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永世麒麟劫》楼兰忘川

90、海底谶言

　　“师父，有些事我始终想不明白！”张起灵道。

　　“你说！”解连环道。

　　“民国那一世，吴邪的魂魄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找遍整个堕欲渊都找不到他？”张起灵问。

　　“他服食过神果，灵魂已经被净化到纯粹的地步，死后魂魄自然不会再去堕欲渊，并且也无需在十年轮回渊里等那十年净化！”解连环解释道。

　　“那这么说，他离世后就应该立即去转世了？”张起灵道。

　　“嗯！理论上确是如此！”解连环点头。

　　“可齐羽他是1960年才出生的，中间相差了整整二十年时间！”张起灵道。

　　“这就跟你给他服食过神果有关了。”解连环道。

　　“……”

　　“如果我没猜错，那么自民国的他去世之后，到齐羽出生的这二十年间，他的魂魄定是一直都留在冥府替你还债！”解连环道。

　　“什么？”张起灵黑眸中满是惊愕，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神果净化了他的灵魂，在他死后魂魄穿行于忘川河畔之际，千年前被你盗取的那二十株红白彼岸的花魂便轻易发现了他，遂就将他囚禁在那里。”解连环道，“待到它们全部沾染上他魂魄所携的神果灵力、重塑身躯开出花朵后，才放他去转世！”

　　“难道，这就是私取冥府之物……所要付出的代价么？”张起灵失神低声呢喃。此刻，他心中霍地涌起万分悔恨：为何自己当初要那么自私执著，妄图用一份麒麟契约来永世禁锢吴邪，以致于让他在这漫长的千载轮回中尝尽苦楚，甚至，就算好不容易摆脱了寒症的折磨，死后却还要用最纯净的灵魂来为自己还债！

　　“你别这样！天地间，万事万物皆有彼此的因果循环，往昔千载的前尘旧事亦有定数，追悔无益！再者，倘若当年你没有给他服食神果，他虽能躲过‘还债’这一劫，却终究还是躲不过‘寒症’那一劫！”解连环安慰道。

　　张起灵沉默自责许久，才继续问：“可他转世的时候，我身上的墨麒麟为什么没有发出红光来提醒我？并且，就连火精神树也只花不果？”

　　“他转世时，你身上的墨麒麟没有发出红光，可能是因为当时你恰好在墨脱的青铜门内，里面那道终极之门干扰了它，致使它没能察觉他已转世。”解连环垂眸思索片刻道，“而火精神树由于没受到什么干扰，所以就在他转世时按时开出了花，但却因长时间没能从你身上汲取冥府的阴气作为自身给养，所以无法结果。”

　　闻言，张起灵再次陷入沉默，少顷突然想到什么，就看向神农，问道：“那我当时听到的那个诵读声是怎么回事？”

　　“呵，那个诵读声啊？”此时，解连环又转回自己一贯的腔调，略带戏谑地对张起灵道：“你想想，除了你的吴邪之外，还有谁会没事儿就给你念那些个肉麻的情诗？”

　　“……”张起灵似有所悟地收回视线。

　　“他肯定是知道你一直寻他不得，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指引你，让你到墨脱去找他的来世！”解连环道，“但具体他在冥府是怎样做到用声音来指引你的，那我可就无从得知了！”

　　听完神农的推测，张起灵仍心存疑惑：真的是他吗？可那声音听起来却为什么不像是他的？

　　之后，二人都安静了一会儿，张起灵消化了一下神农刚才所说的话，便暂且搁置下心中疑虑，又引出新的话题：“师父，我的永世麒麟劫出现了些问题！”

　　“哦？”神农惊讶一声，随后张起灵便将‘镜生人’、四姑娘山壁画以及今世吴邪的事统统告知于他，并且还指了指昏迷在地的吴三省，说他就是今世吴邪的三叔。

　　“不知师父对镜林里的那面石镜是否有过耳闻？”张起灵问道。

　　张起灵所叙的内容勾起了神农过往的记忆，直到此时，他才恍然将飘远的神识拉回，缓缓开口：“那面石镜，是当年我为爱女的陪嫁！四姑娘山的壁画也是出自我手！”

　　“原来师父就是明朝那一世的汪藏海，那这里岂不是……”闻言，张起灵并未显露出太多惊讶之色，以神农的手段和能力，这本就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嗯，不错！这里就是那一世我的长眠之地，我需要在这里找一样东西。”解连环点头。

　　“……”张起灵一时无语，不知神农自己来盗自己的墓心中究竟作何感想。

　　“曾经，我一心想逃离长生的宿命，可奈何重获新生后却因记忆的缺失反而更执著于此，如今两千多年过去，我已不知在华夏大地上留下过多少‘长生痕迹’。”解连环痛心疾首道，“这一世，我要做的就是跟随逐渐觉醒的记忆将所有‘长生痕迹’全部毁掉，这里是一处，你说的镜林亦是一处！”

