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你就从了陛下吧！》渊澄取映

17、请客看烟火

　　“去西方魔教光明顶，所有的答案都在那里。”闻人建议道。他完全没有介绍隐藏于阴影中的那位女士的意思，他也完全无视自己貌似幕后最大黑手的嫌疑。
　　可陆小凤和金九龄还真不怀疑他。两人表示自己信任闻人的方法很简单，闻人怎么建议，他们就怎么做。
　　更奇特的是，那些疑似受魇祸蛊的江湖朋友，竟然也能表示自己对闻人的信任，跟着他走。
　　陆小凤苦笑，“金九龄，到现在还不说出闻人的身份，你真是太不够朋友了！”
　　金九龄也苦笑，“陆小凤，不是我不够朋友，而是我不敢说。”可他虽然没说，但也和说了差不多。
　　闻人是什么样的来头，让京城六扇门的总捕头也不敢得罪？陆小凤只猜到闻人的来头很大，却没想到这么大。但也只有同在京城的那个人，能让金九龄敬畏恐惧不已。
　　千余人就这么浩浩荡荡迤逦到了光明顶的山脚下，陆小凤一猜到闻人的身份，就知道今晚绝对不是清风明月、伴花赏美的良辰美景天。正如同金九龄每次查案必说，“陆小凤，我料今晚必有大事发生。”
　　今晚西方魔教的确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甚至堪比玉罗刹创立西方魔教。那就是，玉罗刹一手建立的西方魔教居然被一群毒物所破。满山蠕动的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四处爬跳，甚至还有各种不知名的毒物，岂止五毒俱全。紫白青金、赤黑蓝绿，端的斑斓艳丽，色彩驳杂，密密麻麻，简直如蝗虫过境、猛蚁出巢。
　　在寒月清辉洞照之下，这些毒物随着诡谲黯哑的丝竹声起伏涌动，不仅攻击西方魔教的教众，也同时攻击前来偷取秘籍的江湖人士。数量之众，范围之广，令人胆寒不已。
　　“这些蛊苗，莫不是疯了！” 金九龄咋舌，“看这些毒物的种类数量，怕是整个蜀中的毒物全被搜罗了过来！”
　　至于金九龄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当然得益于他有好几个唐门朋友。
　　而金九龄都知道的事情，陆小凤只会知道得比他更清楚。
　　“他们都是为了蛊王。”这个他们，也可以说是它们。
　　的确，若不是蛊王，那些蛊苗怎么会这么疯狂？
　　闻人一拨琴弦，打破缠绵萦绕不绝如缕的丝竹声，虫豸们也随之齐齐一震。
　　“阿图兰，布阵。”
　　“好啊。”阿图兰娇声笑应。
　　她又跳起了蹑空飘渺的仙人舞，好似月宫仙子般清冷，又如梵教飞天般纵情，金色的衣袂漫卷，同色的罗带翻飞。
　　若不是场合不对，陆小凤真想躺在床上，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欣赏大明第一的霓裳羽衣舞。真是可惜可叹。
　　“陆小凤，京城春花楼的楼心月，恐怕也没有这等好舞姿。看了今夜之舞，你可还有看别人跳舞的兴致？”金九龄笑问，浑然忘记自己身负何职、身在何方。
　　“恐怕不会再有了，闻人兄真是害我。” 陆小凤抱臂逆风，看得专注，他随口抱怨。
　　闻人只笑了笑。
　　随着阿图兰的舞动，那些追逐酒泉金银财宝的江湖朋友有秩序地散开，将光明顶团团围住。
　　奇异的是，并没有什么毒虫爬到他们身上去。
　　等到众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闻人再拨琴弦，那些人开始有志一同地往地上扔火折子。一瞬间火龙合围，同时朝山顶蔓延。
　　所有人都迅速往远处撤。
　　“陆小凤，你猜没猜到？”金九龄笑得得意。
　　“我自然猜得到，这么多的毒虫，必定得用火攻。可是没想到闻人兄居然这么厉害，可以把火油硝粉藏得一丝不漏。”
　　“小凤兄，小店曾经深受火油硝粉之害，所以破获敌藏之后，才会特意收缴、悬赏藏匿这两样东西的方法。”
　　“这还不是关键。”金九龄皱眉，他想不通，“只是这么大的火势，是烧不死所有毒虫的。”
　　“这自然不是关键。关键就在那一潭酒。”现在轮到陆小凤开始得意笑了。
　　“酒？酒在哪里？”金九龄难得糊涂了，“酒不是在深谷之中吗？”
　　“酒，当然是被闻人老板送到山上去了。”
　　“那我是怎么把酒送到山上去的呢，小凤兄？”闻人问得兴趣盎然。
　　陆小凤再度抱臂笑赞，“试问火山是怎么喷发的，闻人兄就是怎么把一大潭酒送上山的。”
　　“真不愧是小凤兄，居然这么了解我。”闻人把琴递给习七，木扇一展，又笑得风流。
　　金九龄莫名咳了一声，他有点觉得山风太凉，秋天又燥气，他的嗓子很不舒服。
　　“咳。春生秋杀，秋高气爽，果然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这可不像你这个六扇门总捕头该说的话。”司空又出现了。他居然很幸运地摆脱了花非。
