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义同人/罗秦]番外系列/BY阿等》阎摩

44、番外七

　　习武之人，保护自己乃是本能，若是眼看着对方招法、而且明明可以抵挡，硬要停手不接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所以秦琼只有闭了眼不去看表弟的枪，才能做出这样举动。当然他十分相信以表弟的本事，自然可以及时收手变招，不至于伤了自己——他也只是想停止这种“胡闹”之举而已。

　　罗成却是玩得欢脱了。前两次逼住表哥、尤其是后一次贴在他身上，虽然隔着厚重衣服感受不到他的体温心跳，但就凭着表哥喷在自己颈上急促温热的呼吸，他就觉得全身舒畅。现在看着表哥被自己带着胡乱出招，脸上又羞又窘、心不在焉、眼神乱晃的样子，更是乐在其中：因为这样子的表哥比平日真的生动了太多，而且也似乎幼稚了些许，令罗成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他对罗家枪法简直是熟极而流，何况现在又不是上阵杀敌、表哥又与他相差甚多，他一门心思便全放在观察表哥的神情和暗自得意上，手中几乎是在本能地动作，全然没料到表哥忽然闭了眼睛向他枪阵中撞了过来。要知他此时的枪法绵密至极、风雨不透，无一处不到，虽然表哥一闭眼他就觉得不对，赶紧撤枪，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枪尖“刺啦”一声，在秦琼腰间衣上挑开一个口子，顺着腰上肌肤擦了过去。

　　秦琼本以为自己横下心一撞，最多受表弟一顿责备，也不会说太重的话——毕竟自己实际上不过是破坏了表弟的“玩兴”而已。却没料到竟然腰间一凉，赶紧睁眼，一边就只见表弟的枪尖上挑着自己衣上一缕丝绵被抛了出去，表弟的人却与自己又直接撞到了一起。

　　这一撞可没有了玩笑的意味，罗成被这突发变故吓得一时呆了，连花枪都抛出手去，脚下也收不住，又惦记着扶住表哥怕他跌倒，结果便直撞入表哥怀里，将他一把死死抱住，要不是秦琼及时睁眼站稳，只怕反而要将他扑倒在地。

　　饶是如此，两人还是一连踉跄了几步，靠着秦琼将手里花枪戳在地上方才互抱着险险站稳，却已经退到了演武场的边上。

　　站定之后，才发觉两人已是面颊紧贴、唇齿都几乎凑到了一起，呼吸也都十分急促。本来二人心中都有一丝埋怨之意，想要抢白对方两句，但目光一触，却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对视了两三息的工夫，罗成忽然张嘴在秦琼脸上连唇带腮狠狠咬了一口。

　　秦琼从想埋怨表弟到刚刚觉得有点不对，正想撤步，不防被他狠咬了一口，颇有些痛意，不由“喔唔”一声叫了出来。他本来是叫“啊哟”的，但半边口唇被罗成咬着，只发出一声闷叫，赶紧扔了花枪，用手去推罗成。

　　正在此时，忽听后面传来王妃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他们兄弟习武时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但王爷王妃当然不在此列。不过罗艺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来过两次，看看两人是不是在认真习练、罗成有没有藏奸耍滑而已，见两人一切都好便不再过问，反正罗成的枪法已全得他真传，秦琼也不到需要他亲自指点的地步。王妃虽然也是将门出身，但不过会些许花拳绣腿，她过来便常常是天气太热太冷时来吩咐二人注意休息，或者闲来无事看看两个孩子解闷，这次便是如此，却没料到刚转过来便看见两人在场边抱作一团。

　　秦琼耳边“嗡”的一声，全然不知所措，僵立在当场，连身都不敢回。倒是罗成，虽然身体也微微一僵，转眼却已经抬起头来，看着母妃，脚下也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与表哥稍稍拉开距离，手臂的姿势便由紧抱变成了扶持。

　　王妃走近几步，见侄儿仍背对自己，儿子却脸色飞红，连一双眼圈都红通通的，脸上神色不定，不由又问了一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说着便已走到两人跟前。

　　罗成闻言，将表哥轻轻一推，撅着嘴巴抱怨：“表哥……表哥不专心……”声音已带了一分哭腔。他实在是被吓得狠了：若不是自己收手够快，那一枪就插进表哥腹中了，母妃偏偏又在此时出现，害他不能尽情发泄自己的后怕，便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语调了。

　　王妃闻听他声音不对，也吓了一跳——儿子可不是轻易会哭的孩子——赶紧伸手拉过侄儿细看。一看之下，也不由“啊”地低呼出声，用另一只手掩住了口唇。略定一定神，却转头一巴掌就向罗成脸上挥去：“你做什么下这样的狠手！”

　　虽然罗艺罗成父子俩经常呼呼喝喝，罗艺也时不常作势要打罗成，王妃却几乎从未打过儿子，此时罗成知母亲心急，自己也十分后悔，根本就不打算躲避，低头认打，却是秦琼一把拦住姑母的手：“姑母！是侄儿走了神，不关表弟的事！”

　　秦胜珠瞟他一眼，厉声道：“习武之时，生死攸关，岂可走神？你若不能凝神静气，便不要练，何必拿性命开玩笑！”

　　她如此疾言厉色，对秦琼来说也是头一回。秦琼知道姑母是为自己担心，赶紧低头称是。秦胜珠还想再说什么，又怕他伤口遇风，忙道：“快回房去叫太医处置。”

　　秦罗二人应声，秦琼转身欲回房，罗成便要往另一个方向跑，又被王妃喝住：“你去哪里？”

　　罗成道：“孩儿去叫太医。”

　　王妃道：“你陪你表哥回房，我自吩咐亲兵去叫太医。”虽然是亲姑侄，毕竟男女有别，叫儿子服侍表哥也方便些。

　　罗成应了一声，半扶半拉着表哥回房。秦琼其实并不觉得怎样，那枪尖只是从他腰间擦过，浅浅划了道口子，他几乎只感到凉、没觉得疼，但此时情形已经不容他分辩自己没受伤，而只能借此解围。

　　一离开姑母能听见的范围，他便低声向罗成道：“表弟，对……对不起。”他这道歉，既有为了自己害表弟被母亲责骂的缘故，也是为了自己这莽撞的行动造成这种局面的缘故。

　　罗成一言不发，只用手绕过他的腰肢，替他捏着被划破的衣服，低着头急匆匆往回走。他越是这样，秦琼心里越是没底，这次的事，他真不认为表弟有什么错，或许是玩得太忘形了，可表弟毕竟还是个少年，也是喜欢自己才和自己开这种玩笑，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笨拙了，才做出这种傻事来。

　　他也早看出表弟不怕姑父，对姑母却十分尊敬爱戴，如今为了自己被姑母如此严厉斥责，也真是委屈。进了房中，趁着亲兵还未进来，见表弟依旧嘴巴撅得老高、眼眶红红，秦琼不由心生怜惜，凑过去在表弟颊上飞快地轻轻一啄，柔声道：“这次真的是表哥错了，你别生气了啊，我没事儿，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