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仙踪》九鳞心

29、第二十九章：满目山河空念远 落花风雨更伤春

　　穆霸天还想再说，所见的也只是水玉瑶清冷孤绝拂袖而去的背影以及水沐石临转身前冷冷的嘲讽！

　　穆霸天自知再劝已是无用，他深深叹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履，缓缓，离开水晶宫。

　　水玉瑶转身来到水洇阁，正看到她最喜爱的水精灵——水晶跪在地上，水玉瑶怔了一下，轻移莲步，走到她的身边，一字一句：“水晶，你这是干什么？”

　　那水晶扬起一张精致的脸庞，恳求道：“宫主，不管您与穆老爷有何恩怨，请您一定要以天下苍生为重，顾全大局啊！”

　　水玉瑶慢条斯理：“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啊。你先起来吧！”待水晶起身后，水玉瑶缓缓言道：“不是本宫不治理水灾，我只是不想与穆霸天为伍，你，明白么？”水晶欣喜笑道：“宫主，您是说您会将山洪引入水晶宫，是吗？”水玉瑶清浅一笑，道：“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现在，你该放心了吧！”水晶上前轻轻扶着水玉瑶的手臂，笑道：“宫主，您真好！”水玉瑶没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水晶的目光也透着一种哀伤，也许，她能猜到水玉瑶愁眉不展的心中的痛吧！

　　当水玉瑶与水沐石从水晶湖里缓缓飞出，在水晶湖畔看到人间惨景后，水玉瑶禁不住有些感伤。水沐石安慰道：“母后，我们开始吧！”水玉瑶点点头，二人飞到半空，水玉瑶美目微闭，双手掌心向下，两股灵气立即涌来，水沐石也立即做法，两指合并，一道金光就汇聚起来，那灵气与金光相聚，渐渐逼向山洪，那山洪越聚越涌，越涌越聚，山洪顺着灵气往上涌，水沐石张开双臂，一股金光聚来，水沐石推出金光，罩住山洪，水玉瑶睁开双眼，一挥灵气，那山洪便如长龙一般，蹿入水晶宫，浩浩长龙，道道黄浆，直涌水晶宫，一时间，山洪迅速聚拢，迅速汇入“长龙”，灌于水晶湖。

　　突然，天边乌云翻滚，顷刻间弥漫了天空，紧接着，水晶湖边的苍翠猛烈摇晃起来，狂风呼呼，瞬间，阴霾笼罩天地。

　　水玉瑶不知发生何事，二人赶紧加紧灵气，山洪又势如灌龙。

　　“玉瑶，小心！”穆霸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水玉瑶正在聚精会神做法，眉峰微蹙，口气冰冷：“你怎么还在这儿？”一语未了，但见穆霸天突然冲上水柱，横飞在水玉瑶身后，阻止了一道即将冲向水玉瑶的金光，与此同时，水玉瑶与水沐石无暇分身，只能继续治理山洪，穆霸天紧紧将水玉瑶护在身后，他的面前雷电闪来，紧接着，云中出现了魔君的面孔。

　　“魔君？”穆霸天大为不解，湖风怒吼，水势袭人，他的声音几乎淹没在湖风里，“你为何三番四次追杀于我，我们之间的交情不复存在了吗？”

　　“穆霸天！你杀我儿时可顾得了我们之间的交情？嗯？”云中的魔君字字泣血，面色愠怒。

　　“魔君，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何时杀了你儿？”穆霸天一头雾水，再次迷惘，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我儿的魂魄会撒谎不成？穆霸天，今日，我就要你偿命！”说到这里，魔君再也不能自抑，变作妖之本样，穆霸天一惊，这魔君的本样实在吓人，青面獠牙，一头红发，两爪似狐，两眼冒狼光，他抓起身后的雷电甩向穆霸天，穆霸天纵身一跃，那雷电逼向水玉瑶二人，二人专注于治水，竟没察觉到。穆霸天刚跃上空中，便发觉水玉瑶有危险，立即旋身抓住雷电，魔君抓紧雷电将穆霸天甩了起来，穆霸天腾出一手，一掌打向山洪，山洪涌起，穆霸天指迸金光，山洪聚成一条线，“线洪”缠绕住山洪，魔君甩开雷电，一道黑烟从魔君身上迸出，黑烟漫过山洪，直逼穆霸天。

