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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回到杭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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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安与胖子道别，二人回到杭州已是9月中旬。
“老板，你终于回来啦！”吴邪刚一进古董铺子，王盟就兴冲冲的跑过来接他手上的行李，但当看到跟在吴邪身后的张起灵时，就几乎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啊……小哥？”
“王盟，以后小哥跟咱就是一家人了，他现在刚来，对一切都还不熟悉，你可得多照顾着他点儿。”吴邪心情很好的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温和笑道。
然而，王盟却仍是一脸惊诧地盯着容颜丝毫未老的张起灵，“可是小哥他……”
“这是他们家族的秘密，你可得管着点儿嘴！”吴邪自然知道他在大惊小怪什么，就凑到他跟前，刻意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把预先胡诌好的说辞跟他说了一遍。
听罢，王盟只狐疑地看了看吴邪，随即会意，转而脸上便露出一副万般感激的样子，对站在吴邪身后的张起灵道：“小哥，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以后我家老板抽烟、酗酒、不好好吃饭看来就都有人管了！”
“王盟你……”闻言吴邪顿时大窘，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狠瞪了王盟一眼，万没料到他一来就把自己这些年来养成的坏习惯如数家珍似的一一汇报给张起灵听。
“他经常这样？”张起灵蹙眉看了一眼吴邪，转头问王盟。
“是啊，而且逢年过节时尤为严重。我总觉得吧，我家老板这些年一直是在等一个人。小哥，是你不？”王盟故意避开吴邪那双已是明显带着威胁意味的眼神，继续不知死活地对张起灵坦言道。
“王盟盟！”感觉自己被这牙尖嘴利的伙计二度无视，吴邪终于彻底爆发，摩擦着牙花在低声吐出这三个字后，作势就要上前去扁人。
“啊……救命啊，小哥！”王盟当即一个闪身，丢下行李就往张起灵身后躲。
“吴邪！”张起灵抬手将吴邪拦住。
“呵，呵呵……这臭小子这些年跟着我学得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小哥，你别听他瞎扯！”吴邪讪讪地笑了笑，接着抛给王盟一记眼刀，才又对张起灵道“我们先上去吧！”
“嗯！”张起灵应了一声，侧头对身后的王盟微微颔首以示安慰，就跟吴邪去了古董铺子后舍，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
“哇，才一个月没人住，怎么这么多灰？”一进客厅，就听吴邪开始抱怨，接着便见他挽起袖子，转头略带抱歉地对站在门口的张起灵道：“小哥，看来我们得先收拾一下屋子了。”
张起灵点点头，把手上的行李放在门口，随即就走进来帮忙。
擦擦扫扫拖拖一通忙活，等二人停下来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期间吴邪让王盟给楼上叫了桶桶装水，可直到他们打扫完卫生水也没送来，于是吴邪只好先去厨房烧了壶自来水，给二人泡了雨前龙井解渴！
稍事休息片刻，吴邪就带张起灵去超市采购。
“王盟，我现在跟小哥去趟超市，等水送来了你就先回去吧，今天不用再守到六点了。”临走前，吴邪对正在铺子里打着瞌睡的王盟道。
闻言，王盟立马两眼放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笑得那叫个没心没肺，“知道了老板！”
吴邪点点头，继而转身对张起灵道：“小哥，走，我们去车库！”
余光看着去年刚换的A6L副驾上多出的这个男人，吴邪心中顿时百感交集：这十年，除了偶尔会被一时兴起的老妈叫出去搞个全家一日游外，这个位置从来都是空荡荡的，不禁想到，如果十年前，这个男人没去守那道破青铜门，而是留在杭州，留在自己的西泠印社，那么这个位置是否就永远都是属于他的？
“怎么了，吴邪？”张起灵见吴邪上车后半天没有动作，就轻声问道，并没发现此刻的他眼圈已有些泛红。
“啊？呵……没什么！”吴邪赶忙摇头，眨了眨眼开始打火，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时，他才用极小的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声音道：“你回来了，我高兴！”
在超市大肆采购一番，二人回到铺子时已经五点半了，王盟理所当然地没再出现。
二楼客厅。
吴邪打开电视机，对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张起灵道：“小哥，你先坐着看会儿电视，我去做饭，饭好了叫你！”说完，他又把沙发前玻璃长桌上刚从超市买回来的一大堆零食和水果往他面前推了推，“喜欢吃什么你随意，千万别客气！”
张起灵默默点头，目送他出了客厅。
厨房是单独的一间，在二楼左侧走廊的尽头，入口处还隔出一个小小的餐厅。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阵阵锅碗瓢盆叮叮咚咚的碰撞声。
