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道》水蒸蛋

24、束之高阁（一）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梁有道在教主顾崇苍寝宫内过夜的事已经传遍整个魔教。更有甚者添油加醋，说别看梁有道长得这副样子，床上功夫可了得，这才入了教主的眼。
　　第一次听到这话，梁有道险些捏碎手里的杯子，顾崇苍却乐得自在，少见的连嘴角都在不经意地上扬。见顾崇苍也不解释，梁有道忿忿地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回了自己的住所。
　　第二次听到，梁有道心里已经有些平静，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不会少块肉，可耳根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红。虽然同睡一床没发生什么，可到底也是同睡了。梁有道不禁感叹，果然摊上那个大魔头没有什么好事。
　　第三次听到，梁有道已经能心平气和稳如泰山。他轻笑一声打断了八卦的人堆，又在那些人目光投向自己时，眨了眨眼，故作关心地问道：“不知近来教主的身体可有不适？”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一句看似正常的问话不出所望地被扭曲了。
　　先是梁有道夜宿教主寝宫，接着流言传出，教主闭门未出也没有反驳，然后是梁有道关心教主身体状况。种种迹象表明……
　　难道，教主才是下面那个？！
　　大家都被这个奇怪地想法吓得浑身一颤。他们看向梁有道，想从他那里打听到点什么，却只见他笑得一脸无害，眉眼间透着喜色。众人吃惊之余却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冷酷又武功高强的教主不仅是个眼光很有问题的断袖，还是断袖里那承受的一方。

　　看完殷音呈上的江湖驿报后,顾崇苍直接将报纸拍到了桌案上，力气之大连桌案上的文件都弹了起来，殷音只感觉周围温度骤降，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
　　原以为教主会大发雷霆，殷音抬头，却惊讶地看到教主只是嘴角抖了抖。
　　那是……教主在笑？为什么笑得这么惊悚？
　　殷音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心里闪现四个大字：危险，快走。
　　“殷音，去把梁有道叫来。”顾崇苍声音似平常般没有感情，他看向殷音，脸上看不出情绪。
　　“是。”殷音连忙告退。

　　“阿嚏！”梁有道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走出房门，顺手在路边摘了根狗尾巴草叼着，轻功一甩跳上房顶晒起了太阳。
　　“梁有道！”不远处传来喊声。
　　“梁有道，在不在？”喊声继续。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梁有道在不在？”声音锲而不舍。
　　日光正好，晒得梁有道有些晕沉沉的。他睁开眼，往屋下看去，只见有个蓝色衣服高马尾的年轻人正在狂敲自己的门。
　　梁有道将狗尾巴草一丢，直直砸到那人的头上，“殷总管，找我什么事？”
　　殷音被草砸到也不恼，他抬头道：“教主找你呢。”
　　梁有道翻身躺了回去，翘起二郎腿道：“不去。”
　　殷音一听急了，他拿出怀里准备好的另一份报纸往上一丢，道：“你看下，因为这个教主好像很生气。”
　　“这是什么？”梁有道接过。
　　……居然是《江湖那些事儿》？！
　　梁有道无语，这份报刊他先前也看到过，里面内容有实有虚，为了抓人眼球，所选题材多为江湖名士的日常出行或风流韵事，用词多半夸张浮华。
　　梁有道随手翻开，看了几个字之后却差点一个趔趄从屋顶下摔下来。
　　“殷总管……”梁有道声音飘渺，似幽魂般飘入殷音的耳朵。
　　这下总算不是殷音着急了，他淡定道：“你看到了？”
　　“嗯……”梁有道回答地有气无力，“我问你个问题。”
　　“说。”
　　“江湖上有几个魔教？”
　　“……一个。”
　　“魔教有几个教主？”
　　“……一个。”
　　“那报纸上写的，‘魔教教主和他的男宠’是指？”报纸上赫然几个大字分黑白分明，差点闪瞎梁有道的双眼。
　　殷音一字一句道：“教！主！和！你！”
　　“噗哈哈哈……殷总管，这真的不好笑。”梁有道一个翻身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落在殷音面前，双肩因大笑而微微耸动。
　　殷音面无表情道：“不是你还能是我？”
　　梁有道自欺欺人也无济于事，他又转了个身道：“你看，我哪有半分男宠的样子。”
　　殷音上下打量，“除了长得丑了些，身材还是不错的。”
　　“……”梁有道被噎了一口，却又马上堆起了笑容，“要论长相，殷总管称得上是美男子。”
　　殷音唇红齿白，皮肤也不像一般江湖男子般粗糙泛黄，白皙却又泛着健康的色泽。此刻被梁有道这么一说，脸色又泛起了一丝红潮，他恼羞道：“是你跟教主睡了，不是我。”
　　“……”梁有道第二次被噎到，却无力反驳，只好继续堆笑。
　　殷音见他不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更没好气道：“教主让你过去。”
　　梁有道恍然大悟道：“不早说！我先走了。”
　　殷音看着梁有道飞奔而去的背影无语。我明明一早就跟你说了啊。

　　一口气跑到顾崇苍办公的书房前，梁有道才停了下来。他平复了下呼吸，不禁郁闷。
　　我为何要这么着急跑过来找死。
　　本着早死早投胎的想法，梁有道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进来。”顾崇苍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平静。
　　梁有道摸了摸腰间的精钢索，推开门走了进去。
　　顾崇苍正在写书法，墨汁挥洒在雪白的宣纸上，游走间飘若惊鸿。
　　“参见教主。”此时的梁有道不敢大意，进门便恭敬地行礼。
　　顾崇苍放下手中的毛笔，直直地看向他手中的报纸，道：“看过了？”
　　梁有道咬了咬嘴唇，“只是大致浏览了一遍。”
　　顾崇苍又提起了毛笔，道：“那就再仔细看一遍。”
　　“……是。”梁有道不知道顾崇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也不好违背他的话，拿出怀里的报纸又看了起来。
　　报纸上除了他和自己的八卦，还有就是浮影派又开始招收弟子、正派前盟主因病逝世、新盟主偷情被抓、凌封岛副岛主失踪多时等等之类无关痛痒又不吸引人的内容。
　　梁有道越看越无味，便又把目光转向了努力被自己忽略的“魔教教主和他的男宠”上去了。
　　这不看还好，一看简直让人热血沸腾呕血三升。特别是作为主角之一的梁有道，看完之后在气愤的同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教主，这写的，怎么这么精彩？”梁有道毫不掩饰地大笑。
　　顾崇苍黑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梁有道见顾崇苍不答话，继续笑道：“教主委身于在下，可是伤了多少少女的心啊。”
　　顾崇苍的脸色更黑，握着毛笔的手背青筋显露，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梁有道干脆拿着报纸读了起来，“‘魔教教主与那丑陋的男宠春风一度后，竟接连几日没有下床，连饮食都是在床上。那晚之后，那丑陋的男宠虽未再次出现于魔教教主寝宫，却也曾有意无意地询问过教主的身体状况，可见那晚情事之激烈，男宠也……”
　　“够了！”顾崇苍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
　　梁有道歪着头看着他，笑得没心没肺，“怎么办，凭白落个‘男宠’头衔，在下的名声都毁在你手上了哈哈哈……。”
　　……去他妈的练字能平心静气。顾崇苍一甩手中的笔，墨汁溅在地上星星点点，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糟糕！梁有道暗道不妙，玩火玩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