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攻肉格子间》周瑟瑟

35、爱他就毁掉他

　　我信任你，但是这种信任是有底线的，不代表我可以让你为所欲为。我信任你，才无视你跟别的女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天天打情骂俏。现在出差了三天，回来办公桌没了，男朋友也没了么？什么叫做“我也是”？我想你，我也是。我爱你，我也是。我很喜欢你，我也是。总不至于是“我要跟你交接一下工作”，然后回复一个“我也是”配上一个甜甜的笑容吧。
　　我不相信。这是陪我大雪天出去采集数据样本的点点，这是陪我加班不要命的点点，这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跑到宁波去差点找不回来命的点点，这是为了我想买房子原意陪着我吃白面条的点点，这是可以跟我叽叽呱呱看一天纪录片的点点，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娇声嗲气的Office Barbie转了性呢？
　　论脸，我的确甘拜下风，小美的脸高我2个层次以上，但是论身材我绝对胜出啊，有着从小练艺术体操的挺拔，瘦都瘦在该瘦的地方，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点点早就不是小p孩儿男生了，起码应该追求的是女人的好用而不是好看吧。
　　大学里我曾经和一个研究哲学的硕士学长谈恋爱，结果毕业时学长对我若即若离，被一个博士学姐勾了去。博士学姐胸大腿长，又只会超群，人生爱好就是翻来覆去读康德三大批判，德文原版。所以被学长甩了后，我真心甩而无怨，死在这么拉风的师姐手里，不但不伤心，反而觉得人生荣耀，说明我看男人的眼光真正是好。
　　但是！但是现在勾走点点的是这么一个不学无术没事看综艺的妹子，要是点点是这么一个没品位的人，这不说明看上点点的我也是毫无品味之人么？发现自己毫无品味，这个打击可比失恋大多了，这是对我几十年人生阅历的批判，是对我鉴赏能力重大侮辱，我绝对无法接受这个。
　　女王现在对我是真是假已经不好分辨了，点点又给我来这么一出。我顿时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要理我而去了。谁都不帮我，孤零零的好难受。老天是嫌我活的不够辛苦么。
　　但是，但是金牛座除了贪财好色，第二大特点就是能忍。当年追学长的时候，我能忍着整整一年不让学长发现，忍到他自己表白。现在我也能忍，我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小妖精到底在做什么，我才能下手准确。
　　“小圈儿，吃饭啦！”我听到点点的声音。
　　“来啦。”我收拾一下表情，让自己尽量温和可亲地开了门。
　　我之所以没有跟点点直说，是因为我的自信，是因为我对他的信任。两个人朝夕相处，对对方都很了解。凭我对他的了解，我愿意相信他不告诉我，有他自己的苦衷。如果他不想说，我硬问，问出来的未必是我想要的答案。所以，我么我自己去了解怎么回事，要么我等他主动跟我说。

　　没几天，公司里传来了隐隐绰绰的消息，先是阿花告诉我，然后是周婷，然后是前台美眉，在我们公司，一件事情当前台都知道的时候，那意味着差不多全公司都知道了。
　　托尼的项目组做项目很不顺利，要被解散了。解散后原来的项目将会换一个老大来执行。这种给人擦屁股的事情一般的老大往往不乐意做，多半是那些新晋的产品经理，或者是得罪人被人嫌弃的产品经理来做。
　　托尼自己名义上要被换岗，但是实际上这种情况，多半是自己乖乖离职，公司只是懒得给你N+1的离职补偿金。小江正在那个组，他可以接着到新老大手下做事情，回归到自由身另谋出路，找任何一个项目组看看是否有人适合他，或者天天磨洋工等着别人来找他。根据公司的规定，没有入组的员工是没有项目分红的，只能拿死工资。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给自己找好出路。
　　果然，我很快就收到了关于Tony项目组解散的邮件。但是小江，他并没有去接手人的项目组。这一点略奇怪。首先，常规办法就是流水的老大铁打的兵，托尼应该跟这个项目跟到死的。其次，项目组不是说解散就解散的，解散之前起码有几个月的动荡期，以小江的职位和觉悟，早就春江水暖鸭先知了，不能解散，就给自己谋划好出路了。
　　为什么他现在还没有动静？
　　除非，他想做的项目还没有上线，或者他相等的团队马上就要做完一个老项目等着进新人筹备新东西，或者他打算跳槽要在公司里耗几天之类的。
　　好在小江现在是坐产品的人，并不是做市场的人。他跟我可以说没有交集我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想得太多容易长皱纹，我对自己说。自从小美的出现，我在着装上已经注意了很多。不敢早上起床五分钟抓包出门了。开始跟女王一样天天化个心机妆，好在睡得少，隐形眼镜总是戴不上，倒是省了很多化眼妆的功夫。这天我穿了一件裸色大衣，因为完全没有羊毛，看上去十分挺括，很上档次的样子，但是实际一摸就知道东西很次，而且完全不保暖，把头发放下来让自己暖和一点。没有阳光的下午，天气冷得很，起身去准备去倒咖啡，顺便帮半球状的女王倒个茶。
　　大概是前一天晚上左眼皮跳得厉害的缘故，这天做事总是不顺，先是咖啡机的蒸汽孔堵住了，按铃叫后勤过来，说是要去另一处仓库给我换一个上来（公司在魔都有多个办事处，很多后勤设备统一放在同一个仓库），再是女王习惯吃的花茶用完了，后勤让我过一个钟头等他们补上。
　　想喝咖啡的时候喝不上，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对我一个天天睡六个小时的人而言，差不多是毒瘾发作的样子。天气又冷，空调不足。我跟女王打了声，决定去在工作时间去午休室裹个被子小睡一会儿。