　　“……”张起灵万没想到，这两千多年来神农竟也活得这般不易，缺失的记忆着实让每一世的他都为当年有意而为的过失付出了加倍惨痛的代价。

　　“我今生已在为前些世所犯的那些错做弥补，现在说你想知道的关于镜林的事吧！”稍迟，解连环定了定神道。

　　随即，张起灵就将齐羽只用少量血就迅速复制出另一个自己的问题提了出来。

　　“还是跟神果有关！虽然民国那一世吴邪魂魄所携的神果灵力大部分都被彼岸花吸走，但仍有一小部分随他转世到齐羽身上，而这一点灵力，就足以缔造一个奇迹！”解连环道，“只是，这种隔世相传的神果的灵力留在一个普通人身上还是有些危险的，毕竟他并没有得到神果本体血肉的塑造，若是碰到一些奇异的事物，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异变！”

　　“师父的意思是，这一世吴邪的身上也携带了这种隔世相传的神果灵力？”张起灵立马紧张地看着神农道。

　　解连环摇摇头，“你放心！这种特殊力量石镜是无法复制的，他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张起灵听后松了口气，犹豫片刻又道：“可否请师父告诉我齐羽和这一世吴邪今后的运数？”

　　“今世吴邪与你有着莫大的缘分，这是永世麒麟劫早就注定的，但结果如何还需再看你二人今后的造化！”解连环将左手枕于膝上，略一掐算后道，“此为其一！”

　　张起灵仔细听着，生怕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至于齐羽……”解连环顿了顿，“从他被复制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转世的机会，‘镜生人’已经完全取代了他！”

　　“可他后来却将‘镜生人’杀死，迫使今世吴邪提前出世，同时也使永世麒麟劫出现错乱，你三人之间由此呈现劫争之相，各自均为彼此命中之劫，早已混沌难解！”

　　“只有齐羽先今世吴邪一步离世，此劫方得解除，否则……可能后患无穷，此为其二！”

　　待解连环一口气将话说完，张起灵冷静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如果不能转世，那齐羽他最终会怎么样？”

　　“烟消云散，身归混沌！”解连环一字一顿道。

　　“还有转机没有？”张起灵忙追问，心下却在揣摩“烟消云散”的含义。

　　解连环沉吟摇头。

　　“可师父当年都可以……”张起灵话还未说完就被解连环打住，“我与他情况不同，你不必再多问！”

　　张起灵有些失落地看着神农。

　　“咳！咳！”神农有些受不住张起灵这样的眼神，大脑飞速运转几圈便岔开话题，“我倒有个问题要问你！”

　　“嗯！”张起灵点头低应一声。

　　“当年，你是怎么想到要用神果去治他的寒症的？而且就一颗神果，难道你进终极之门去看他转世信息的时候根本就没带神果，出来后又在梦之界龟息了一段时间？”解连环道。

　　神农之所以笃定张起灵肯定是用神果而非千年赤乌治愈了吴邪的寒症，是因为千年赤乌再难得也只是凡品，其作用根本无法与本就是灵物的神果相比，更不可能斩断他对吴邪身体状况的那丝持续了千年的特殊感知。

　　“不是一颗，是两颗！”张起灵纠正道。

　　“什么，两颗？”解连环惊得瞪大了眼睛。

　　“民国那一世，火精神树结出了并蒂神果！”张起灵稍加解释。

　　“怪哉怪哉，它怎么会结出并蒂神果呢？”解连环嘴中喃喃道。

　　“血祭！”张起灵道，“明朝那一世我回到梦之界，发现它有颓萎之相，就对它又进行了一次血祭，希望能救活它。多年后，等我从龟息状态中转醒，就见它已经结出了并蒂神果。”

　　“果然天意如斯！造化，造化啊！”解连环不禁感慨，枕于膝上的左手的五个指尖又开始飞速掐算起来，少顷面上突然一僵，继而发出一声低叹，“可惜……此兆不祥！”

　　“不祥？师父何出此言？”张起灵皱眉，心下有些忐忑。

　　“你切记，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再把神果用在任何一世吴邪的身上，除非永世麒麟劫已解，否则……”解连环讳莫如深地看着张起灵，“火精神树将再无法结出神果，你与他定下的永世麒麟劫也会因此受到波及，严重的话，你们之间的缘分可能便就此中断，且永无可续之期！”

　　“民国那一世的吴邪就是一个例子，非但转世时出现意外，就连火精神树也受到影响，到现在都还只花不果，而这还仅只是一次警告，所以你切记我刚才所说的话，千万不要一意孤行，你与他每一世的相遇本就结局难料，莫要在关键时刻旁生枝节。”解连环又提醒张起灵一遍，说罢就撇下他起身去整理自己的潜水装备。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师父现在可否将‘敛阳丹’的制作方法告诉我？”张起灵仍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这你就别指望了，那个方法在你血祭火精神树之后就已经失效了！”解连环道。

　　“……”闻言，张起灵心下一沉，潜意识里觉得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一件非常不好的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