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莲》苏文丐

1、不轮回

　　这一日，边际在卧室内翻箱倒柜，似在寻找什么。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在这个空间本就不宽裕的房间里，各种物品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床上、桌上，甚至窗台上，愈加显得杂乱。
　　边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进房间，一面捡起地上的乱物，一面絮絮地念叨：“寻魂似的在翻箱倒柜什么！平常东西就不知道好好收拾一下，现在找起来……”边际本就因为找不到佛珠而苦恼，现在又听到母亲唠叨，就更加烦躁，立即截道：“妈，你有没有看见三年前我爸帮我到国安寺求回来的佛珠？就一串青墨色的珠子，上面还刻有像佛座莲花台一样的莲花。就这么大……”边际尽可能地说得细致些，还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生怕母亲不清楚。
　　边母略有疑惑：“你为什么突然找起这佛珠了？”儿子平常几乎不戴这串佛珠，也就只有在刚拿回来的时候看着颜色和寻常的佛珠不一样戴了几回，后来就随手丢在了一旁。“哎呀，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觉得和我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很搭，就想着可以戴一下了嘛。”边际扯了扯自己身上那红艳艳的大嘴猴T恤，随口胡编了个理由。边母嗔怒了儿子一眼，随后边转身回自己房间，边说：“我帮你收起来了。这就给你拿去。”
　　边际低头尴尬地看了看衣服，懊恼之极：筱雅这是买的什么情侣装，幼稚死了。还非要逼着我穿！
　　其实这说起来也有点难为情，边际今天猴急猴急地要找出这佛珠，其实是因为怕鬼而避身用的。是的，堂堂的大男子汉边际怕鬼！已经连续一周了，有个身着类似唐朝华服的豆蔻少女一直频频出现在他的梦里：他靠不进近她，也看不清她的脸，只能远远得站在那里瞧着。可是他能感受到她极深的悲怨，仿佛那丁香郁结于雨中，渲染出周边氛围的愁怅。许久后，她缓缓转身，却还未等边际看到她的面容，她便纵身跃入那湍急的水流中，似那离了花骨的丁香花瓣，飘落水中，随着急流打了几个转儿，然后淹没……
　　边际很清楚，类似于鬼神之类的，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他信佛，却并不沉迷，除了偶尔在苦闷焦躁时会听听佛歌，看看带有注译的金刚经。因为这些，筱雅还时常笑他不正常。其实这也算不上迷信呢，边际暗暗地想，现在很多人都缺乏信仰，所以行为才会毫无顾忌。他总觉得，有了信仰，心里才会有所顾虑，在做错事时也才会诚心忏悔以求得到神明的宽恕。
　　自从戴上后，一连几日，那个诡异的女子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梦里了。果然是开过光的佛珠。边际长长地舒了口气。时间流逝，昼夜又是这般安静地不断更替。
　　一日半夜，边际梦中转醒，只觉得口渴难耐，便扭开灯起身去厨房找水喝。当他正要进到厨房时，却隐隐看见客厅里似有个人形的影子。月色温柔皎洁，借着透过飘窗的月光，边际细细地看着，却发现那个影子在稍稍转浓，现出轮廓身形后竟然就是梦中的那个唐朝少女！边际顿时全身有一种冰冷阴寒的感觉，有那么一刹，他甚至无法呼吸，却不知是因恐惧还是惊骇。
　　那女子又如梦中般缓缓转过身，边际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姣好的面容，细细描绘的黛眉，似鹅蛋般圆润的脸此时却是无比清冷苍白，眉间额前的花钿及一抹鲜艳的斜红映衬在这苍白肤色下并没有显示出多少富丽，反而让人觉得十分突兀而诡异。她深深地望着他，口中一遍遍重复地唤着：“辩机……辩机……”他的思绪仿佛堕入了黑暗无底的深渊，挣扎不得。忽的那女子穿过他身体直飞入主卧，边际如梦初醒，奔至父母房间，用尽全力似是惨厉绝望地大喊：“不！不要！”
　　“不要伤害我爸妈！”
　　那原本已经死死紧紧地掐住边玄展颈项的双手慢慢放开。她抬起头，他看见了她双眸里的怨念和悲伤，满满得像是一碗盛得即将溢出的水。
　　只一瞬，那女子便不见踪影。一切寂静如初，如水的月光依然笼着卧室内的一切，却又让人觉着无比的阴寒。只有那落地窗帘无风自动，似在提醒着这一切确实发生过……
　　“爸，妈！醒醒，醒醒啊！”边际慌忙地摇着父母。边玄展睁开惺忪睡眼，轻声问：“怎么了，阿际？”全然不知刚才的生死一瞬。
　　第二天．上海某高级住宅小区爆出特大新闻：XX苑XX幢的青年房遗爱昨夜死在家中。死时双目圆瞪，眼中尽是恐骇，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虽然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有人强制入室杀人的痕迹，死者的死亡状态却像是被人掐死的。
　　一时间，小区沸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