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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开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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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熏闷一昼夜之后的瓷器终于可从窑炉中取出。通常,开窑需三日,此时窑中的瓷匣仍程紫红色,温度之高极为烫手。进窑工需先将十层湿布蘸冷水包裹头脸等露在外的表皮,方能进入窑中,若不然露在外的皮肤会被窑中高温所伤。
窑工进入窑炉时,陈欣与徐嗣州便在外等着。此时她站在徐嗣州身边时与之前有了些微妙的改变,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仅仅是因为称呼上改变。用她的话说昨日之前她与徐嗣州只能算是同居人,可拜堂之后两人便是夫妻了,她是徐嗣州的夫人。感觉好怪……
陈欣抬头偷看徐嗣州,他此时的模样她会永生印在脑中无法抹去。平静的表情一如往常,她觉得这个徐嗣州才是她初见时的那个人。眉头舒展,神情平和。更重要的是,他的手——她的视线向下,看到他的手与自己的手牵在一起。
他的手干干的,很温暖。陈欣很喜欢这种感觉,内心在期待着什么,与他手牵手。如同站在地平线,眺望远方。时光就此停止,真是好奇怪的感觉。陈欣感到只有她能动,而周遭的其他人都静止不动。她跳出了时光的洪流,可以看到静止的一切。
她走到徐嗣州面前,出神地看着他脸孔,。她要用心记住他的每一个模样。徐嗣州,今生用生命记住你,如若真不能再相见,请你记得,在漫长的岁月中你的生命曾有我的出现。她捧住徐嗣州的脸,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嘴唇。
如同她知道就要走了,离开这个躯壳,回到现代。可让她意外的事却发生了。她以为所有的人都静止了,她才会如此大胆在众人面前亲吻徐嗣州。可徐嗣州却抓住他的手腕,回吻她。
这仿佛成了一个契机。时间再次缓缓前行。她依旧站在徐嗣州身边,到看进入窑炉的工人从里面出来,手中用厚布包着紫红色的匣钵。这个匣钵内便是陈欣亲手做的瓷器,一会儿之后,这个匣钵将会被打开。
冷水浇在紫红色的匣钵上,虽然窑炉已停烧一天一夜,但从里头拿出的匣钵遇到冷水时吃吃作响,并冒出白蒙蒙的水蒸气。水气升腾中,陈欣弃满了期待,内心希望做出来的瓷器能配得上“秘色”二字。
匣钵表面的釉料已变得坚硬,窑工将釉料除去,小心打开盖子。事现在眼的是几个青翠可爱的瓷碗。窑工小心拿出瓷碗,一个个放在桌上。因为是尝试,陈欣一共才做了四个。四个碗放桌上,青色中仍透着红。待这些红色慢慢通去,那抹青色欲发青了。
陈欣看了眼徐嗣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等着那抹红色全部退去。如同昨天坐在床沿,等他挑起那块红盖头。心情竟和现在的相同,静静的,如同早已知道会发生的事。三拜天地,送入洞房。他揭起她的红盖头,亲吻,拥抱,名正言顺。
可此时却不是,她有预感,这四件瓷碗不会如她所愿。可能之前陈欣也做发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她一个新手,从不曾制作瓷器。一来便想做秘色瓷,这岂不是说笑话。可徐嗣州却认定这事能成,有她爹的秘册在,岂会不成。
现在她做的四只瓷器就摆在眼前,只看外表让她想到在家时曾看到过的那只海棠小碗,到是有那么几分相像。色泽如山峦般的青翠,看似一块薄冰置于面前。周围站着的几个窑工面露惊异,大概是之前从不曾见过如此的瓷器,让人叹为观止。
陈欣看了眼徐嗣州,徐嗣州点头。真是陈欣对秘色瓷有特别的感觉,她伸手捧起瓷器。一瞬间,冰变冷了。不是的,这个瓷器还称不上是秘色瓷。他拿起瓷碗,捧过头顶。
就在她要松手时,徐嗣州拉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
“宁儿。”
“徐大人,你是否早在开窑之前就已猜到了会失败。”陈欣神情肃穆问道,“你怕因为我会不答应与你成亲,才会提前一天娶我。”
徐嗣州摇头。
陈欣这才慢慢将瓷碗放到,旁边的几个工人好奇怪上前来看,嘴中啧啧道从不曾见过如此色泽的瓷器,别窑场出产的其他瓷器黯然失色。可仍称不上是秘色瓷。陈欣不知道如何辩别,但她天生对秘。色瓷有手感似的,摸在手中便知。
吴山做的那几只瓷器,她摸过一回。冷到像冰会咬住手心,凉意从指尖渗进来,可是冷得很舒服。陈欣记得这感觉,可当她摸到这几只瓷碗时却不曾有这个感觉。并不是因为瓷碗才从窑炉人取中带有热度,并非如此。
而是——“徐大人,明知宁儿失败。”陈欣松手,她手中的瓷碗“砰”的一声掉到地上。如此美丽的东西却那么易碎。碗碎成了几片,徐嗣州不再拦着她,任由她将余下几只碗扔到地上摔碎。
几个窑工感到可惜,说如此美丽的瓷碗才刚出炉就那摔了,岂不可惜。
