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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见利忘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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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阳光明媚,天气晴朗。我穿着一双不知被我妈从哪里翻出来的运动鞋,和银行开运动会时发的运动服,开着我的大众车去约好的集合地点。
本来说我四个人不正好凑一辆车子吗,可是陈越偏说不行。非得让我自己开车,还让我去接李津。
我和李津通过发短信联系,他就在他爸妈家附近等我。我其实很不喜欢开车走那条路,路窄不说,两边还乱停车,那里还有一个菜市场,人就更多了。我把车子开到菜市场对面的一家水果店面前停下。没看到他,我就坐在车里给他发短信。
“咚咚”。有人在旁边敲我的车窗,我正忙着编短信,没理外面敲窗的人。但我转念一想,不对,难道是协警?这边不能停车?我连忙放下手机,才发现站在车外的人是李津。他右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好像是水果。
他从另一边坐到副驾驶座上,把他买的东西放到车后座,真的是水果,是黄番茄。“刚买的,等会儿可以吃。你车上有水吗?没有水我再去买几瓶水。”我发现他系上了安全带,我也跟着系上。虽然市区里车速慢得要死,但他系了,我也只好系上。
说是集合的地点,就是有那座公园外面的停车场。从李津父母家到这里并不远,这个公园里有座山,每天早上都会有很多人到这里来晨练,晚上也会有很多人到这里来散步。
因为不是为了早锻炼,我们约的时间是九点。我把车子停好时,四下看看陈越的车子在哪里,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我打电话给陈越,他说他已经到山顶了,让我们快点上去。
“搞什么,说好爬山,自己先上去了。”我挂了电话,对李津说。
李津说:“那我们也上去吧。”
从山脚到山顶有两条路,一条没有台阶的斜坡,但是弯折很多。一条全是台阶的路,直线距离比较近。我早忘了我的目的是为了爬山,只想快点到山顶。就选择走全是台阶那条路。
我走得快,李津走得慢,很快我就发现他被我甩在身后。我叹笑,原来我和他,不合拍。看样子,这次活动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我走到半山腰时,发现李津不紧不慢地上来。再不等他,恐怕我会看不到他了吧。我只好站在中途的一个放生池边等着他。说是放生池,里面也没有鱼和龟,而且水还很浑浊。我等了一会儿,他才走到我跟前。
“你累不累?”我问他。
他摇头:“还好。”
“好,那我要一口气冲到山顶。”我不顾一切跑到山顶,喘着气就给陈越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他在茗香楼,我看了眼离我还差几步的李津,自己先朝着茗香楼走去。
到了那,又没看到他。我有点火了,他人呢?说好一起爬山,自己先上来了。说是在茗香楼,却不见人影。有个女朋友了不起,藏着还舍不得让人看。我四处乱走,都没看到他人。冷静下来之后发现,我没找到他,连李津也不见了。
这下好了,我到不是担心迷路,整个公园就那么点地,再说我还有手机。于是我又开始犹豫,要不要给李津打电话。我想既然走散了也好,如果我和他还能遇上,说明两个人之间还真有那么一点缘分,如果遇不上那就算了吧。
我想通之后,开始一个人在公园里乱走,因为很久没来,我发现这个公园和我小学时来的样子变了很多,除了主要几条路,其他的路都不一样。我记得上另一个山顶的路边常年有一个算命的。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人还会不会在那里给人算命。
我走到建市楼,从楼的左边的路往另一个山顶走。这条路是新铺出来的,原来那条小路已经不见了。另一个山顶上有一座凉亭,亭上的匾额上写着“啸风亭”三个字。如果那个算命的还在,我走过啸风亭就能看到——
果然我看了一张桌子,后面还支着一块布,写着算命课字,不过人应该不是那个人。这个算命的看上去蛮年轻人,肯定不是我读小学时看到过的那人,我记得那人还是个大胡子。眼前这个算命的,顶多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
算命的看到我在看他,对我说:“小姑娘,算个命,不信不要钱。”
说实话,我确实不信。不过既然让人家算了,怎么能不给钱。不想给钱,干脆就要让人家算,好歹他也要讲好话给你听。“我不算命。”
“小姑娘,我看你面泛红光,最近要走桃花运了。”
我听到“桃花运”这个本字顿时来了精神,脚步刚想迈出去,马上又给定住。不会他说的桃花是指李津。
“小姑娘,是个少爷仔。”
什么少爷仔,我还大小姐呢。这下子我更不相信他的话了。拔腿就走,没想到那个算命的却跟了上来,一定要对我说话。“我说,你说归说,别拉拉扯扯好不好,我们不熟,好不好。”
算命的这才放开我的肩,说:“小姑娘,你别不相信我的话,这可是朵好桃花,千万要抓住。”
你瞧他话说得,好像他是个作媒的。
“你怎么知道是朵好桃花,天下烂桃花多勒去。”我说,“那你说,桃花在哪呢?”
我想这大概能难倒他了吧,不想那个算命的指着一个方向说:“那!”
别吹牛了,当心把牛皮给吹破了。他指的那个方向,正是我刚才走来的方向。我回头看,还真让我看到一个人。
“咦,怎么是你?”我看到的人,竟然是罗磊。
那天我在便利店里遇罗磊,没想到是陈越的朋友。我问陈越,罗磊是个怎么样的人,因为我对他有点兴趣,至少他看着挺不错的。我的同事们对我说,如果找老公,要么找有钱的,要么找长得帅的。如果两者皆有最好,如果没有,哪只好任选其一。
罗磊的长相不错,阳光帅气,高大,穿着让我觉得他有品味,是个时尚的小青年。这种男人,很会保养自己吧。我看他脸面光洁,没有一根胡渣,衬衣也是领子挺直,干干净净。
可是陈越对他说了句是你之后,就把我拉了出去,说是我妈在找我。可是我找到我妈时,我妈说根本没有找我,她正跳舞跳得起劲呢。我回去找陈越,看到他走了过来。我说你朋友呢?
