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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衣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下意识地掏了掏衣袋便发现自己的钥匙不见了。他刚想冲出去找瞳,却看见桌边留了张字条,正是沈夜留言罚他半个月内不得再进偃甲房。他读完便苦了一张脸,可看那字迹工整挺拔,跟印象里的青年几乎分毫不差,面上也乐了起来,仔仔细细地将字条叠好,收进抽屉的最深处了。
没了偃甲房的钥匙,谢衣终于过了两天早睡早起的精神日子,可没多久便觉得空虚了。沈夜将他带回时只拿了偃甲盒,那大卷的图纸可都留在了偃甲房内。谢衣又是个活络的性子,有时走几步路便多了个想法,可惜手边空无一物,无法直接实现到图纸上,甚是痛苦。
最终他还是忍不了了,只好跑去瞳那儿诉苦,刚要出门便发现其实还有别的路可走,奸笑着退了回来。虽说他去不了偃甲房,可风琊必须要去啊!说起来上次那个情丝锁做得怎么样了他还真是好奇,眼珠骨碌一转便决定当晚就摸去跟他商量商量。
白天谢衣乖乖地练着法术,到了夜深人静偷鸡摸狗的时候,他便悄悄摸去了风琊的房间。可刚到门口便闻着一股子血腥味,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谢衣在门上轻轻扣了几下,可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好将耳朵贴在门上去确认其中的动静,没想到竟听到些痛苦的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
谢衣立马把所有可能的情况从和谐的到不和谐的整个过了一遍,心想难道是风琊被活尸摁着做了些什么不好的事?他稍稍感叹了一下这人真是深不可测,思绪又往抽屉里师尊的字条飘了飘,立马红了一张脸。
“咳咳……”他下意识地咳嗽两声驱赶自己的妄想,转到另一边去爬窗子去了。
风琊正给魔偶喂血。他虽养过许多活尸,不过总觉得它们太过脆弱,没过多久便要丢弃重做。可魔偶不同,刀剑砍之不伤,雷火焚之不灭,只需沥血剔肉小心饲养,便能得到一个完美的侍从。虽说它将永远虎视眈眈企图将饲主吞噬殆尽,但若没了魔偶,缺乏力量的人也会被这世界啃得渣都不剩,又有什么区别呢?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成长中的魔偶从来不会餍足,它没有节制地啃噬着风琊,暗暗期待着他的松懈,好将他整个人都吃拆入腹成为自己的力量。在这被活生生地抽去血肉痛苦中,风琊只得以想象着今后的无上力量苦苦支撑,一次次地熬过与魔偶的较量。
“风琊……!”
一个镶着银边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窗台上。他面目清秀,一头长发束在脑后,颊边的刘海因为方才的动作微微晃动,直看得风琊有些呆了,心中不禁一松。正在柔顺地进食的魔偶感觉到这一变化便伺机暴起对着他的脑袋就啃了下去。谢衣看到了哪能放他被啃,出手便是一个禁制将魔偶死死地定在原地。
“你还好吧!?”
风琊心想要有不好也是被你给害的,可是方才实在是被抽取了太多灵力,整个人昏昏欲睡,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衣见他就这么倒在桌上,忙上前挪开魔偶查看他的伤口。只见风琊整个小臂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全是各种大大小小割伤和撕裂痕迹。
“你疼么……”他捏了治愈术轻抚风琊的手臂。
风琊被那触碰弄得很是难受,扭了头不去看他。
“力量真的这么重要么?让你不惜以这种代价……”
风琊似乎缓过来些,打断他的话:“你怎么会懂?”
谢衣被他直接噎住,总觉得周围全是些挣扎在泥潭中的人。因为病痛,因为过去,因为感情,因为力量……这简直是个吃人的世界,让每个人都被不同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佝偻如快死去的老人。然而只有他普普通通地成长,永远只能听到一句话:你不懂。
“放开我。”风琊微弱地挣动。
“不放。”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
“别去养魔偶了。”
“谢衣啊谢衣……”风琊拼不过他,只得任他抓着,“你真是个伪君子。”
谢衣也不生气,只是将他扛了起来放到床上躺着。
“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这样不对。”
风琊的被搬动的时候制造魔偶留下的伤口又被扯裂,面色又白了几分。
谢衣也不忍他再这么痛苦,布了个治疗法阵便将他催眠了放入其中。他看着风琊仍旧紧紧皱着的眉头,不禁心想当时那个睡得如孩童般的风琊是不是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确认他睡着后,谢衣翻翻出了他的偃甲房钥匙准备开溜,看到魔偶在那儿空摆造型时不知为何又起了捉弄风琊的念头。
“让你说我伪君子……”他卸了魔偶的力气将它扒光了塞进风琊的被窝里,仔仔细细地摆好了姿势弄成极为亲密的动作。他掖好被角,后退两步好好端详了会儿自己的“大作”后却又有点不忍看他们一人一偶紧紧相拥的可怜模样。不过做都做了总不能再把那玩意拉出来,只好嘴硬加了一句:“再这样下去就只有魔偶陪你啦!”
又苦读了几天,谢衣总算挣扎着把沈夜给他的一溜秘术全都练熟了,战战兢兢地去找师尊反馈。沈夜见他进屋起手就给了他一鞭子,谢衣大惊,忙开了瞬华之胄抵挡。见他如此应对丝毫没有破绽,沈夜便柔了神色上前问道:
“都练熟了?”
“嗯!”
“为师知你素来有信用,别的便不查了。”沈夜转身走回房中,“不过莫要以此作为偷懒借口,让为师再失望一次。”
谢衣知他是说上次没能完成功课,面上又是一阵羞愧,低了头不敢看他。
沈夜看他这样便知道的确是在反省,也不想再多追究了,摸了摸谢衣的脑袋,说道:“知错便好,把头抬起来吧。”
谢衣有些扭捏地抬头与沈夜对视,眼睛下头两个黑眼圈又让沈夜叹了口气,问道:“你可知为师罚你半个月不得进偃甲房是何用意?”
“呃……专心法术修习?”
沈夜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你这几日是不是偷偷去做偃甲了?”
谢衣本就不想瞒他,一开始只是憋住不提而已。现在被沈夜问起只好老老实实回答。
“……是的,师尊。”
“唉……”沈夜对他也是有些无奈,“没考虑到你的心情也是为师的疏忽,今后你爱做什么便去做吧。为师也不逼你,只望你好好休息,莫要伤了身体。”
谢衣听他这么说总觉得有种要丢了自己不管的意思,心里甚是捉急,忙道:“弟子虽爱好偃术,可师尊所授术法亦是相当有趣。当初弟子来到这神殿中便是为了学习法术,今后必然以此为重,只求师尊莫要遗弃弟子!”
沈夜本是关心,却没想谢衣理解到了这个方向,面上有些绷不住,咳了两下稍作掩饰,解释道:“为师上次说起要收风琊为弟子不过是气话。本座的弟子永远都只有你一人,这么说可满意了?”
谢衣听了这句简直是心花怒放,禁不住上前拉了沈夜的袖子说道:“弟子定会好好努力,绝不辜负师尊苦心!”
沈夜看他这般死心塌地不禁笑了,原本苍白疏离的面孔顿时添了不少光彩,让谢衣只觉清俊无双,似乎这苍茫天地之中只余下眼前那人,别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放了沈夜的衣袖,心中想着若能这样一辈子多好。
无关过去,无关未来,只看着师尊的现在。同之前的十多年一样,无忧无虑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