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怨憎会（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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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姑娘，你不要动。”周芷若咬牙道。她的左手被粗糙的岩石磨得生疼，却还是牢牢的抓着。
“我知道。”赵敏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努力抓住周芷若的手腕，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突起，连忙用目光往那里示意。
周芷若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右手用力，将赵敏往那个突起的方向甩去。赵敏顺势伸出右脚，正好搭在了突起上，左脚也跟着踏了上去。周芷若受到的拉力顿时轻了许多，便认真想办法，想要摆脱这个困境。
忽然间，妞妞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原来，山崖上不断有小石子小土块掉落，有一粒正好砸在了妞妞的襁褓上。
她这么一哭，顺带着也就扭动起来，赵敏穴道刚解，一只手酸痛得厉害，眼看有些抱不住，身子也跟着晃动起来。周芷若急道：“赵姑娘，快哄住她，我要支持不住了。”
赵敏叫道：“还需要你说吗？这孩子平日里是不会这么哭的，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张无忌在哪里？！周芷若生平第一次恨起这个男人来。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张无忌抛下她和其他女人走了的事情，她恨的更多的是那个带走他的女人，例如说这个破坏了她婚礼的赵敏。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妞妞还这么小，还不懂事，难道就要因为张无忌的温柔多情而丧失了性命吗？
“哗啦”一声，周芷若只觉得手里一松，暗叫不好。原来她挂着的那块岩石承受不起三人的重量，崩裂开来，顿时，三人从断崖上摔下。
赵敏应变神速，松开抓着周芷若的手，看准了时机，抓住崖边生出的小草或者小树枝，以减缓摔下的冲力；而周芷若同样如此，她内力不低，降落的速度反而慢一些。
没有多久，从上面也可以看到崖底的情况。周芷若见赵敏落下的地方正好有一滩碎石，耳边又响着妞妞的哭声，心一狠，伸手拽住赵敏的脚，自己落在了她们的身下。
只听“咔嚓”一声，赵敏落下时，重重的砸在了周芷若的身上，周芷若一声闷哼，额头上疼得落下了汗珠。
赵敏连忙起身，第一时间检查了一下孩子的情况，见妞妞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向周芷若道谢，却见她面色苍白，右腿不自然的扭曲着，大惊：“周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摔断了吧。”周芷若咬牙道，“这下好了，你可以带着妞妞走了，不用管我。”
赵敏想起是周芷若给她们母女做了人肉垫子，心里感激，可要让她对着这个一直以来的敌人道谢，她也做不到。略想了想，她便把妞妞放下，自己转身跑了开去。
周芷若有些疑惑，不知她要做些什么。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见赵敏拿着两根粗壮的树枝回来，又扯下自己的半幅裙摆，撕成条状。
周芷若不解：“赵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赵敏道：“这一年多来，我跟着无忌哥哥，也学了些治疗包扎之术。上次村里张大嫂的儿子摔断了腿，无忌哥哥给他治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着。可能不那么对，也可能有点疼，你可要忍着点。”
说着，她便一点点的摸着周芷若的腿断之处，待得找明地方后，又仔细的对好，随即用树枝牢牢固定住，道：“可惜我没有带着黑玉断续膏，否则你的腿很快就可以好了。刚才我看见这里长了不少草药，一会儿我去仔细找找，看有没有你能用的。”
周芷若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一旁的大妞妞则是从惊吓中缓了过来，伸出小手，去抓身旁周芷若的手指头。
赵敏道：“看来妞妞倒是喜欢你，那就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去给你找点水来。”
刚才她寻找树枝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有一道山泉。只是水囊什么的都在周芷若的包袱里，早在掉崖的时候就不知道滚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想了想，一咬牙，除下了外套，洗干净了，又浸满了水，回到原地。
周芷若正在和妞妞“咿咿呀呀”的你一言我一语闹着玩，见赵敏用这种方式给她带水，心里微微一动。她伸出手去，赵敏将水拧到她的手里，她就着手喝了好几口，叹道：“想不到这时候，居然是你照顾我。”
