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弃》一念七喜

2、真心

　　无视坐在身旁男公关的谄媚，以及沈天成、东方致一群人玩到High的吵闹，颜墨宸像猫一样的双眼慵懒地看着邻桌那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目光不深不浅。思绪却被带回昨天。
　　“颜小受，你真的不和我去半夏市吗？”
　　埋首整理案例的颜墨宸抬头，看见安知离安静地坐在床沿叠着衣物，连体的哆啦A梦睡衣衬得她娇小可爱。和半年前相比，干瘪的身体在精心调理下渐渐圆润起来，原先她苍白的小脸也有了些健康的红晕。天知道，自己和作为营养专家的梁沿风把她养回来是有多难！不过，很值得。
　　颜墨宸收回视线，淡淡答：“不去。”感觉到安知离探究的目光，又补充道：“绝对不会好奇，绝对不会去半夏市，小狐狸，可以了吧！”
　　人算不如天算，所谓世事难料大概就是如此了。在安知离登机后，颜墨宸就收到关于“S事件”的消息，当时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紧张？担心？慌乱？第一次内心告诉自己，不能再让这个女人受到任何伤害，自己好像已经离不开她，所以不能失去她。第一次动用颜家三少的私权坐私人飞机黑飞，赶在她之前抵达半夏市。这些超乎他的计划，却没有让他烦躁不安，反而有种难以描述的心安。
　　待回过神来，颜墨宸见安知离从邻桌起身一步步走近，在自己面前止步。被发现了？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料，她挑起他的下巴，弯腰，低头，柔柔的唇瓣带着属于她的气息吻住他的。一时间，颜墨宸大脑空白，心脏似乎漏了一拍。她带着酒香的小舌趁他全无防备，撬开他的唇齿攻城略地，吮着他的舌渐渐抽离，末了，还用舌头将他的唇形勾勒一遍。香软的唇瓣松开他的，安知离抬头，转身，离开。所有的动作不到60秒。
　　虽说一桌子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但沈天成和东方致还是最先反应过来，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目送安知离回到邻桌坐下。再回头看看自家老大，啧啧，白皙如雪的脸染上了两坨红晕，本就红润的双唇经小狐狸这番“蹂-躏”更是娇艳欲滴，明明二十七岁的人了，却长着一张小正太的娃娃脸。从老大身旁那个男公关充满欲-望幽深的眼眸，一副要吃掉颜墨宸的表情就知道，此时此刻的老大哪里是桐市令人闻风丧胆的颜三少啊，这尼玛就是一待人蹂-躏的俊美小受啊，小受啊，小受啊（无限回音中）！
　　这么想着，沈天成不由发笑，“小狐狸不愧是小狐狸啊，果然厉害！那架势，啧啧，深藏不露啊！咦？阿致，我没眼花吧？老大这是，脸红了？！”
　　明知他是故意的，东方致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许是这两人带了头，其他人也不怕颜墨宸，纷纷起哄，好不热闹！
　　而颜墨宸脸上的红晕更红了，低吼一声：“闭嘴！”起身朝Club外走去。
　　这厢，安知离归位入座，不理会他人吃惊、不敢置信又带有几分探究的目光，自顾自玩弄杯中的酒。
　　怎么可以！即使不想吻夏云峥，刚刚又为何选择大冒险！安知离，当年你问我是否真心，呵，那么你呢？“嘭——”地将手中的橙汁用力放在圆桌上，张琦晓骤然起身，姣好的面容带着丝怒气和嘲讽，“安知离，我有话和你说！”转过身朝Club外走去。
　　“这孩子！”乔雨晴欲起身追出去，却被安知离按了回去。这个女孩已经褪去原有的青涩，看着她的眼睛澄澈清明却意外的坚定。
　　“晴姐姐，不必担心我，我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必怀疑她，她是你的表妹，是好是坏，你很清楚。”轻柔的嗓音一字字清晰地吐出，安知离松开按住乔雨晴的手站起身，继续道：“如果三年前，没有解决，那么，现在解决也不迟。”扫了一眼，转身离去。