可惜吗?对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由自己亲手破坏,确实有些可惜,但这个是次品,称不上是秘色瓷,由她亲手破坏,她并不感到可惜。
余下从窑炉出来的瓷器与她无关,陈欣看了眼徐嗣州,转身走了出去。说不上哪里不对,总觉得和徐嗣州有某个地方不合拍。不用怀疑爱他,可他——陈欣回头,看了眼徐嗣州,每当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时,总是无法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陈欣只想出去走走,突然对自己的生活感到了失望。为什么而活着呢。突然很想回到上林湖去,很想沿着湖岸走走。欣赏沿途的风景。能够回去的越来越强烈。陈欣突然停下脚步,上林湖。一切都与上林湖有关吧。
在制作瓷器上,一切都是按着秘册中记载的操作,不可能会有出错的地方。可是有一点却忘了,水。原因是否和水有关。如那句话,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怪不得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水土与上林乡的不同。哪怕是同样的高岭土著人也会有差别。
静心想想,这理由还真说得过去。或不然,再去上林乡家中再去重做一次。如此一来,定会成的。陈欣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徐嗣州,可当她回到窑场时,却发现徐嗣州不在。她问窑工徐大人哪去了,窑工说方才还见徐大人,可不曾留意到徐大人便不见了。
“徐大人。”陈欣到徐嗣州房内去对寻,房内摆设一如昨日,桌上放着未曾烧尽的一对红烛,旁边还放着她的喜帕。早晨匆忙起来去看窑炉,就连被子也不曾有人收拾。这里不是徐府,没有那么多下人来做事。窑工都忙着开窑炉去了,而陈大娘——
这些事平常都不是由陈大娘在做吗?可她人呢?昨天陈大娘便有些不对劲。先不管这此了,陈欣急着要找到徐嗣州。“徐大人,徐大人。”叫了几声,都不曾有人应她。
他会去哪。窑炉才刚开,他便失踪了吗?“徐大人。徐——”陈欣这才发现桌上还放着一个发簪。她认得,这是自己的发簪。可发簪怎会在此?
陈欣听到背后传来什么动静,回头看到陈大娘站在门口。“陈大娘,可曾见到徐大人。”
“徐大人,徐大人他——”陈大娘突然跪在陈欣面前,“宁儿姑娘,请你原谅大娘做过的事。”陈大娘痛哭丧着涕在陈欣面前说道,“都怪大娘,只想为良生好骗了徐大人。徐大人方才被人绑了去,他们,他们说要宁儿用一样东西去换徐大人的命。”
“宁儿的东西?”陈欣能想到的只有一样。可陈大娘怎会?
“宁儿姑娘,陈大娘有错,陈大娘向着良生。良生真是个可怜的娃,良生说你只需将属于他的册子还给他。”陈大娘抬头,正好对上陈欣的眼睛,吓得陈大娘心虚低下头。“良生,良生他——”
“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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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欣从不曾怀疑过吴山,虽然她与吴山接触时间并不太长,可她打从内心觉得吴山是个慈父。他很爱吴宁儿这个女儿,如若宁儿的娘不曾死,想来哪怕是清贫,宁儿也过得很幸福。
可吴宁儿的娘死得早,只有吴宁含辛茹苦将她养大。吴山死前将秘册交到吴宁儿走了,可不曾说秘册从何而来。袁争阳说的事亦不知真假,事情反到是扑朔迷离了。现今陈大娘说良生架走了徐嗣州,为是还是秘册。
秘册宝贵陈欣也知道,可不想到在秘册上会发生过如此之多的血雨腥风。得到它,又非得到天下,何必争来夺去。吴山交待过要她好好保住秘册,可陈欣一心只想救徐嗣州,让她放弃秘册也可以。
“陈大娘,良生现在何处,带宁儿去见他。”陈欣急了,拉住陈大娘问。
“大娘不知,大娘不知。”陈大娘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大概是想到帮着良生架走徐嗣州是死罪,时此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陈大娘哆哆嗦嗦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陈欣,“良生说你看了便会知晓全部。”
陈欣疑惑着接过书信,拆开来看。看着看着她看不下去了,信上所说的事都是真的吗?怎会如此,怎会——这不可能,吴山怎会是个如此之人。难道袁争阳说得都是假的?这不可能,陈欣向后退了步,要不是手正好扶住桌子,差点就摔倒在地。
桌上的喜帕被她拉到飘落在地上,那腥红色的喜帕此时到是像在讽刺她的无知。她以为她来这个世界够久了,可不曾想到,她周围还有很多的谎言。究竟是为什么,一本秘册真有如此重要?
这真只是一本制瓷秘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