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多娇》张蔷菲

20、 波澜

　　雨过天晴，虽有些许风，吹得人脸上凉丝丝的，但暖阳还是推开了黑云，把它的光辉洒满了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任素素站在阳台上，看了看外面的暖阳，决定出去给卓卓买点过年穿的衣物。
　　“卓卓，咱们出去买衣服鞋子吧！”
　　“不是已有新羽绒服吗？”卓卓把头从书页上抬起来。
　　“还有裤子和鞋子呢！”任素素赶忙提醒。
　　卓卓是个懂事节俭的孩子，总不想让妈妈花太多的钱，他从不和同学攀比，任素素买什么他就穿什么，这不，出去给他买衣物还要动员。过年任素素自己可以不买新衣，但儿子的新衣一定得买。
　　“放下书本，出去吧，快点！”任素素催促着儿子。
　　“好吧！”卓卓放下了书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在通往商场的大街上，但见街上人潮涌动，烤羊肉串的摊前青烟飞舞，做麻辣烫的桌前香味扑鼻，卖拖鞋袜子的门板上五彩缤纷。
　　任素素把手插在黑色羽绒服口袋里，她的胸前飘动的红色长围巾随着她的步伐在有节奏的跳动。“等等我，卓卓！”已经十多岁的卓卓不时跑到了任素素的前面，任素素追赶着儿子，有些吃力。
　　“哎呀——”卓卓回头望了望妈妈，停住了脚步，“妈妈，你的手机在响。”很快，卓卓呼喊起来。
　　任素素从红色皮包里拿出了手机，一看，竟然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来自李梅洁，任素素赶忙回拨过去。
　　“素素，快去帮我找艳妮，打她电话没人接，汪辉遇到麻烦了，今天抢救一个病人没抢救过来，据说是艳妮弟弟王小宝工地上的一个工人，他们现在正在闹事呢！你去让艳妮找找她弟弟……”李梅洁语气急促。
　　李梅洁有了房子，汪辉也当了科室主任，日子渐渐好转起来，怎么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呢？任素素不免为好朋友担心起来，她赶忙安慰李梅洁，让她不要着急。
　　还好，离王艳妮新开的“俏佳人”美容店不远，任素素拉着卓卓，朝美容店奔去。还真凑巧，王艳妮正在美容店里，欣赏着她外出学习时所照的照片。
　　“艳妮——”一进门，任素素就呼喊起来。
　　“素素，你终于来了？”王艳妮抬起头，有些惊喜。
　　任素素赶忙把事情向王艳妮讲了，王艳妮这才记起她的手机和包一起放在了柜子里，难怪没有听到李梅洁的来电。她赶忙打开柜子，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王小宝的电话。
　　“说好了，小宝马上赶往医院。”王艳妮迅疾拨通了李梅洁的电话，继而望着任素素，“咱们也去医院瞧瞧吧，反正天冷了，顾客不是太多。”王艳妮拿起了皮包，她身穿一件玫红的皮服，V字形的毛领把王艳妮衬托得异常华贵。
　　“妈妈，王姨，你们去医院，我回家了。”卓卓告辞着离开了。
　　王艳妮开着车，载着任素素赶向医院，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了医院大门口挂着的横幅：“庸医害人，还我丈夫！”一堆人正堵在大门口，吵吵嚷嚷，哭喊声震天动地。
　　“汪辉可是这里的‘一把刀'，别人这样骂他庸医，他肯定很难过，还有梅洁，唉！”任素素不免为李梅洁夫妇俩难过起来。
　　“咱们去汪辉的科室看看吧！”王艳妮道，“小宝会不会也在他的办公室？”
　　大门人多，她们选择了侧门，穿过长长的医院走廊，俩人走到了汪辉的科室门前，汪辉早已是一外科的科主任，他有自己单独的房间，透过门缝，王艳妮看到了弟弟小宝的身影。
　　“我已劝住了他们，不要瞎闹事，问题就问题解决，你放心吧！”是王小宝的声音。
　　“谢谢你，王总！”汪辉握住了王小宝的手。
　　王艳妮推开了门。
　　“素素姐，你们来了！”王小宝招呼着，“放心吧，问题很快就可以解决！”说完，王小宝向众人挥了挥手，走出了房间，其他的人也跟着出去了。
