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舍之懒回顾》嗜睡的木鱼

58、因缘镜

　　“喝点茶。”娄逸臣看着嘴巴鼓鼓的尹梓霂，宠溺地提醒道。
　　“嗯。”尹梓霂嘴里含着糕点含糊不清地点头答道。
　　“啧啧，又没人跟你争，这吃相……”君寻揶揄的话语说到一半便停下了，手中的花茶因为颤动而泼出了些许，幸而不太烫，不至于反射性地将杯子甩开，稳稳了心神将杯子放回小桌上。
　　“星君？”玉筝察觉到君寻瞬间的失态，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疑惑。
　　君寻淡定回视玉筝，随后起身向尹梓霂与娄逸臣说道，“不好意思，貌似有些小状况发生了，我必须去处理一下，之后再向你们说明情况，失陪！”
　　君寻说完便急匆匆地往门外走，走了两步人还没到门口身影便完全消失，尹梓霂和娄逸臣的接受能力无疑是高强的，此刻见到君寻的遁形已经不觉惊奇，依旧自顾自地喝茶吃点心，反正你就算想抓住人问清楚也无能为力不是，你又没有开通术法这个外挂。
　　玉筝立于一旁低垂着头，片刻便抬起头，眉头微蹙，“两位客人，实在抱歉，请恕玉筝失陪了。”
　　听着加快了一倍的语速，尹梓霂急急地吞下嘴里的糕点，自见面以来温和轻缓的语气现今却如此急切，加上君寻的突然离席，尹梓霂联想到不见了好一会儿的郝仁，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玉筝，你是要去找君寻吗？带上我们！”
　　看着尹梓霂认真的神色，玉筝静默了两秒，而后下定决心般郑重地点点头，“好吧，请随我前往。”
　　跟着玉筝步出厅房，顺着廊道走到一个左拐处，玉筝停了下来右转过身子，伸手在虚空中半握着掌，像是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而后转动了几下，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而后很神奇的，原本的廊道围栏消失了，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新的廊道。
　　“这……你不是说你不会术法吗？”尹梓霂瞪大着双眼看向玉筝。
　　“玉筝的确不同术法，这只是星君所设的一个障眼法罢了，只需记清阵法的大概位置，找到被隐藏的机关打开便可。”玉筝边快步行走边耐心解释，“这边的廊道可以快速地去到星君坐在的院落。”
　　“哦，原来是捷径啊。”尹梓霂恍然大悟。
　　不知转过了多少房间，三人终于找到郝仁与君寻所在的房间，见到里面的情形俱是一惊。
　　“你在做什么？”尹梓霂先行冲了进去。