　　张琦晓站在Club门口的停车场，看着安知离缓缓走来。那人的背挺得笔直，即使比张琦晓矮了半个头，却如青山中的白杨，而自己烦乱的内心居然渐渐安静下来。猛然间，发现自己本想质问她的气势竟荡然无存，软软地靠着停在身后的黑色雷克萨斯。“无关其他，气质使然”，这八个字在脑海里闪现，近看那人的眼睛，疏淡好似没有焦距，但张琦晓感觉她在看自己，看得认真。低头避开她的视线，看着自己的鞋尖。
　　“安知离，你变了。”
　　“嗯。可以把这当作你对我的赞美吗？”安知离停步，学着张琦晓轻靠在那辆雷克萨斯上，语气颇有些倨傲。
　　猛地抬头却见一旁的人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开口的人不是她，张琦晓看见瞪大眼睛惊愣的自己倒映在她的眸子里。她，果然是变了。半晌，张琦晓才说了声“随你！”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安知离，三年前你问我对夏云峥是不是真心。我承认那时我只是玩玩的。现在的你呢？你所谓的真心是什么？呵，报复他刺激他？让他意识到他还是喜欢你的，然后你狠狠地踢开他，是吗？”
　　张琦晓的平静淡然显然也出乎意料，安知离挑眉看着她，“你喜欢他！”
　　闻言，张琦晓靠着车子的身体一僵，抬头看着身旁的人立马否认，“怎么可能！”
　　“不可能？你的意思是，你努力直视我的眼睛，靠双手捏拳紧握克制自己的目光不闪躲，以及刚才身体肌肉的僵硬，这些都是巧合？很抱歉，你的行为已经背叛了你，它们告诉我，你很想让我甚至让你自己相信。但是张琦晓，你在撒谎，这毋庸置疑！”
　　安知离抓住张琦晓紧握的右手，用力掰开，只见红白相间的手掌心有四个深深的指甲印。她又挑了挑眉，直视张琦晓的眼瞳褪去疏淡，闪着某种说不出的光亮，如同浸入山涧溪水中的黑玉，好像在说“看，我说对了吧”，稚气地像个孩子。
　　张琦晓抽回自己的手，别过脸，“我不喜欢他！”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很明显，在一个专业人士面前说两遍相同的谎言完全没有必要，纯属浪费时间。”安知离两手在胸前交叠，右手的食指微微弯曲轻轻敲打着左臂，继续道：“不过，你执意如此，如你所愿，就当你不喜欢夏云峥好了！”
　　“张琦晓，我想有些话三年前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和夏云峥再有关系，也只是朋友，”安知离突然一顿，正在敲打左臂的食指也停下了，微微蹙眉，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就算再怎么发展也只会是好朋友，嗯，或是像亲人一般的存在。
　　麻烦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象。我报复他？多么无聊又缺乏挑战的事，我从没想过要报复。对于我来说，‘恨’和‘讨厌’这种感性又不靠谱的东西太累人了，不适合我。
　　所以，如果你喜欢他，追或不追是你的事，他人无权干涉。呜，当然也不用在意别人怎么想，两个人之间的事何须外人牵肠挂肚。若他真如你所说的他还喜欢我，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噢，居然讲了那么多，难得，真是难得！安知离自顾自地笑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某人混久了，语言表达能力神马的真是分分钟精、准、狠，还总被师姐师兄们抱怨太毒舌了。嗯，毒舌？或许吧，记得K.说过：阿离，模仿是你的天赋，可是总有一天你会迷失自己抛弃自己……颜墨宸，我是不是已经迷失了，不然，怎么会越来越与你相像……