谁知陈越不屑地说,他不是我朋友。
我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心想如果是陈越的朋友说不定可以——
可是陈越看出了我的心思,警告我不要和他有关系。陈越说那个人,不是好东西。家里是有几个钱,但是个花花少爷。
我所在的这个城市,虽然是三线小镇,但是这里有很多民营企业家,车床轴承,空调冰箱,厨具洁具,只有能赚钱,就有人做。陈越说,那个罗磊,他的爸爸是开厂的,好像是做纺织机的,做得还挺大,每年光是纳税就很多。
我说,就算他不是你的朋友,好歹也算个认识的人。不如替我介绍一个,让我拉个客户也好,那么大一个客户,可以保我一年无忧啊。
陈越说,你算了吧。他们全家都不是省油的灯。有这种事哪还能轮到你,你以为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做银行啊。现在满大街都是银行,比你历害的人多的是。早把他家给拉去当客户了。
我有点不服气,就算我不能把他们厂当客户,至少把他拉来当客户也好啊。如果真如陈越所说,他还是个有钱的少爷呢。说实在,我这个人,私心蛮重的,陈越的话,我不一定会听。虽然我知道陈越是为我好,但有时我想绕过陈越,自己行动。
“真巧。”我说。看他的样子,大概也没想到又会遇到我吧。我看到他友好的笑了笑。“一个人?”
他说:“我和朋友约好在这里玩野战。”
说起来,我上来时经过一个地方,整得像个野战地,有壕沟还有迷彩布搭出来的帐蓬,原来是让玩真人CS啊。真是有钱的闲人才会来玩的地儿。
“你呢?”他问我。
“我跟我朋友来爬山,走散了。遇到一个算命的,硬要说我会遇桃花。我看他只是想赚几个钱,还说我的桃花从那里来——”我指着他来的那个方向,冲着他笑。
“我就从那里过来。”罗磊半笑着,“那么说我是你的桃花吗?”
“不会不会。”我摇摇手,“我可没那个好命。”此时的我,脑子里正盘算着如何跟他套话,如何把他拉来当我的客户,我想我是个病入膏肓的人。谁叫存款与奖金挂勾,谁不想多赚点钱呢?谁叫陈越告诉他家很有钱呢?
我说:“听说你家是开厂的?做什么呀?”我明知道他家厂里是做什么的,故意还在问。因为我希望他能问我是做什么的,那我就好说话了。
“纺织机,听说过吗?”
我摇头。可是他没问我是做什么的,我很失望,看样子,他对我没兴趣。可是我对他很有兴趣,这么大一个客户怎么能让他跑掉呢。既然他不问,我就主动说了:“我在银行工作,就在孙塘南路那边一家——”我正想说如果有钱可来存啊。
可是他却说:“我家有亲戚也有银行工作。”
得,完了。我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家那么好,早被人捷足先登了,哪还会轮到我。既然不行我马上说,“那我先走了,我想我朋友会有山下等我。”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存款更重要的事,既然他不可能成为我的客户,我就不跟他多耗时间。陈越说过,他不好惹。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他对我露出迷人又自信的微笑,他的样子好像一个有钱人对穷人故做施舍时才会露出的虚伪笑意。或者又是那种不怀好意的假笑,我分不清。
“不用了,我先走了。”
我正要走,他又叫住我:“你说的朋友是不是陈越?”
“他也在。”我说,虽然我今天来还没看到过他。
“这样。”
我看到他勾着嘴角,似乎在想着什么的样子。
“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他对我说。
我是一个势利的人,知道他不能给我带来好处,再加上陈越说的话,我对他的兴趣淡了很多。我说:“你知道为什么一块七分熟的牛排和八分熟的牛排在路上遇见,为什么不打招呼吗?”
“为什么?”
“因为不熟。”我说完就走,他又追了上来。
“你想吃牛排,我请你。”
嘁,我才不稀罕牛排,当我自己吃不起啊。我也不怕以后见到他难堪,因为我想想以后也没机会能遇到这种富二代,便说:“我想要拉存款呢。”我说,你听说出话里的意思了吗?
“这还不简单,明天我就来存钱。前提是晚上跟我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这个条件对我而言,没有抗拒的理由啊。我的手机里存上了罗磊的号码,我也把我的号码给了他。
我下山之后才发现李津已经在山脚下,我还是没看到陈越。因为罗磊的话,让我心情很嗨皮,跟李津开起了玩笑,“喂,你是飞下来的吗?我没看到下山。”我想和李津之间,应该是到此为止了,顶多还有一个午餐便不会再有下文。
“刚才和你说话的是,是你的朋友?”
“啊?”原来他看到了。“是啊。”我说。我心想,但愿他别告诉陈越。可是他从哪看到的啊?我往山下走的时,根本没看到他超到我前面去,比我早一步到山脚。“我没看到你下去。”
“你光顾着说话,没注意到。”李津说,“陈越说他在前面的小师傅等我们,走吧。”
我心想,他这个挺怪的,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说一声,自己就走了呢,好歹我们是一起来爬山的吧。
我心里责怪他,却忘了我自己的行为和他也差不多。和他一起来,却撇下他自己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