　　午休室大概有二十几张折叠床。静悄悄的没有人，四周都被围上的遮光挡板，光线很暗，勉勉强强能看到东西的轮廓。我找个角落就裹起来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没两个人的说话声吵醒。他们离我有点距离，说话声音也不大。我模模糊糊感觉到是一男一女，女的在骂男的，男的大概不耐烦了高高扬起了手，我期待他打一个脆响的巴掌。但是他挥下手臂的时候非常犹豫，以至于最后男生的手只是轻轻碰到了女生脸颊。然后女生就轻轻哭了起来，男生把她抱在怀里。
　　我一动也不敢动，怕别人灭口。真是倒霉透了，睡个觉也让人不安生，要谈恋爱去哪里不好呢。不过他们的确也很难想到有人堂而皇之工作时间还在睡觉的。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们比，到底是谁比谁极品了。我憋到内伤，肌肉崩地酸楚，这两人终于亲热够了，我兴奋地看着他们起身，开门。就着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借助半扇门的光线，我认出了两个人的样子。
　　一个是巴扬，一个是小美。
　　巴扬关门的时候，犹豫地望了像房间里扫视了一眼。我知道我躲在边上很安全，可是我那件因为毫无羊毛而略微反光的羊毛大衣，在中间的折叠床上，因为那半扇门的光线而熠熠发光。
　　我过了许久才瞅准机会溜出去，咖啡机已经换好。女王的茶也不知被谁送到了手上。她带着责备的目光扫了我一眼，我披上衣服困兮兮地抱歉。真的很困啊，压根没睡着。
　　事情一直在朝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过去。

　　回去第一件事是找HR，问问小美的背景调查。我是顶着女王的名义去问的，女王作为小美的暂时主管，是有权利这样做的。我千叮咛万嘱咐让HR不要说出去。HR一般也比较人精，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更明白为什么是我去问而不是女王亲自去问。就把小美的背景资料调给我看。小美的背景比较简单，信息管理专业毕业，大学毕业后直接进了A公司做事，A工作做了一年到了我现在的工资，跟我是同一届的。A公司是一家小公司，没有什么大的来头。
　　巴扬作为一个主管，他的任命信是半公开的，信里有履历，我又去看了下巴扬的公司，来头很大，某500强。两个人不同的背景不同的公司，彼此没什么关联。突然我看到巴扬的项目经理里面，有一个项目和A公司是同一个业务范围，似乎有那么一点关系。我火速发消息给蓝总，乙方真是价廉物美包治百病，这种事情，有人打点实在是太好了。蓝总说他先去问着，明天告诉我。
　　现在小美已经能接手我的大部分工作了。数据分析师的岗位，可大可小。想要做的细，可以很细很细，把成本一分一分往下降。但是要做的粗，也是很容易的，作为一个懒人，我设置的工具非常到位，很多表单都能自动下载自动计算，小美例行公事，也并不会太难。何况，还有个巴扬在帮她。我似乎到了一个无法脱身的瓶颈，我只能凭逻辑认为女王没理由弄死我
　　但是点点跟我说的情况，似乎跟今天我亲眼看到的有所出入。根据点点的线报，这两个人应该不是一路人才对。目前为止，我先相信眼见为实吧。点点要是真被收编了，只能谢谢小美。这么立场不坚定的男人，我也不太喜欢。
　　第二天蓝总告诉我，两家公司的确有过业务往来，而且小美和巴扬属于同一个业务，巴扬是甲方主管，小美时乙方接口人。这么说来就是早就认识。这么说来，小美来到我们公司的时候，大概巴扬已经在和这边老大磋商了。这样就很好理解了，我说呢，我们这个行业，哪有主管裸降的，不过空降地这么隐晦，巴扬也算用尽心思了。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带过来的人，为什么要偷鸡摸狗带过来？如果说他们有办公室恋情，明着带过来也完全没有问题，女王带木鱼带得多堂堂正正。所以，巴扬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他跟小美有故交？
　　我问了蓝总一些话，他不是专业跑这个线路的，问多了也没办法答上来。大致是小美在之前公司业务做得很不错，业务能力是过关的。这点我倒是可以赞同。蓝总说小美和巴扬合作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提交合同条款的时候改了一些东西，被巴扬抓住空子，最后让公司承担了很大风险，虽然没有造成损失，但是公司里影响不好，就换了工作。我要是问得再细，蓝总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