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烟山》初夏荼蘼

9、第九章 锦苏绝门

　　我睡到三竿才猛的从床上爬起。心想，怎么会睡这么久？难道越冬没叫我，没轮流下去？自己睡了？不会吧！大夫可是说每过三个时辰就要喂一次药，化一次血的。如果不好好看着照顾云儿，她的伤岂不是更严重了？
　　我急忙披上大衣，穿过长廊，跑到陆云休息的屋子门口，却听到勺子轻轻触碰青瓷碗而发的脆响声。一瞬间我的心就落了下来，还好，有人照顾着。
　　我轻轻推开门，越过门槛，绕过屏风，走到床铺边的桌子旁，停住了脚。怎么会是越冬？我寻思着，看着越冬照顾陆云的样子。
　　他长得很俊。堂里的人都说我们长得很像，其实我不觉得。我是有点憨厚的型，而越冬不是。他像戏里的小生，属于扇子生。他脸型很好，勾勒出的面庞标致得很。他就像《拾玉锡》里的傅朋一样，不仅年轻也潇洒，而且喜欢拿着扇子，让人觉得他是个风流潇洒、文质彬彬的人。我在以前也这么认为，看他在大街上悠闲地逛着，真想不到他是毒石之一，而且性格属于懒懒散散的那种。
　　可今天我看到的他，却和以前大径不同。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床边，对着被他抬到一定位置，半卧在床铺上的陆云，默默地看着。我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流露着什么样的感情，我只知道，一定是不同于对朋友的那种情愫。从他眼睛里，我就能看得出来。
　　那双妖魅的双眼，不是以前面对碧玉院里风流女子的肆无忌惮、嬉戏调笑的眼神，也不是做任务时的面对千军万马的镇定自若，能安定军心的眼神。而是一种默然，似乎还参杂着些紧张。
　　他又端起碗，捏着勺子，舀了些汤，轻轻吹去慢慢漂浮而上的热气。把陆云的下颚捏开，将汤送入她口中。
　　这是件多么需要耐心的事，可一点都不像以前的越冬啊！
　　我刻意地发出点声音，越冬并没有慌张，只是肩紧了紧，碗里的汤摇动了下。
　　“怎么了？”他并没转头来看我，也许是感受到我的气息，静静地问道。
　　“没什么，你们轮了一轮怎么没轮上我？”我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他们是希望我能好好睡一觉，安心休息，养足精神，筹备好自己的成亲之事吧。心中泛起些许感动之情，但还是有些淡淡的责怪之情。
　　越冬明显愣了愣神，好一会儿才回答。“哦……没什么，你不是要娶邱凤了吗？你好好做自己的事，陆云有我们照顾着，没事。”
　　“谢谢……”我也不是矫情的人，嘴上的话毕竟还是要的。若想付出行动感谢，那就做好自己的事吧。
　　“无碍，你去做事吧！好好的、风风光光的，娶你的新娘子吧！”他语气又突然恢复以前的愉悦，与刚才显得格格不入。
　　“恩，先走啦！”我招招手以做表示，负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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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从卖布匹的店回来的看陆云的时候，越冬早已不在了。
　　是季春在照看着她。我拍拍她肩，用眼神示意她：我来照顾。她也没推辞，眼睛闪烁的看着我，又看看在发冷汗的陆云。拿起湿布，交给我，示意我要给她擦擦汗。
　　我点点头，她便走了。
　　我坐在这床边，有些无奈的看着陆云，自己唯一的亲人。拿起布准备靠近她，给她擦擦汗时，我听到微微的呓语声。
　　“梁凌……慕……风……不要……”
　　是陆云在无声喊着，她在梦里也想着他？我抬起头，看着陆云的小脸。她眉头紧蹙着，想必是做了不好的梦。泪无声地划过有些起色的脸庞，我看得出来，她很无助。想要摆脱梦的困境。可我想帮，也不知道怎么帮，而且我帮了她也没用。只能由她，在那绝望的噩梦里孤独抵抗着。
　　那是心底的伤，那是绝望的爱。你求不了谁，在绝门里，你只能望着那成片的锦紫苏，黯然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