松警惕。
面对着三人，玉王后端庄大方地微笑着问道：“裘公子来景国，不知所为何事？”
“在下的妹妹过几日便是十五岁的生辰，听闻贵国的锦缎很好，便准备买两匹送与她。”
玉王后依旧笑道：“这等小事，公子竟然亲自准备，公子对令妹的感情还真是感人啊。”
裘桓眉眼冷下来，却玩笑问道：“王后叫在下来，不会是要送在下锦缎吧？”
玉王后听罢，脸上虚浮的笑意敛去几分，眼眸中闪现出一道狠光：“只听闻周国三公子不拘小节，如今看来还是个心急之人。本宫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请你们去做，只是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帮本宫这个忙。”
裘桓微微皱眉，冷声道：“周国与景国一向交好，王后若是有什么忙裘桓能帮上的，一定不会推辞。”
玉王后微微勾了勾嘴角，笑道：“如此便好。裘公子，本宫要你替景国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凝碧殿中暗生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