　　“玉瑶，石儿，你们快走！”穆霸天飞身旋过一股金光，金光罩住穆霸天，水玉瑶与水沐石见状只好飞身下来，立于洪波之上。

　　“母后，我们不要插手，看他们斗！”水沐石身后的洪波荡起，似他那骄纵的心情。水玉瑶只是轻笑了一下，那笑里也微透着一种快意。

　　穆霸天聚出金光，冲向魔君，魔君张嘴一吼，远方的群山受动，刹那间震碎了，碎山冲向穆霸天，穆霸天如箭起，招招相接，然而，不过一百回合，穆霸天已经不是魔君的对手了，只能接招，无法还招。

　　“母后，我们回宫吧！”水沐石瞅了一眼穆霸天，冷眼笑道。水玉瑶面色冷淡，也准备回身就走。魔君变出一个幻影，冲向二人。水沐石当即射出冰魄银针，怒道：“水晶宫宫主你也敢犯？”幻影忽然变作虚无，在二人身边晃悠，水玉瑶张开双手，灵气闪烁，那幻影“倏”地变了出来。

　　“水晶宫圣地你也敢犯？”水玉瑶轻声冷笑，衣袂带光，幻影虚无，水玉瑶两手向后，又向前一推，山洪涌向幻影，幻影掉在水里，便消失了。

　　就在此时，天上突然炸响一声惊雷，乌云尽散，祥云飘来，魔君正占上风，但在祥云照射下，难以自持，一旋身便消失于光中，再次逃回妖界。穆霸天立在半空中，但见太乙真人驾着祥云，取出碧泠钵，钵口朝下，山洪咆哮一声，飞箭一般聚在一起，大地为之一颤紧接着，山洪又聚如飞龙灌入碧泠钵，穆霸天会心一笑，阳光渐渐盖住大地，山洪尽收钵底。人间百姓无不欢喜，家家敲锣，户户打鼓，纷纷设坛，大拜“上天保佑”，一时间，鞭炮声、锣鼓声弥漫了人间。

　　见此，穆霸天驾云来到太乙真人身边，太乙乐呵呵捋着白胡须，穆霸天拱手道：“真人，这次多亏了你啊，否则人间百姓苦不堪言啊！”太乙真人再次一捋长须，笑道：“王母大寿已过，天镜已开，我便见到人间惨状，玉帝特命我前来治理山洪，此外，玉帝还命我亲自查查此灾是天灾，还是人祸。”穆霸天颔首道：“这次山洪来得蹊跷，估计是有妖孽作怪。太乙真人可要细细一查啊！”太乙呵呵一笑，转身面对洪波之上的水玉瑶，道：“宫主仁心厚德，老臣定要禀明玉帝，嘉奖水晶宫。”

　　水玉瑶神色从容，毫无喜悦之色，只是微微点头道：“太乙真人过誉了，玉瑶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而已。”言毕，立即与水沐石化作两道光芒，遁入水晶湖。

　　穆霸天微微叹气，转而对太乙真人道：“真人，老夫也告辞了。”太乙呵呵道：“就此别过。”言毕，也驾云离开。穆霸天从半空中折身返下，遥遥地望着水晶湖，这迷茫的水晶湖，从此不再是他该来的地方，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既然无缘，何须誓言？既然不念，何来再见？他仿佛看到当年烂漫天真的水玉瑶，那些他们曾一同度过的时光。时至今日，那烂漫与天真不复存在，只剩呜咽的湖风在耳边掠过，割弃一道道心伤，水玉瑶寒目中的无情与悲戚，水沐石愤恨中的不屑与厌恶一起涌上心尖，这世间，还有什么比骨肉分离、夫妻决绝来得更痛楚，更悲怆呢？然而，纵是当年人，不复当年心！当年，是他没能执着等下去，是他不懂得珍惜，只是失去后方追悔莫及！

　　与此同时，蝶依已经奉命来到了穆府。

　　穆府寂静至极，陶情与织雪在后坡保护二位公主，整个穆府只剩下一些家丁们，穆鸟雪与穆夫人在深房里，也不曾出来。

　　蝶依踏着清寂来到了穆府——她的家。进府的刹那间她忽然觉得心酸，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穆府，这个生她而不能养育她的地方，这个令她痛苦又渴望的地方，真的好深，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