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37、痴伊凡忘情闯祸

　　“情儿，我一想起你总是觉得惭愧，我整天过的舒舒服服的，而你却在我家里受罪，一想到这些，你就我怎么能不难过呢？”
　　“不要紧的。我已经习惯了，我只要看到你，天大的苦我也愿意忍下去，你不知道我每次见到你的身影的时候有多高兴，我的心激动的抖快要从我的身体里跳出来了，可是……”一直激动的声音忽然暗淡下来，“我却又不能表示出来，有时我觉得你就像是天上的月亮，而我只是地下的一颗枯草而已，我是一辈子也够不到你的，却只能这样不知疲倦的，抬头仰望着你……”
　　“不要这样说，情儿……”伊凡听的心痛，急着打断她，他真的害怕自己刚刚好一点的心情又被她说的流血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人，和你一样普普通通的人。月亮也是我所向往的，可那绝不是我！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就放心好了，我将来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太太……”
　　新情慌张的用手去捂住他的嘴，说：“三少爷！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这样讲了，我更宁愿一辈子做你的丫头，我只要一生一世的在你身边，看着你、守着你，便知足了，这样太太也不会生气，你也就不会为难了……”
　　“情儿！”伊凡大惊，“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把你当一辈子的丫头，那便是欺负你，那才是真正的叫我为难呢！我怎么可能那样做呢？你又在说气话了不是？”
　　新情笑了，一丝苦苦的笑，“三少爷，您真是读新书读多了，反而对现实了解的太少了，我虽不敢说学问高，但至少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少爷和丫头成亲,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个故事？你难道没听说过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故事么？他们两个的结局是怎样的？”
　　“怎么又是贾宝玉？他是个什么人？”伊凡不禁皱眉，问道。
　　“这是曹雪芹先生写的一本小说的主人公啊。”
　　“这怎么有可比性呢？”伊凡一听便急了，“那都是书上胡乱编造的，怎么能当真呢？”
　　“不能当真？那好，我就再给你举个真事儿吧！”新情又说：“务观和他的表妹，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后来成了亲也是伉俪情深的，但就是因为唐宛不为她的姑婆所容，到最后两个人还是被迫分开了。更何况我的身世还不如唐宛呢，怎么可能为他们所容？”
　　伊凡听的心痛，“这怎么可能？你说的我虽不知道，可是至少我明白，他是他，你是你，时代不同了，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再说，人与人是不同的啊，我和那个务观就是不同的，他的太太和母亲不合，他就宁肯负了他的太太，也要听从了母亲的，可是我不同啊，如果这样的事儿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就会选择和我的太太站在一边！”
　　“不会因为它是你的后母？”新情望着他，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伊凡愣住了，一时语塞，“这、这和她没关系……”
　　“在你的心里，你是早就当你的母亲死了，虽然有大太太这个继母在这里，可你还是不把她放在心里，在你的心里是早已没了母亲的，你自然是不会了解别人的心情的……如果你想象着你的亲母还在，她不愿意的事儿，你还会背着她的心么？”新情毫不掩饰的，直逼问题的要害。
　　“不、你、你……”伊凡被她问得六神无主，大脑一片混乱，“你怎么会这样问呢？”
　　新情看到他的异状，知道他是再受不了任何打击的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只是朝她微微一笑，算是自己的道歉，不该问他这样犀利的问题的，也希望他看到这笑容，就像看到阳光一样，可以忘记刚才的不愉快。她看到伊凡呆呆的站在那里，知道他是又在想他的生母了，她害怕他伤心过度，便随便扯来一句话，“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天了，我该回去了，对了，你不是还要陪大少爷去李府的么？”新情突然想起来，提醒道。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他再没有发呆的工夫了，“对啊！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那你赶快回房去吧！，我要走了！”
　　说着一路小跑的下了亭子，却又站住了，回头朝她一笑说：“改日我再与你聊！我会想到办法的！”
　　新情急得顿足大叫：“都什么时候了，还磨蹭！”
　　伊凡这才笑着跑开了……

　　当他来到厅堂里时，却见早已是人去楼空了，他一下子便惊呆了，依在门槛上，喃喃的说：“完了……完了……这下子我闯大祸了……”
　　他吓坏了，疯也似的向外跑去，正跑到大门口时，却见到老太爷领着家人正往回走，众人见到伊凡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都大吃了一惊。
　　老太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劈头便训：“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跑到哪里去了？……”