　　任素素看着汪辉，发现他眉头紧锁，一脸的沉重。就在这时，李梅洁推门进来了：“其实汪辉的手术没问题，那个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下时就不行了……”
　　“说有什么用？人死了就狠了，总要扯皮！”汪辉唉声叹气。
　　“你们刚才不知道，那帮人多狠，要来打汪辉，拳头都伸到了汪辉的脸上——幸亏小宝来得及时。”送任素素和王艳妮回去的路上，李梅洁小声告诉她们，“汪辉爱面子，不让我告诉你们。哎，这样的纠纷真希望不再有。还是你们好，当医生也是有风险的。”
　　“不送了，回去吧！你也累了，好好安慰汪辉吧。”任素素拦住了李梅洁。
　　李梅洁停下了脚步，不知是不是由于风吹的缘故，她发现自己的眼眶里竟然有了泪水。

　　一大早，李梅洁就忙得团团转，科室里挤满了看病的孩子及陪同家属，终于，病人渐渐散去，李梅洁站了起来，她走到饮水机旁，打了一杯开水。
　　“李医生，你的电话。”护士长指了指李梅洁放在桌上的黑包。
　　李梅洁赶紧放下杯子，一把拿过黑包，从里面拿出了手机，可是已经迟了，就在手机拿出的一刹那，手机铃声停了。李梅洁看了看，一连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打来的，号码好陌生，是谁的？她心里嘀咕起来。
　　“不好意思，刚才忙，没听见，请问你是谁？”李梅洁拿起手机想了想，发了以上短信。
　　“叮铃铃——”很快，李梅洁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李梅洁迅速拿起了手机：“喂——”
　　“梅洁，听得出我是谁吗？”一个略带磁性的男中音。
　　“没——你是？”李梅洁糊涂了，一瞬间她真没听出是谁。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显然对方有些失望，良久，电话那头开腔了：“梅洁，我是龙新清，我在深圳工作。”
　　龙新清正是李梅洁大学时代的男友，他来自云南，他们俩人有共同的爱好：喜欢跳舞。龙新清虽说是工科男，但为人很随和，并不像一般的工科男那么呆板。
　　龙新清长得白白胖胖，为此，李梅洁没少数落：“你呀，瘦一点就好了。”龙新清却不恼，脸虽然涨得通红，却也只是手抓后脑勺，“嘿嘿”的笑着。
　　李梅洁就喜欢龙新清的好脾气，看到龙新清，李梅洁就不由想起了父亲，李梅洁是李爸爸兄弟几人中唯一的女儿，从小就受到李爸爸的宠爱，现在上了大学，龙新清也像父亲一般照顾着她。
　　“梅洁，你坐着，我去窗口打饭。”李梅洁就这样坐在餐厅里，看着龙新清乐颠颠地跑向打饭的窗口。
　　栀子花盛开的季节，李梅洁还赖在床上没起来，就听到了寝室门外的叩门声。室友们起哄起来，原来龙新清扎了一束栀子花，给李梅洁送来了。
　　李梅洁和龙新清一起去自习室，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郊游……有龙新清陪伴的日子，李梅洁感到很幸福。
　　有时候，李梅洁也会隐隐的不安：“新清，我们大学毕业后争取分到一起，好吗？”
　　“好！”毕业在即，龙新清却违背了誓言，“梅洁，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儿子，她希望我回云南……”

　　“你不是回云南了吗？”李梅洁脱口而出，好突然，十八年了，她真的没想到前男友现在来找她，李梅洁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梅洁，我来你们这里出差，可以见个面吗？”龙新清的声音很急切。
　　“好——嗯——”李梅洁的回答有些迟疑，她想到了汪辉，想到了她的女儿，她害怕汪辉误会，她也害怕自己把持不住，毕竟他们曾经相爱过。怎么办？李梅洁的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她的大脑也在飞快的转动，“我现在正忙，忙完了给你回话。”李梅洁放下了电话。
