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屋幻恋》梧童语

9、第一次照顾人

　　早晨6点多，白色书橱忽然悄悄滑开。门开了，云歌走了出来，书橱又迅速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他看见他最爱的奶牛地毯上躺着他至今为止最讨厌的两个生物时，心中狠狠地咒骂了一声。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猜想这两个家伙一定是上来找他的，他一定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的秘密！

　　他从书架上挑出两本特别厚特别重的书，以防那只臭狗冲上来咬他。接着，他冲着秋心大喊：“喂！那疯子！快离开这里！”

　　球球的耳朵动了动，警惕地醒了，它看见它要找的两脚兽小心翼翼地躲在书橱边，欢快地摇着尾巴一步步走过来，吓得云歌冷汗直冒。他绕开球球，走到秋心身边，冲着她的耳朵大喊大叫，可是秋心还是不理他。

　　秋心的脸色看起来很奇怪，说不清是白还是绿，反正，很不好看。云歌意识到这个人类似乎生病了。

　　生病是什么滋味？他一点都没有体会过，不过，他在书上看过。

　　秋心的头很烫，身体很软，看起来虚弱的很。云歌猛晃她的身体，她悠悠转转地把眼睛挤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说：“水……”

　　真麻烦！她可千万不要死在这里！云歌绕开球球，慌张地下楼找水去。他发现冰箱前所未有的空得异常干净整齐，立刻发动汽车，到离这里最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水。回来之后，他扶起她，把水给她喂下去。他在给她喂水的时候，球球显得异常激动，不知道在激动什么，反正，那个大舌头伸出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在云歌眼里，除了婴儿，其他用四条腿走路的生物都不可爱！而在用四条腿走路的生物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狗了，狗这种生物，好像天生跟人类很亲近的样子，总是傻呵呵地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来跑去，还喜欢用黏糊糊的大舌头舔这里舔那里，最讨厌的是它们会冲人狂吠，会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反正，秋心喜欢狗有一百个理由，他不喜欢狗也有一百个理由，最重要的一个理由，就是他被狗咬过，比这个理由更重要的，就是那只狗咬在他的屁股上！

　　喂完水，云歌才发觉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开头，他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疯婆子丢到门外去，让物业去处理；或者，打电话报警，就说这个疯婆子乱骚扰他！不，其实现在再丢到外面也是来得及的！他拎起秋心的两只膀子往外拖，匆匆拖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因为听见她微弱的呼吸滚烫滚烫的，他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我怎么会这么善良，这么有良心？！像我这样善良的人有很多，但比我还帅还善良的简直没有啦！

　　不，不要被她虚弱的外表欺骗，她的心里住着一个恶魔！

　　两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打架，他忽然感到一只爪子有气无力地抓住了他的膀子，看起来那么无助，就连那只讨厌的臭狗，也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虽然看不到它的眼睛，但能感觉到它黯然无助的样子。

　　她们俩可真是沆瀣一气、臭味相投！算了，做一回好人吧！等她好些了，像之前和他吵架时一样伶牙俐齿、精神抖擞、浑身邪气的时候，就把她赶出去！现在，姑且让她留在自己这个史上最豪华的豪宅里好了！

　　他一把把秋心横着抱起来，打开西边那个尘封已久的门，三两步冲到床前，把秋心往柔软的粉色大床上一抛。那家伙的身体接触到床之后，居然晃了晃，然后打了个哈欠，没有血色的嘴巴大大地张开，小小的舌头吐了吐，和那只叫球球的臭狗一个德行。

　　接着，他去楼下取了些冰块，胡乱塞进毛巾里，一股脑往秋心的额头一堆。

　　这些事情完成之后，他如释重负。好了，该去采购了。

　　上午是他最欢快的采购时光。工作了一整夜之后，虽然不觉得很累，但总觉得肚子里应该塞些好吃的东西。他在衣帽间里踌躇了好久，终于挑选出自己最满意的一套衣服，穿上后，梳好发型，在镜子边转了个圈，嘴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他脚步轻快地走下楼梯，来到自家的超大地下车库，开始思考今天该开哪一样车。不论怎样，颜色和款式得和衣服很搭配才行。车开出后，他看见离家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在东张西望，嘴里不时念叨着什么。又是那个家伙！哼！他高傲地戴上墨镜，不想被那个人认出来。

　　云歌走了之后没多久，秋心就醒了。她扶着头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以白色和粉色为基调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梦幻极了，心都快甜蜜到融化了！而球球呢，正默默地躺在大大小小的萌哒哒的毛绒玩具中间，简直可以以真乱假。

　　额头上的冰毛巾已经滑落到地上了，床边放了一杯水，秋心端了起来，咕嘟嘟喝了个精光。睡了沉沉的一觉之后，精神好了些，回想起前一晚的事情，感觉亦假亦真，总觉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古怪的事情，依稀只记得和球球一起上楼来找云歌，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记得了。

　　那自己是怎么到这个房间的呢？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到这张床上的了！她慌忙向下看了看自己，还好，衣服与贞操俱在！拍拍胸口，她感觉头还是很沉，脑袋一歪又睡着了。

　　这一觉，踏实又香甜。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有人在一声声地叫着“球球”。球球的耳朵竖了竖，脑袋一个激灵昂起，庞大的身躯懒洋洋地站起来，摇着尾巴寻找声源，激动地趴在朝南的窗边。它听到主人熟悉的呼唤声。像往常一样，主人总是在它尾随别人跑掉之后苦苦地寻找它，呼唤它，直到它懒洋洋慢吞吞傻乎乎地出现。

　　以前主人总会很快找到它，但这一次，主人似乎并没有急着把它带回去，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俩再见面时它已经变成了狗肉火锅！这一次它已经和主人分离了史上最长的时间，它分不清有多久，大概比啃一个比它自己还高的骨头堆还要久吧？黑夜过去了，红色的大鸡蛋爬上天空了，它的主人才慢条斯理地出来呼唤它，哼，它才不要理主人呢，还是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姑娘好玩一点儿！

　　它就那样趴在窗台上，两只肉实的大爪子搭在窗户边沿，尾巴轻轻地一摇一摆，若有所思、饶有兴致地透过长长的遮住眼睛的白色毛发的缝隙欣赏它的主人到处呼唤它的模样。

　　秋心也被这一声声呼唤和球球制造的噪音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忽然想起那呼唤声是昨晚遇见的那个男人的声音。联系现在和昨晚，她忽然冒出个想法——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球球的主人呢？难怪昨晚和他聊天的时候，他一副非常了解球球的样子，奇怪的是既然是球球的主人，为什么不当场把球球带走？

　　头还是有些昏的，和当年与苏力翘课到网吧泡了整整一天一夜差不多的感觉。她扶着额头走出房间，下了楼，球球跟在她身后。

　　歪歪扭扭地下了楼梯，绕过新铺了一层垃圾的地毯，绕过周围围了一圈擦过鼻涕的面纸的空空如也的垃圾桶，打开门，穿过洒满阳光的绿荫，打开白色的欧式院门，伸出头左右看看，那个男人已经走远了。

　　她想喊他回来，问一问是怎么回事。可是嘴巴一张开，说出的话有如被火山熏过，带着浓浓的沙哑的西域风情……完了，嗓音全毁了！她情不自禁地抓狂般挠了挠头发，把一坨鸡窝般的乱发挠成了鸵鸟窝。

　　倒是球球好像明白她想做什么，摇着尾巴冲着主人的方向发出两声娇滴滴的“汪汪”。

　　那个男人听到这熟悉的撒娇声，脸上绽放出无奈却开心的笑容，脚步欢快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