　　伊凡也顾不得解释，急急的问：“大哥他人呢？”
　　周氏走过来告诉他，“我们才送走的，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我……”伊凡欲言又止，他也是一言难尽啊！
　　老太爷顿了顿拐杖高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伊凡惊了一下，随后又明白过来，连连点头道：“是……我就去……”说着逃也似的跑开了。老太爷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老爷，人怎么能追得上汽车呢？”孟妍望着伊凡远去的背影，担心的问。
　　“传下话去，叫沈桦开车送他去！”老太爷无奈的丢下一句话，满身疲惫的往回走，孟妍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顿悟，自责似的顿顿足，赶了上去……
　　而周氏应着去办差了。
　　虽说只是下定礼，可这场面一点儿也不比成亲时的场面逊色，六辆轿车首尾相接，首辆在前面开路，还不停的燃放着炮竹，次辆上坐的是伊寒和伊秋，末几辆车放的全是一些大盒子小红包等礼品之类的东西。
　　伊寒不时的回头去看，有些担心的问：“二弟，你说三弟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还会不会赶来啊？”
　　伊秋心里也是没底儿，不过他还是在努力的安慰他，“你放心吧大哥，丫头们不是正在找他吗？只要找到了他就一定会赶来的。”
　　“真不知道他到底又在干什么！”伊寒不免有些气愤地说，可有一想，又忍不住为他担心，“若是被爷爷知道了，一定又会是大骂他一场了，那他岂不是又要……三弟这个人也真是的，总也长不大，一点心思也没有！这么重要的事儿他竟也不放在心上!要不，我们停下来等等他吧！”伊寒越想越是担心，提议道。
　　“大哥又在说笑了，这种事儿怎么能停下来呢？你不用着急的，三弟会赶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虽然伊秋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下里却忍不住的担心，暗自叹了口气，不耐烦的回头望了望，可是除了人山人海以外，他什么也看不见。两个人担心了一路，可他到底是没有来。
　　李府终于到了，李家人见喜车来了，也燃起了炮竹，早已等的不耐烦的仆人见了，乐颠颠的飞进府里去报告了。在那里等候多时的、预备一观梧楸少爷，以及他们下定盛状的人们，见到车子过来了，都忍不住地探出头去观望，尤其是小孩子们，竟像是自己的亲人要出嫁一样，高兴的又跳又嚷，还兴奋的拍起了小手……
　　外面吵闹的声音毫不客气的钻进了车子里，伊寒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了，他好奇的向外望去，禁不住惊得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一直安详的坐在车子里的伊秋瞪大了眼睛，紧张的问。同时也忍不住的向外望去。
　　“我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他们，是在看我的笑话么？”伊寒心下里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他喃喃的说。
　　“看你的玩笑？”伊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惊问道：“大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们无非就是想见个热闹，想见见我们梧楸这样的大户人家成亲时是个什么样子罢了，他们能懂得些什么呢？你真是多心了！”
　　“我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
　　“是啊，我也吃了一惊，真不明白他们是什么心理，别人成亲有什么好看的？这边的人可比梧楸那边的人多的多了，一路上也是人山人海的，害的我们连车子都不能开快了……”伊秋半是兴奋半是抱怨的说。可他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车子停下来了，然后听到外面人们尖叫的声音，还有若隐若现的掌声、欢声笑语，随后又是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好像就响在伊秋的头顶似的，惊得两人慌忙捂住了耳朵，伊秋还大声地问：“大哥！他们这是要干些什么？”
　　伊寒捂住了耳朵，在加上外面的炮竹声，他根本就听不见，若不是见到伊秋的嘴在动，他甚至到不知道二弟在同他讲话，他高声问道：“什么？二弟！你在说什么？”说罢他又把耳朵贴到他的身边。
　　“我说，他们这是要干些什么？”伊秋又提高声音，撕裂般的重复了一遍。
　　“我怎么晓得？横竖是由他们去闹的吧！我这是第一次，以前又从未经历过，怎么晓得？”伊寒同样大声地回答。
　　伊秋无奈的摇了摇头。伊寒见状，暗自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不妥之处，便又半道歉半安慰似的说：“好了，二弟，不该我们担心的事儿，我们不要去管它就是了，横竖是有别人告诉我们的，怕它做什么？你忘了临行前爷爷是怎么嘱咐我们的？只要安安静静的做事儿，一切听从他们的吩咐，少说些话，也就是了……”
　　伊秋听罢，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的，可又无可奈何，只得顺从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听得外面的炮竹停了，两个人长吁了一口气，刚刚放下手来，又听得有人高叫：“请少爷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