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心诀》凤翛

2、降世

　　宛如处在一片苍茫的火海中，四周是肆虐的火舌。随着火势的增长，蔚蓝色的光芒也逐渐由薄薄的一层扩大，将火势压制住。周身如被抽离了力量般，使不出任何力气，就连睁开双眼也成了奢望。耳边很安静，听不到一丝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开始出现一丝奇异的风，很清凉。那肆虐的火焰开始消减，直至熄灭。
　　“沈异，我已用真气为他抑制住了毒。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他。”
　　“是。”
　　朦胧中有人如是说，接着他的意识再度陷入混沌。

　　“呃……”他微微皱眉，一丝不知名的感觉缠满他的身体，让他很难受。接着身体内涌进很多凉风，缓解了这种感觉。
　　仿佛使尽了自己的力量，他才把沉重的双眼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房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随处可见各种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还散发着奇异的气味，却不难闻。须臾，他才发现自己竟处在一口巨大的药缸之中，四周是粘稠的药汁，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身后，双手抵着他的背，而混沌中凉风的源泉正是这里。想回头一探究竟，却被身后之人喝住。
　　“汐儿，忍住，莫要乱动。”声音低沉沙哑，语气不容置疑。
　　“汐儿忍耐些，只有这法子才能将你体内的‘瞿黎’逼出。”恰时，房中有多出一位中年人，身上散发出医者独有的熙和如风的感觉。
　　再次昏睡时，他的唇边挂着一抹满足的微笑，他真的很享受这种疼痛的煎熬。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存在。

　　“汐儿，感觉如何？”
　　“已经不难受了。”他仰起自己的小脸，向沈异露出可爱的笑容。
　　沈异不由一楞神，随即又恢复了神志。暗自叹气，汐儿长大后定和他母亲一般绝色倾城，不知是福还是祸啊。“汐儿你体内的巨毒未能除尽，但我和宫主尽力将那余毒制住了，不出意外，定然不会发作。只是这段时间的治疗，让你的身体很虚弱，要好生注意，不要捣蛋。知道了吗？”
　　“嗯，沈叔叔怎么说，汐儿就怎么做。”他狠命点头，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他数日来泡在那口装满各种药材的巨缸之中饱受煎熬，身后又有那神秘男子为他续力，让他不能动弹半分。待回房休息后沈异也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旁，再加上整日昏睡，让他如今连床都没有下过。今日终于痊愈，他又怎能不探一探这未知的世界呢？
　　沈异千叮万嘱的离开后，他开始对着镜子梳头。小小的身体，头发却已齐腰，乌黑光泽。他不太会梳头，也不在意，只是简单的将头发束在耳旁。衬着苍白的小脸，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他很喜欢这具身体，也很喜欢这张小小，可爱的脸。在冥界，因为是虚灵的缘故，让他看不到自己的容貌，总是朦朦胧胧的感觉。
　　他并不急，只是慢慢欣赏着清幽雅致的小院。这小院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院落中景色错落有致，层层叠叠。每走一步看到的景色都不同，但都似一幅水墨画。
　　将这小院中的景色都尽收眼中后，他才踱到小院后门一棵低矮槐树旁。试着调息了有些混乱灵力，发现多了一些奇怪的力量。似与灵力相抵触，却又互相交缠，难以分开，最后他只有放弃。反正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便放弃了调息。凝神，念诀。
　　半晌，他缓缓睁开双眼，幽幽叹了一口气。他——还在槐树下。
　　刚才他准备使用土遁离开，不管灵力还是身体都没有任何异常，却毫无反应。
　　无奈，他只好用最古老的方法——从后门溜出去。虽然这院中一个人也没有，并不代表院外没有。要溜出去，自然要避开那些守在院外的奴婢。瞅准了时机，他抬脚开溜。
　　“请少宫主回屋休息。”脚还没沾地，一个黑衣男子就已从天而降。
　　“不要，我要出去。”说完话，他便一阵快跑。可是黑衣男子仿佛看透他的心思，一把把他提起，带回院中。
　　“我要出去。你放开我，放开我。呜呜，你放开我。”
　　显然这招对黑衣男子并不管用，不论他如何踢打叫喊，黑衣男子都没有反应。眼看已到了门前，他一口咬上男子的手臂。力道很重，咬破了男子的血管，顿时血流不止，沾得他满口猩红。黑衣男子微皱眉，没想到他‘下口’这么重，但仍不放松提着他的手。
　　“对不起。”他盯着沾了些许血迹的鞋子，小心翼翼的道歉。
　　黑衣男子没有任何反应，关门欲走。
　　“等等。”他拽着他的衣袂，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黑衣男子依旧没有任何表示。敏锐的双眼紧紧锁着他，想看他耍什么花样。
　　“要不然，我帮你包扎。”他飞快跑入偏厅甩掉那双眼睛。住进来几日，房中物品都齐全。不消片刻，便发现了放在柜顶的金创药和裁减好的白布，却不是他那等身高能够拿到的。正犯难间，那黑衣男子已将药品拿下。自顾自的包扎起来。
　　“我来帮你。”他讨好的说。黑衣男子将手放到他面前，冷眼旁观，并不帮忙。
　　他就那样细心的包扎，速度很慢。几乎可以磨掉所有人的耐心，可是那男子却没有任何表示。他见那男子耐性如此之好，再磨下去下去反而徒添男子戒备之心，便毅然点了男子的穴道。
　　那男子显然没想到他会点穴，眼中泛出惊讶之色。他对男子吐了吐舌头便跑出了屋外。他并不会点穴，只是那日偶然看到沈异使过。今日便突发奇想试用，没想到竟成功了。可是他人小力单，点穴的位置和力道都有所不足，不消片刻黑衣男子就冲开穴道追了出来。