　　“与你无关？安知离，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讨厌我？”安知离挑眉睨了一眼一旁红着双眼的高个女孩，垂眸极其肯定地补充道：“噢不，你嫉妒我，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十几年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面爆发，强忍着的泪水刹那间夺目而出。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有这么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女孩叫安知离，不记得了，好像记事起就有这么一个她，频繁地出现在最喜欢的表姐家。偶尔去表姐家，就算没有见到她，也能从姨妈口中听到“哎呀，我们家的知离不挑食，不像雨晴和晓晓”、“我们家知离啊，真是又乖又可爱”等等。就连表姐的小衣柜都是表姐和安知离芭比娃娃的家，而自己的娃娃即使落在表姐家里，也从来没资格放进那个小衣柜。
　　嫉妒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是啊，那个女孩凭什么，凭什么夺走自己最喜欢的表姐、姨妈？为什么所有见到她们的人都会说是两姐妹，是一家人？真正是一家人的是自己，是张琦晓，这是血浓于水的铁证，不是安知离不是安知离！
　　她知道这不是好的情绪，即使那时候还小。渐渐地长大了，不能说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却比一般女孩高挑清秀，貌似在初中情窦初开。三个人聚在表姐家的时候会讲那些关于小女生心事的悄悄话，知道了表姐暗恋的Mr.King，还有安知离喜欢的夏云峥。那时候她觉得，把安知离当做自己的另一个姐姐也是件很幸福的事。那些关于“嫉妒”的所有，好像在那个瞬间，烟消云散。
　　也许那天自己不应该去姨妈的房间，就不会听到那些残忍的话，也不会荒废自己的初三。张琦晓在那一刻才知道，这些年她痊愈的只是外表，有一种嫉妒，它深入骨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肆虐。“唉，晓晓肯定考不上半夏中学的！要是知离是我外甥女就好啰，又乖又聪明又漂亮……”一字一字如刀剜在心头，原来，在你们眼中的我，永远不及，那个外人，哈哈哈哈……
　　从那天起，撕掉原本贴在床头励志的纸张，既然肯定考不上半夏中学，呵，那又何必那么努力准备奋力一搏呢？于是，在初三堕落，如她们所愿进了一所三流高中，与男生玩暧昧或是和某某某交往成了一种游戏，自甘堕落，乐在其中，好似这样心里的伤痛就会好受一些。
　　高一的暑假，是安知离结束高中的暑假，她和夏云峥在一起了。本来只是抱着八卦的心和表姐跟踪他们约会，却在后来慢慢变质，凭什么，所有好的都是她的，不知从哪天起，“夏云峥”这三个字被写入待捕获的猎物册。然后，自己成功捕获却深陷其中，而那个人，选择离开，一走，三年。
　　“是啊，我……嫉妒……你，很早……就开始了……”张琦晓哽咽地说着，这一刻吐露心声有从未有过的轻松，一下跌坐在地上。这是解脱吗，可为什么止不住地颤抖呢？
　　安知离抬眸看着眼前坐在地上不停颤抖的女孩，张开双臂拥她入怀，手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对不起，现在才发现。不需要比，你很好。”
　　吐出的热气萦绕在耳畔，痒痒的暖暖的，身体止住了颤抖，在安知离的怀中放声痛哭。
　　黑色雷克萨斯内一双像猫一样无精打采的眼睛，慵懒地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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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小受心理小剧场

　　颜小受：开玩笑！半年前就打发沈天成和东方致去半夏市，从奸商的角度来说，半夏群岛新区可是块大肥肉啊。当然撇开这个，主要还是因为好奇那个青梅竹马，这样一来就算不去半夏市也可以随时掌握小狐狸的动态了！一举两得啊！
　　阿喜：颜小受，你个奸商，伪gay！
　　颜小受：怎样，小狐狸早晚是我的，你咬我啊！
　　阿喜：……果然一脸傲娇小受样←_←
　　颜小受阴冷一笑：呵呵，你说什么，嗯？！
　　阿喜：冻伤状，瞬间飘走……

作者有话说

　　亲们，哦吼吼，改笔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