吴邪正专心地清理着手中的大河虾，猛一抬头，冷不丁就看到张起灵正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竟一点动静都没有，“小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帮忙！”张起灵道。
“你？”吴邪一脸诧异，心道，你会么你？当然他也不敢说出来，稍稍想了几秒，就朝脚边的塑料袋子努了努嘴，“行，那先帮我洗两个番茄吧，剥皮，切小块放到碗里！”
“嗯！”张起灵点头，开始动手。
不过，对于这个已有十年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来说，这双用来对付粽子绰绰有余的黄金手，用来切菜嘛，还真是得再好好练练。
吴邪笑了笑，也不再为难，就让他去剥洗葱姜蒜这些配料，这下他动作倒挺麻利，不一会儿就弄好了，吴邪只好又使唤他去洗别的菜。
“好了小哥，大厨要开始炒菜了，你回客厅等着吧！”一切准备就绪，见张起灵不愿意走，吴邪洗了把手就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推到餐厅和厨房的交界处，“想看的话就站在这里，里面油烟大！”
之后，张起灵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吴邪为自己划定的区域，专注地看着在厨房忙做一团的人，黑眸随着他的身影四处移动，一会儿见他匆匆洗刷着刚炒过一道菜的锅，一会儿见他转身去拿橱柜里装菜的盘子，一会儿又见他将旁边灶上焯过水的排骨清洗干净，然后加入准备好的藕块再次上灶炖煮。
厨房里油花炸起的声音携带满屋四溢的菜香渐渐将张起灵拉离现实，他只觉得自己此刻正在慢慢认识眼前这个年近四十却还总是留有些孩子般天真心性的男人。
因为，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年纪的吴邪。
一个多小时过去，餐厅的玻璃长桌上就摆满了吴邪大厨的菜品：鱼香肉丝、清炒虾仁、西芹百合炒腰果、番茄炒鸡蛋、糖醋白菜，外加一锅莲藕排骨汤，两碗米饭。
“小哥，我们开饭吧！”吴邪兴冲冲地对坐在对面的张起灵道，但突然又想起什么，“哦，对了，先等一下！”
张起灵不解地看着吴邪匆匆往客厅那边跑去的背影，不一会儿就见他一手拖着瓶葡萄酒，一手捏着两个高脚杯笑盈盈地回来。
吴邪给两只空杯倒上酒，递一杯给张起灵，然后将自己的那杯举至二人之间，干净的眸子看着对面的男人，神情言语都十分诚恳地道：“小哥，欢迎你回家！”
虽然二人已朝夕相处了将近一个月时间，但张起灵还是在听到吴邪的这句话时明显喉头一哽，半晌才喑哑地“嗯”了一声。
“呵呵，小哥你别这样，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就是你的家人，你这样就见外了，快吃饭吧！”吴邪也被张起灵这种少有的对家的感情外露弄得有些心中泛酸，赶忙强装淡定地安慰道，随即拣过一筷子鱼香肉丝放到张起灵碗里，“来，快尝尝大厨做的鱼香肉丝！”
张起灵很顺从地拿过筷子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吴邪紧张地看他吃下后，满心忐忑地问。
“不错！”张起灵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好吃！”
听到张起灵对他的菜给出四个字的肯定评价，吴邪登时就心花怒放，忙劝他多吃点。
晚间，吴邪趁张起灵洗澡的功夫，把自己卧室的床单被罩全都换了一遍，等张起灵从浴室出来，就对他道：“小哥，你先跟我凑合几天，等我把储藏室收拾出来，再给你置办些家具后你再搬过去住，好吗？”吴邪当然还记得自己被人家拒绝过。
张起灵正拿着块蓝色的吸水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哦，就是那间，跟我这间差不多大，里面都是些我的私人藏品！”吴邪指着自己卧室斜对面的房间跟他解释。
“嗯，好！”张起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停了停擦头发的动作，出了会儿神，才淡淡地应了一声。
第二天，吴邪醒得很早，意外地发现平时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得张起灵，竟难得地没有因为自己习惯性地在床上伸懒腰而被吵醒，反而是睡得香沉，耳边只有他轻而均匀的呼吸声，竟好像是连梦都没在做。
很花痴地盯着他长长的睫毛看了半天，又移到他高挺的鼻梁，再到削薄而微抿的嘴唇，尖尖的下巴，复又回到那诱惑的杏色唇上，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控制不住犯罪时，吴邪赶紧咽了咽口水，蹑手蹑脚地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冷静了好半天才出来。
偷偷从虚掩的门缝往卧室看了看，发现张起灵依旧对外界的动静无知无觉，安然熟睡，他这才掩了门，跑去厨房给二人做早餐。
一刻钟后，爱心早餐出炉。吴邪想着张起灵此时应该正在卫生间洗漱，于是就从客厅门外伸进个脑袋准备喊他，却发现卫生间那边安安静静的，好像根本就没人在里面。
嗯？还没醒吗？
再次轻手轻脚地推开虚掩着的卧室房门，吴邪一眼就见床上的男人依旧呼吸均匀面容安详地沉沉睡着，只愣了一瞬便心思百转。
糟糕，该不会是病了吧？