　　“你是谁？”
　　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名十余岁的蓝衣少年拉住手腕。那少年年纪虽小，力道却大的惊人。让他不能动弹半分。
　　“你快放开。”眼看那黑衣男子就要追上，他却无法离开，急得直瞪那少年。真是人小鬼大，明明就是一小孩，还装成熟。
　　“少宫主，在下得罪了。”话毕，便点了他的睡穴，登时昏睡过去。
　　“水叔叔，这是怎么回事。”蓝衣少年看了看昏睡的他，有些诧异的问。
　　“此乃宫主之事，在下不便说。告辞了。”说完，扛着他回到庄院。

　　“汐儿，你醒了。”话语间没有任何的疑问。
　　他睁开双眼，朦胧间看到一中年男子坐在床边，声音却十分熟悉，就是每日在身后为他续力之人。
　　刚想起身将那人面貌看得更清楚些，就被制止了。“汐儿，为何你们母子会去楚国当质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之说道这里，面泛痛苦之色。
　　他的动作顿时停止，不知如何作答。该死的，来得匆忙，竟忘了问这身体原来的信息。到这里数日，都没人问过他这些事，他便忽略了。现在这男子突然问起，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想必你也不知道，罢了。日后我就是你爹，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吧。以后别人若问起你的姓名，就说你是我暮炜的儿子——暮展。”正为难间，那男子忽然说道，帮他解了围。
　　“嗯，汐儿听爹爹的话。”他甜甜的开口。男子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温柔的笑了。没有多余的怀疑，毕竟，一个一岁稚童对父母的认识是不全面的。
　　“那日后不可淘气。你身体虚弱，这些日子要好生休息，千万别像今天这样乱跑了。还有，汐儿是如何学会点穴的？”男子问道。
　　“那日沈叔叔使过，汐儿便记下了。”
　　“那汐儿是第一次点穴了。”男子暗自惊讶，这孩子天资聪慧，若他将毕身武学教与这孩子，定能有所成就。“对了，尘儿你进来。”
　　一看来人，竟是白天坏他逃跑的蓝衣少年，便逞男子不注意狠狠瞪了少年一眼，转而别过头不理他。蓝衣少年无奈的笑了。
　　“爹知道然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会很闷，所以叫尘儿来陪你。尘儿你就住在西厢房吧。”男子慈爱的笑了。
　　“好啊。以后有尘哥哥陪，汐儿就不闷了。”他开心地笑了，这绝对是发自真心的笑容。这样一来，近水楼台，他就可以好好捉弄这个少年了。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无聊。
　　“那汐儿今晚就好好休息吧。”说完和蓝衣少年一同熄灯出了房间。

　　一缕黑烟在房中升起弥漫开来，使夜晚显得更深邃。
　　“谁人召唤？”一低沉声音在屋内响起，却看不到任何人。
　　“怎么不是冥王？难道以为躲着我，我就奈何不了他了吗。”稚嫩的童声，可爱的面容。待冥者看清他的面容后，赫然下了一跳。
　　“小的，小的这就去叫冥王。”
　　那冥者逃也似的溜走了。不一会，冥王擦着汗来了。
　　“冥王，你在耍我？”
　　他打开窗户，望向远方清冷的月。他的灵力很奇怪：有时使用，没有任何反应，比如白天；有时却和在冥界没有两样，比如今晚召鬼。他绝对有理由相信是冥王在作怪。
　　“不是，不是。”冥王连忙说道：“人界自有人界的规距，不是你我能破坏的。灵力本就不属于人界能承载的力量，你强制将它带来并没有任何好处。灵力对人没有任何伤害，而且只有在夜晚能使用。”
　　“原来你只是想骗我离开。”他看着冥王，邪佞地笑了，转眼间他便在空中划出了一个蓝色的光环。“那么，想必瞳也不在这个时空吧。”话音刚落，蓝色光环就向冥王逼去。
　　冥王知道他并非想真的动手，于是连忙解释：“瞳的确在这个时空，可是我不能告诉你，这样有违天命。”
　　“如果你敢骗我，冥界将会天翻地覆。”他撤走光圈，转而问道：“跟我讲讲这个世界吧，来得匆忙，竟忘了问。”
　　“此时空天下分三国：西有沈，国力最强，有一将军魏霄战无不胜，多年来为沈国立下汗马功劳。南有卫，此国虽小，却多有商贾居于此，甚为富饶。东有展，与沈国多年来一直交战，却节节败退。于半月前将二皇子，也可以说是你，与其母，天下第一美人——妤乐作为质子送与沈国，希望与沈国修好。却不料半路众人皆重了一种奇毒，除你一人外无人生还。北为荒原，驻有武林第一门派——昕缨阁，当年阁主郭北季以一人之力力挫武林各门派，创建昕缨阁。现由步剑玄暂摄阁主之位。中有暮阙宫，也就是你现在所居的地方。因为暮阙宫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加之暮阙宫中藏龙卧虎，一直无人敢犯。也因如此，奇异的保持着这三国之间的和平。”
　　“看来我这身份还真是不凡啊。”他冷笑，轻卷头发道：“好了，你回去吧。还有，我挺喜欢这里的。”
　　他关上窗户，满意地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