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弄彩

4、第四章

　　我是一路靠着方小山的黑色风衣来到学校的。他说，直接把我送回寝室吧，都醉得不行了，还上什么课啊？
　　我伸出食指，在眼前晃了晃，说：“我没醉，意识很清楚，就是身体不听使唤而已。下午的课要点名呢，不能翘。”
　　“不翘课，我们请假。”小山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腕，仿佛一放手，我就会跌倒一样。不过，事后回想的时候，就觉得，他如果撒手不管我的话，我铁定跌到。
　　“请假也不行，我要上课，我就要去教室。”人的脾气加酒劲一上来，就会固执的守住自己的信念。而且，我说过了，面对我的坚持，小山没有哪次不是兵败如山倒的。
　　我不记得是怎么到的教室，迷迷糊糊张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坐在教室里了，全身无力，理所当然的，是靠在方小山的身上。
　　“还没开始上课？”嘟囔着问了句。
　　小山叹了叹气，象看白痴一样的斜眼看我：“第一节课都下了，你也特没知觉了吧，就这酒量刚才还逞什么能啊！”
　　我想反驳，我的酒量咋啦？至少比你好啊！但是，全身象吃了软骨散一样，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努力动了动嘴唇，也只能发出几个够不成完整意思的音素。
　　“喝点牛奶吧，缓缓胃。”
　　方小山眼里又出现了柔柔的东西，是我眼花了吧。
　　嘴里伸进了跟吸管，只觉得象在喝安眠药，要不，怎么这么想睡呢？头还特疼。使劲的蹭了蹭，只觉得好温暖，软软的。
　　小山催眠般的声音响起：“小姬，你怎么跟只猫一样啊。”
　　好象有双温热的手轻柔的拂过我的头发，最后停在我的脸上“小姬啊，给你说过事，我们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不行，意识实在无法集中了。还没听完，我就已经陷入黑色香甜的梦境之中了。

　　是一间正在上课中的教室，上的什么课，不知道；周围什么人，也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张纸条。是两个孩子上课的笔谈记录
　　小甲：我喜欢你
　　小乙：我也是
　　小甲：我是认真的
　　小乙：我也是认真的
　　身体里有股什么，好温暖。
　　画面一下子被切断，小乙的电话响了起来
　　“小乙啊，我是阿妹，你是不是说你喜欢小甲啊？”
　　“你怎么知道？”
　　“小甲把你们的纸条给我看了。你是开玩笑的吧。”
　　“啊，恩，是啊，是开玩笑。”
　　苦苦的味道在身体内的某处蔓延
　　“就是啊，我就知道。”
　　就知道？什么东西刺刺的，身体的某个角落好难受。

　　怎么会梦见中学时的记忆？我一直以为事过境迁，可是，一个梦，把当时开心和悲伤的心情都带了回来。
　　张开眼睛，发觉自己躺靠在一个怀抱之中，一双手臂暖暖的圈住自己。手臂的主人，沉沉的睡着了，长长睫毛的阴影投到白皙的脸上。银制耳钉发出淡蓝色的柔和光辉，点点荧火，笼罩着相依偎的两个人。
　　如果是平时的夏姬，被人搂在怀里，会毫不犹豫的给对方一个耳光，然后起身就走。但，现在的我，不仅不想动武力，还不想惊醒熟睡的手臂主人，享受着这个怀抱的温暖，就这样，一直这样，希望，时间能暂时停留。

　　等到手臂主人醒来的时候，窗外已华灯初上了。冷风开始狂妄了起来，小山把黑色风衣披在我身上，送我到了寝室楼下，临别之际，他说：“那个问题，你好好想想。”
　　“问题？什么问题？”我茫然的询问。“哎哟！你打我。”死小山毫不留情的给我聪明无比的脑袋来了一记脑嘣。我用可怜无比的眼光无声的指控着他的恶行。
　　他向我靠近了些，我心里的警钟大响，嘿，方小山，打一下就够了哈，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有种再打一下，看我还手不！看，又把手伸出来了！
　　我正准备还击，方小山伸出的手搂住了我的腰。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人又死机般的当在那里了。
　　等我魂兮归来时，他的另一双手在我头上，柔柔的按捂着。全身的皮肤都颤栗了，形容一下，就是：舒服。
　　“疼吗？我用力了些，下次改哈。”
　　正准备闭眼享受，一听这话，我就醒了。感情是一点甜头一点苦头啊，黑脸白脸你都做全了，还下次？想美了你！人一醒，又注意到了个问题，就是在我腰上的手，怎么又被搂了啊？怎么还没还手啊？不行，要分开！
　　我只一心想着要从这个怀里逃出来，却不知道，这种姿势，任何的挣扎，都是无用功，只会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一点而已。
　　等我有留意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脸，正贴在一个跳动的胸膛上。外人看来，就象是情侣拥抱温存一样。
　　“喂，方小山，放开我啦！”我黑着脸黑着声音，吐出黑黑的话。
　　“好。”这家伙还真干脆，说放就放。离开那个怀抱，冷风伺机包围了这个身躯。
　　又是一阵怅然若失。今天怎么了，老是这种情绪，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心里升出一股无名之火来。
　　这个久别的重逢，以我狠狠的踩了方小山一大脚，然后飞速跑回寝室作为结束。身后人是什么表情，我不想知道，因为，肯定，不是什么好表情。

　　如果能早点知道后事的话，我情愿，没有这次的重逢。
　　生命有太多的如果。
　　而没有那么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