张起灵今天这一异常表现立马就让吴邪着急起来，不再多想，他赶紧推开门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咦，温度正常，没发烧啊……”
下一秒，一双黑眸就霍地睁开，看一眼便知道它们主人的神志很清醒，正有些诧异地看向还在小声嘀咕的人。
“呃，小哥你醒啦？”被这双锐利的黑眸一盯，吴邪慌忙将搭在张起灵额上的手收回，尴尬地说了一句。
“嗯！”张起灵掀开被子坐起来，黑眸依然看着吴邪，露出一脸莫名其妙。
“呃……你快去洗漱，我等你一起吃早餐，吃完我们就去商场给你买衣服！”吴邪窘红了脸，丢下话后就连忙跑出卧室。
张起灵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在经过客厅门时，正听见外面走廊传来吴邪的小声懊恼，“哎呀呀，丢死人了，我在干什么啊？直接在外面叫他不就行了么，干嘛还要咒他生病？”
天真？
张起灵嘴角勾了勾，立马想起胖子一向对吴邪的称呼。
张起灵很快来到餐厅见到自己的爱心早餐：一个煎蛋，半个白煮蛋，两片培根，两片吐司，两牙橙子，三颗圣女果，一杯牛奶。
“快来趁热吃吧，小哥！”吴邪十分自然地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道，已然没了先前的尴尬。
“嗯！”
二人吃了一会儿，吴邪见张起灵只在开始时喝了一口牛奶便再没动过，就把他的牛奶杯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小哥，牛奶要凉了！”
闻言，张起灵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伸手将牛奶杯子握住，眉头微皱了一下，再次看向他，“待会要坐车吗？”
“嗯，怎么啦？”吴邪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下一秒就见他把牛奶杯子推朝自己这边，“你喝吧，我……喝多了晕车！”
“噗！”吴邪以为他要干啥，却没想到这货竟然也会卖萌，登时忍不住就笑喷了。
吃过早餐，二人就开车去附近的商场先给张起灵买了几身应季换洗套装，还有鞋袜内裤睡衣之类，也不敢多买，因为他小三爷的卧室确实放不下，非得等把储藏室腾出来给张起灵买了衣柜后才能再继续给他添衣服。
在外面吃过午饭，二人一回来就开始清理储藏室，吴邪还在心里默默对他的那些宝贝们道：“没办法，张大爷要落榻于此，你们就委屈一下去住一楼的仓库吧！”
连续清理三天，储藏室终于被清空，并且一楼的仓库也顺带被二人好好整理了一番。
见张起灵拖着扫把正准备清扫储藏室，吴邪赶忙伸手拦了拦：“小哥，先不急着打扫，我还有件事儿没办呢！”
“嗯？”张起灵不解地看了看他。
“呵呵，你就等着瞧吧！”吴邪得意地笑了笑，也不告诉他自己要干什么。
这晚，忙碌几天后，吴邪终于有了些精神，就跟张起灵躺在床上聊起天来。
“小哥，以前那些世的我……有没有喜欢过女人啊？”吴邪一直在怀疑，是不是每一世的自己都会喜欢上张起灵而不会对异性动心。
“有！”张起灵直截了当。
“啊，不会吧？”吴邪当真没想到张起灵竟对这个问题毫不避讳。
“其实，这一世你们还见过面！”看着吴邪吃惊的表情，张起灵淡淡道。
“什么？”闻言，吴邪惊得一下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不过已经死了。”张起灵伸手把吴邪拽进被窝，仔细替他掖好被子，依旧神色淡然地道。
“文锦？”吴邪噌地一下侧过身子抓住张起灵的胳膊，脱口而出他的第一反应，当即就被张起灵斜睨了一眼。
吴邪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就放开抓着张起灵胳膊的手，又小心翼翼的继续问道：“那，是阿宁吗？”
张起灵饶有兴致地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吴邪抓着脑袋，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才一脸不敢肯定地表情道：“不会是霍老太吧？”
也许，当年张起灵见到她时，她的确算得上是个美人。
张起灵被他弄得有些无奈，黑眸打量他良久也没有开口，很想知道他下一刻还会猜出什么有意思的答案，末了看他有些急了，才对他摇了摇头。
“啊……还不是啊！”吴邪脸上露出困扰的表情，随即躺下身去开始搜肠刮肚自己认识的，已死的，漂亮女人。
很长地一段沉默过后，就在张起灵第五次将注视天花板的视线转移到吴邪脸上时，就见他呲牙咧嘴地勉强挤出个惨兮兮地笑容，“小哥，你……不会是说，我喜欢上的女人是鲁王墓里青眼狐尸旁边的那具千年美尸吧？”想起当时被美尸抱住不放的感觉，吴邪直觉得后背一阵儿发凉。
此时，张起灵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完败给眼前这个思想无疆的天真无邪。
“真的想知道？”张起灵语气略带几分戏谑道。
“嗯！嗯！嗯！”吴邪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之后，张起灵就把先前卫国一世刻意没跟吴邪说的那部分故事告诉了他。
然而，刚一听完，吴邪就大呼，“这怎么可能？”
“你知道《硕人》这首诗吗？”张起灵并不与他争辩，只淡淡问了一句。
“不就是诗经里的那首嘛！”吴邪不解张起灵意欲何为。
“嗯！”张起灵点头，随即便开始引导他。
最后，吴邪终于相信了张起灵所说的一切。
窗外夜风呜咽，聊至凌晨的二人在窸窸窣窣地落叶声中先后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