赵敏道：“若不是看在你对妞妞不薄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若不是看在你是妞妞的娘的份上，我也懒得理你。”
周芷若不甘示弱的回嘴，两个女人对视一会儿，不由得一齐笑了起来。
“你穿得单薄，晚上会着凉的。反正现在我们已经在山下了，不如你去找一下张无忌，将他带过来，一切都好办。”周芷若见赵敏只剩一件里衣，忍不住开口。
赵敏笑道：“你就不怕无忌哥哥来了，怪罪于你吗？”
周芷若反唇相讥：“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的确没有。赵敏也无奈的笑起来：“看来，我们都很了解他。”
“没错，他从来都不会去怪罪别人，从来不会去觉得别人不好。他就是这样的人。”
妞妞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挥着小胖胳膊，屁股一撅，翻了个身。可身子底下全是小石子和灰土，扎得她呀呀叫着，手脚努力的往上抬，犹如一只胖乎乎的小乌龟，无助的划拉着。
两个女人笑个不停，赵敏将她抱起来，嗔道：“你啊，就是好动。”
“小孩子好动一些才好呢。”周芷若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细细的给妞妞擦了擦脸上沾着的灰。
赵敏笑道：“你不知道。那天我把她放在床上，出去收了一下衣服。就这么一会会儿，她居然就在床上拉臭臭，这还不算，两条腿还乱蹬，弄得满身满床都是！”
“那最后是不是你收拾的？”
“当然，难道还有别人吗？”
周芷若笑嘻嘻的在妞妞脸上一亲：“干得好，真是乖孩子！”
赵敏黑线：“周姑娘，你不用这么痛恨我吧？”
周芷若笑道：“我现在腿断了，只能靠你照顾，就不能让我出这么一口气吗？”
赵敏冲她一笑：“你就不怕我丢下你不管，带着孩子走掉？”
“那就走掉吧，反正我也死不了。”
赵敏忽然长叹一口气：“周姑娘，真是想不到，我们两个还有这么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
“是啊，”周芷若也笑了，“若是之前有人告诉我，我绝对会不信。”
赵敏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说你看到无忌哥哥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芷若没有答话，赵敏苦笑：“这么说，是真的了？”
她脸上落寞的神情太过明显，周芷若心里一软：“说不定只是路上遇到的，向她打探你们的情况呢？”
赵敏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这一年来，我过得有多累。无忌哥哥心肠好，总是喜欢去帮助别人，时常不肯收人家的药钱，我们家总是入不敷出。是我典当掉了随身的首饰和衣服，才能把日子维持下去。这也就算了，钱财总是身外之物，对我们习武之人来说，来钱也是很容易的。可是，他对村里的女孩子，也是格外的体贴。”
妞妞哭叫了两声，赵敏解开衣服给她喂奶，看着孩子红喷喷的脸颊，道：“那个时候我还怀着妞妞，村里一个老人生了病，无忌哥哥把他治好了，结果他的孙女便说要嫁给无忌哥哥，便是当小妾都行。无忌哥哥只是支支吾吾的，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要不是我因为这事动了胎气，说不定你还会另外看到一个小妾了。”
“居然还有这事？”周芷若皱起眉头，“你从前的手段呢，都到哪里去了？”
“从前的手段？”赵敏冷笑一声，“从前我的郡主，一声令下，有千万人跟从。我想要什么消息，想得到什么，自然会有人给我办到。可现在呢？我只是一个村里大夫的穷婆子，我还能做到什么？离开了无忌哥哥，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芷若一时语塞。的确，不单单是赵敏，如果换了她，跟着张无忌隐居，离开了峨眉掌门的身份，再也不能显露武功，她也会变得什么都没有。
“对了，我去摘些草药，再找些吃的和柴火来，你帮我带妞妞。”赵敏聪明的回避了这个话题，将孩子放到周芷若手上。
“等一等。”周芷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把你的衣服挂在树上晾一晾，先穿我的。”
“不行，你会着凉的。”赵敏执意不肯，“我反正会四处走动，没有关系。”
赵敏捡了足够的干柴，又从小溪里捉了几条鱼，用树枝穿了在火上烤。闻到阵阵香味，周芷若笑道：“没有想到，当年的敏敏郡主，现在居然会洗手作羹汤了。”
赵敏递过去一条鱼：“尝尝吧，比你的烤馒头好得多。”
周芷若咬了一口，赞道：“果然很香。张无忌好口福。”
“咦，你为什么不叫他无忌哥哥了？”赵敏奇道。
周芷若叹了一声：“不知为何，看到妞妞这么可爱，而他却不来救她，有些失望。”
赵敏没有答话：她何尝不是一样的失望啊，只是，失望又有什么用，他是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怨憎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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