　　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李梅洁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任素素的电话：“素素，来了一个朋友，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任素素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正准备和卓卓一起吃，看到是李梅洁的来电，不免嚷嚷起来：“李医生啊，十二点了，要请吃饭早点说啊！”
　　“别怪我怠慢，只怪我太忙了，这样吧，晚饭我们一起吃！”李梅洁也爽快。
　　“这样最好！”到底是哪位朋友啊？任素素放下手机，不免在心里猜测起来。
　　和任素素约好后，李梅洁又打通了龙新清的电话，这才步行回家，好在家不远，就在医院住宅区，回到家，汪妈妈已经做好了饭，一家人正等着李梅洁。
　　“回来了？快吃！”汪辉帮忙盛好了饭。
　　“妈妈，饿死了，回来这么晚！”女儿倩倩埋怨道。
　　李梅洁扒拉着饭，有些心思重重，她不敢把龙新清来这里的事告诉汪辉，汪辉是知道李梅洁的这个前男友的，他的醋意很重，十几年前就把李梅洁藏在书里的龙新清的照片撕得粉碎，然而龙新清来了这里，不见也不好。
　　“妈妈，你怎么了？怎么只吃饭不吃菜？”
　　女儿这一喊，惊醒了李梅洁，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面向汪辉：“院长是不是没找你？”
　　李梅洁是问汪辉这次提拔的事，医院这次要选一名副院长，论资历，论能力，汪辉这个科室主任是很有希望提拔的。
　　“别问了，气死人，那个内科的李水平，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有关系，要提他。”汪辉愤愤的，“为了安慰我，说让我当个什么院长助理，我可不当，还不如当个科室主任。”
　　“不当就不当，别生气了！”李梅洁安慰道。
　　“倩倩，这次考试有把握吧？”李梅洁又望向女儿。
　　“应该没问题。”倩倩笑了。
　　倩倩在市里的一所重点中学上学，她是李梅洁夫妻俩的骄傲，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有了这个优秀的女儿，李梅洁内心很是欣慰。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下班，李梅洁告诉汪辉说她晚上要和任素素吃饭，不回家吃了，汪辉也没在意，爽快应允了。李梅洁打通了王艳妮的电话，在她的茶楼要了一个包间。
　　“进去吧！”李梅洁偕同任素素，走进了茶楼，龙新清已经先来了，当他看到李梅洁和任素素一起进来时，不免愣了一下，就在这时，王艳妮也走了过来。
　　“龙新清，这两位都是我的好朋友，王艳妮，任素素。”李梅洁对前男友介绍道，又指向龙亲清，“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龙新清。”
　　“龙新清？我知道。”任素素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她早年曾听李梅洁说过，也曾在李梅洁的大学见过这个龙新请，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可能认不出她。
　　“打住——”李梅洁慌忙阻止，王艳妮还不清楚她与他的关系，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吃罢晚饭，喝过茶，李梅洁拉着任素素送走了龙新清，任素素看出了龙新清的不舍，也看出了他的失望，她看着李梅洁，有些疑问：“梅洁，你怎么不和他单独见面？”
　　“还有必要吗？都是过去式了。”李梅洁分外镇定，“其实当初我们可以在一起，他执意要回去……”李梅洁望着浓浓的夜色，怅然地。
　　“你没看到他刚才的表情吗含情脉脉地看着你——”
　　“那又怎么样？都过去了，我们现在都有自己的家，我不想汪辉误会。”李梅洁推了推眼镜，视线投向远方，“过好现在的生活更重要。看，的士来了！”
　　任素素顺着李梅洁的视线看过去，果真来了一辆的士，她们俩赶紧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