　　尹梓霂三人找到郝仁与君寻所在的房间，还不及高兴一下，便立即被里面的状况吓得呆愣了，郝仁立于一面铜镜前，目光涣散，脸却涨得通红，鼻息厚重，嘴巴大张着喘气，似乎下一刻就要窒息昏迷，而造成郝仁这一现状的却是君寻？君寻站在郝仁的身后，一手箍着郝仁的脖子，一手扣住他的额头，似乎在使劲地将郝仁的头颅往后掰。
　　尹梓霂心中震惊，快步冲了进去，无视君寻警告的威严瞪视，伸手便要掰开君寻的手，只是君寻力气实在大得惊人，尹梓霂一根根手指掰都毫无效果，两人便就这样僵持着，而娄逸臣和玉筝此时也上前一人拉着一个，僵局变成了四人的拉锯，直到郝仁触碰着铜镜的手垂下，整个人昏了过去，场面才有所改变。
　　君寻松开手，将瘫软在自己怀中的人一把抱起便往后边的床走，连绕开倒下的屏风的时间都吝惜，直接踏了上去，毫不犹豫。
　　玉筝见状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地上的屏风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物什，但上面的水墨画可是主人亲笔挥下的，星君不是一向十分宝贝主人赠与的物品的么？
　　“喂，你刚刚到底想对班长做什么？”尹梓霂快步追上，在君寻将人放到床上后，立即将君寻推开，伸手探了探郝仁的鼻息，还好呼吸没有停止。必须让他与郝仁保持一段距离，谁知道某人会不会又不知道哪条神经搭错线，再次动手伤害郝仁？尹梓霂内心如是想着。
　　君寻闭眼深呼吸了一次，再睁开双眼时已经恢复往日的冷静，“我是为他好。”
　　“哈？”尹梓霂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死死地掐着他人的脖子，差点导致人窒息而亡，居然堂而皇之地说是为了对方好？
　　“他刚刚很危险……”
　　“是啊，差点被人掐死，可不就是危险吗？”尹梓霂不待君寻说完便嘲讽地打断。
　　君寻抿紧唇，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想到自己刚刚毫无章法地举动也是十分不解，为什么见到郝仁手抚铜镜会慌乱地失去了理智？
　　见君寻没有继续解释，尹梓霂认为他是心虚了，便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再仔细查看了一番郝仁的身体状况。
　　娄逸臣看着眉宇纠结的君寻，思绪百转千回，却不得其解，只得走到尹梓霂身后，轻声劝慰道，“你先冷静下来，听听君寻先生怎么说吧？”
　　尹梓霂抿着唇，看到郝仁呼吸已经恢复顺畅才松了口气，眼神不善地看向君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听听你怎么扯。”
　　“……刚刚他的魂魄差点就被因缘镜拉进去了，如果他陷入过往的回忆当中而不自知，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君寻没有计较尹梓霂的无礼，斟酌着字句好让他们能理解事情的真相和严重性。
　　“姻缘镜？是能看到自己姻缘的镜子么，班长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都不留意到？”
　　娄逸臣：=_=
　　君寻：=_=#
　　“是因果的因，尹公子。”玉筝抬手捂住嘴唇憋着笑。
　　“诶，哦，是这样啊，呵呵~”尹梓霂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放错重点，立刻摆正脸色质问君寻，“你刚刚说什么陷入过往的回忆是什么意思，还有就算是那样，你也不一定非得往死里掐班长吧，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透过因缘镜可以回顾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与自己相关的因果循环，如果能保持心智清醒，那镜中的一切便只是镜花水月，但若是情绪波动过大，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将镜中世界误认为是自己现存的世界，那魂魄便会被拉入镜中世界难以返回。”君寻说完这一段眼神带着些许忧虑看向沉睡中的郝仁，轻叹了口气才继续，“因缘镜主要依靠与使用者接触，来感受使用者的存在，进而不断向其呈现出难忘的过去……所以，必须让郝仁恢复神智，自己松手，如果强制隔开两者之间的接触，郝仁的魂魄分不清那边才是现实的话，他很可能就会永远留在镜中的虚缈世界之中。”
　　Σ(っ°Д °;)っ尹梓霂惊得立刻扑向郝仁，想要摇醒郝仁以确定他的魂魄还在，“班长，你还在吗，快醒醒啊！”
　　“……放心吧，他没事。”君寻好心提醒道。
　　“你怎么知道？”尹梓霂没有多想便立刻回了一句。
　　_!君寻撇撇嘴懒得与之计较，小屁孩，哼！
　　“好了，君寻先生都说没事了，你这样弄，郝仁该不舒服了。”娄逸臣见尹梓霂摇得起劲，好像没有停手的意思，而沉睡中的郝仁眉头不知何时纠结了起来，只得出声劝道，按照以往的惯性，要是郝仁真的在尹梓霂的摇晃下醒过来，首先遭殃的肯定不是掐脖子的那位，其实娄逸臣就是想表达“no zuo no die，whyyou try”，只是不想当面说自家媳妇落了他面子罢了。
　　“唔……”此时，被当成筛子摇晃的郝仁转醒了，嘴里发出碎碎的呜咽声。
　　尹梓霂吓了一跳，直接松开了手，郝仁“啪”一声直接倒回床上，头重重地磕在白瓷枕上。
　　娄逸臣撇了撇嘴角，内心叹息道，还是提醒得太晚了啊！看着尹梓霂的眼光中透露出爱莫能助的讯息。
　　“嘶！”郝仁闭着双眼没有睁开，眉头应该是因为感到疼痛而紧蹙着。
　　“呀，班长，你怎么样。没事吧？”反应过来的尹梓霂立刻伸手想要扶起郝仁。
　　郝仁被尹梓霂扶着靠坐到床头，眼神惺忪地眨了好几次眼，手无意识地伸到脑后揉着，刚刚好像是被人甩到床上的？半眯着双眼环顾了一圈房中的人，目光最后锁定在尹梓霂身上，这家伙离自己最近，而且那闪躲心虚的眼神实在不能更明显。
　　“你小子刚刚做什么？”斩钉截铁地问话，却是肯定了尹梓霂的“罪行”。
　　“……哎？”尹梓霂瞪大双眼，一脸无辜，还想做无谓的挣扎。
　　郝仁好气又好笑，嘴角抽了抽，之后干脆利落地手起掌落，比刚刚他倒回床上还要响亮的一声“啪”应时响起，“叫你还装，老老实实承认多好。”
　　“承认了，你会不动手？”尹梓霂皱着张小脸，双手捂着头顶火辣辣疼着的地方。
　　“不会。”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承不承认都一样，抵抗一番还有可能逃脱呢。
　　“你是不是在想反正都一样要被打，当然要再负隅顽抗一番？”郝仁笑眯眯地看着撇嘴的尹梓霂。
　　“没、没有，怎么可能！”尹梓霂受到了惊吓，语无伦次起来。
　　看着尹梓霂慌乱紧张的态度，搭配着成澈的外貌，郝仁原先逗弄的心思逐渐被心底突然涌起的一股复杂而奇异的感觉取代，对刚刚两人相处模式的熟悉与久违感，失而复得的欣喜和迟疑，以及浓重的怀念与心酸。
　　成澈的样子长得与自己之前在铜镜中见到的弟弟有着七八分相像，郝仁此时才真正打量起成澈的相貌来。
　　“子慕……”郝仁轻声呢喃，竟是无意识地喊出了镜中弟弟的字，握紧双手努力克制想要抚上成澈那张脸的冲/动。
　　郝仁的声音确实很轻，轻得不仔细听就很容易错过，只是此时此刻大家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空间里一根银针落地的声音都可能被听见，于是大家都听到了这句带着丰富情感的低唤，各人心思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