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隙（银土/中篇）》NarrateRain

3、part 3

　　15.
　　神乐大概是到志村家去住了，坂田银时就这样瘫软在门口睡了一夜，土方在旁边守了他一夜。会感冒的你这死卷毛，哦，真是对不起，我忘了白痴是不会感冒的。想抽一根烟，但办不到，想要把这个卷毛搬进屋子里去，办不到。就连想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办不到。
　　托梦行不行？钻到那个混蛋脑子里踹他两脚。
　　办不到。
　　办不到。
　　夜里温度骤然降下来，虽然睡得稀里糊涂，银时还是蜷缩起来抱紧自己，皱着眉头大概是觉得冷——“多串，你就乖乖的……抱着比较暖和。”他收紧抱着自己的手臂，好像是在说梦话。
　　这句话很耳熟，半睡半醒的夜里听过很多次，往往是会给他一个肘击叫他滚开，但不会太用力也并不会真的去挣扎。
　　但是现在呢，连想摸摸你都不行了。
　　土方凑过去一点，将自己的手轻轻盖到银时的手上。摸不到，没有任何触觉。但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冷冷的触感顺着手一直传了过来。
　　依偎着会暖和一点吗？
　　就算想要给你，温暖，或者力量那种东西……现在的我，也没有啊。
　　什么都没有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留在这个世界上。
　　麻烦死了。

　　16.
　　变成鬼大概还有一些好处的，不用呼吸，不会受伤，不用吃饭，不会困也不会累。
　　土方就那么一直呆着银时旁边，看着天渐渐泛白，街上开始有人出没——然后一辆真选组的警车停在了万事屋楼下。
　　“早啊土方桑，果然在这里啊。”冲田总悟扬了扬头打了个招呼，就好像这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上。紧接着他掏出火箭筒对准土方，刚想喊出那句两个人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去死吧，土方”，却突然愣了一下。
　　已经……已经死了啊。
　　“真无趣啊，死了的土方桑。”将火箭筒收起来，总悟嚼着口香糖踩着木质楼梯走上来——“起床了旦那。”见睡在地上的人毫无动静，冲田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干脆的把瘫在地上的醉鬼拉了起来，然后拖进了万事屋，扔到了沙发上。
　　在一系列动作的冲击下，坂田银时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总一郎君啊。”他挠了挠头发，打了个呵欠。土方都觉得自己能闻到里面浮动出来的酒味——虽然他其实什么也闻不到。
　　“我来通知葬礼的。”冲田总悟用要请客吃饭的口气说道，“明天上午十点，旦那你会来吧？”看一眼似乎还昏昏欲睡的坂田银时，又面无表情的转向刚刚跟着进来的土方十四郎——“也要记得回去参加你自己的葬礼啊，土方桑……虽然这么讲是怪怪的。”
　　岂止是怪怪的，简直匪夷所思。
　　万事屋的清晨的空气，凝固了。
　　土方十四郎一瞬间想起来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或者说，现在仍然是，怕鬼的。并且那个和他很像的天然卷，也是怕鬼的。
　　坂田银时的动作僵了一秒钟，然后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就像是没有听到冲田总悟刚刚的话——“我知道了，明天会去的……话说那家伙，你们打算……”好像有点难问出口。可恶，有什么难问出口的。
　　“火葬。”似乎是猜到他要问什么，冲田总悟直接先答了出来。
　　“啊……我想也是……那家伙的话……事先就都想好了吗？遗言里有没有提到阿银？”坂田银时低下头，挠了挠那头曲卷的银发。指尖埋在头发里。
　　看起来弯曲的很嚣张的头发，其实很柔软，那触感，似乎至今还很清晰的被记忆在指尖。土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慢慢收拢捏成拳头。
　　“啊……没有啊……”冲田总悟这么回答着，抬头看了土方一眼，又转向坂田银时——“火葬的决定是土方桑昨天晚上告诉我的，至于遗言嘛……”他再度转向土方十四郎——“你有遗言要给旦那吗？”
　　这下坂田银时再也无法忽略冲田总悟这奇怪的举动了。他皱着眉头，近乎是惊恐的看向冲田总悟所望向的那团空气，“总一郎君……你别吓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有趣。”
　　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是看不到自己的，土方很清楚，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那目光能停在自己身上。看起来有点慌乱，但并不是害怕的神色。眼睛里还有几许闪动的光芒……在那双眼睛里并不常见的光芒。
　　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土方突然笑了笑。相处的时候并不觉得，但这样近在咫尺的看着你，想要寻找我，那副蠢样，突然有点想笑。突然有点……不想死了。
　　“别找了旦那。”冲田总悟翘起二郎腿，悠闲地看着坂田银时，“你看不见的……土方桑正看着你笑你蠢呢。”
　　——“喂总悟！你不是说不能告诉看不见的人吗？！”土方有些惊讶的看起身来，而坂田银时也停下动作，但还是疑惑的扫视着房间。
　　——“但是，那个人是旦那啊。”

　　17.
　　向坂田银时解释这一切花去了一点时间。
　　土方坐在边上看着坂田银时认真的听着，没有分神，也没有吐槽，像个好学的学生。那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真少见，硬朗的脸庞拉出一条看起来有些柔和的曲线。阳光晒进屋子里来，打在他脸上，宿醉的脸有一点点憔悴。但更多的是平静，安稳。还有一些隐约的情绪在流动。
　　坂田银时时不时抬起头来在屋子里四周看看，似乎是想寻找冲田总悟说的那个“土方”。
　　理智告诉他这不太可能，但感情却又推动着他去相信。
　　看不到的，触不到的，感觉不到的那个人，他过去的，现在的，以及未来的恋人，土方十四郎。
　　“喂……土方……你真的在吗？”还是忍不住轻声的问了一句。
　　“在啊，白痴混蛋天然卷。”直到他听不到，但还是应声答了一句。
　　冲田总悟难得的没有嘲笑这对笨蛋情侣。
　　“就给你放假吧土方桑，但是明天你自己的葬礼，还是要记得来参加啊。”
　　“老子已经死了什么放假不放假啊臭小子！”对着冲田离开的背影吼了一句。但是……谢谢你，总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