　　“我只是感叹，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特别忙，忙得都没有时间回京城。以致错过了和陆小凤的打赌机会。”还有抓你的机会。
　　就在他们笑谈间，那些受阿图兰控制的江湖人士退后数十丈，在光明顶的山脚外围又放了一圈火，任是什么蛇蚁毒虫都逃不脱火的包围，又可以一举两得，以火制火，省得山火蔓延。
　　“来了。”
　　“陆大侠，来了什么啊？”习七摸不着头脑。
　　“酒来了，火也来了。”
　　“没想到那么多酒居然可以转瞬间从山顶倾泻下来，闻人歌，金九龄佩服！佩服！”他不得不服。
　　“人力本有穷，而天地之力无穷。天地之力无穷，而人善假之，故人力也无穷。”闻人的话很简单，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习七很崇拜，没想到这个大场面，居然是自己东家搞出来的。
　　酒液如山洪般崩腾而下，瞬间淹没所有虫豸。这种情况下，沾了酒，就是沾了火，根本没有幸存的道理。美酒的芳香随烟雾蒸腾，掩盖焚烧毒物所产生的腥臭味道。
　　“只可惜，即使用火烧掉，这些毒物还是会败坏土壤，恐怕这个昆仑灵秀之地，五十年之内是要寸草不生了。”陆小凤慨叹。
　　“谁让这里是大光明顶？”看来金九龄也知道些内|幕。
　　原来光明顶就是大光明顶。
　　闻人突然一拱手，笑着冲正东方说，“请客看烟火，苦智禅师、石鹊师父、宋神医、凌道长、老七，诸位可还满意？”苦智禅师是嵩山少林的三位苦字辈高僧之一，石鹊师父是武当掌门石雁的师弟，宋神医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凌道长是蜀中混元教的大长老。鹰眼老七则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十二连环坞遍布大明沿海，与内陆漕帮分掌大明的水上势力，实在不可小觑。他们代表了大明东南西北、海陆两道的江湖势力，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追查诸多江湖中人的失踪之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闻人施主消灭这么多害人之物，实在是功德无量。”少林是江湖泰斗，所以苦智禅师首先发话。
　　苦智禅师是满意了，其他几位自是不会反驳。可有人却不满意了。他们被人无视，自然气得够呛。
　　“你是什么人？居然掳掠这么多江湖中人，到底有何图谋？”少林都想自此盖棺定论，不再另生事端。一个略鞋拔子的黄脸青年却不乐意了。
　　闻人唰的一展木扇，轻摇，笑答，“不才只是个客栈老板，窖中存酒颇多，幸得金捕头看重相邀，配合各路江湖好汉，一起解决西方魔教饱受其折磨的毒物。”他说得无比诚恳，让金九龄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真的拜托了这位良民老板。他决定就当自己失忆了，现在经闻人提醒，他终于又想了起来。这就是事实。
　　那些清醒过来的江湖朋友正呆呆地看着眼前名副其实的火焰山。他们本来是想找财宝的，杀人放火金腰带，放把火什么的他们自然没有心理压力，也早有准备。给他们造成压力的，就是不小心失了忆的金总捕头。
　　要知道这位六扇门金总捕头成名的原因，就是在他面前犯案的江湖人，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他缉拿归案，就算逃到深山老林里都没有用。以为法不责众可以趁乱逃走的仁兄在周围朋友的提醒下都歇了心思。因为金总捕头能够做到前一条的先决条件，就是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哼，说得好听，奸商就是奸商。要不是可以获得西方魔教守护的宝藏，你这个奸商会投入这么多财物？”鞋拔子脸紧追不舍。
　　闻人见她咄咄逼人，只不紧不慢地反击，“那不知道这位仁兄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又是何居心？其中的阴险狠辣，苦智禅师，您想必洞若观火。此人必定是想在我大明江湖，掀起腥风血雨！”
　　“阿弥陀佛，”苦智禅师双手合十说道，“请大家不要再起骚乱，酒泉之财宝纯属子虚乌有，金捕头已经向我承认，当初杜撰出酒泉的传说，只是为了引出蛊苗，好一网打尽。”
　　“哼，虽然是大明官府引头，可其中内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譬如这好好的光明顶，居然转眼间就变成了焦土，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大明朝廷，是不是有剿灭江湖武林的想法。”
　　闻人忽然问道，“就好比这位仁兄，明明是女子，却非要做男子装扮，却又不知是为何？”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