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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FLOWER] ...

  •   [楔子]
      她是一朵黑暗里诡异绽放的花。
      [一]
      她在小街上晃荡了很久之后才想着要回去,夜晚的楼道悠长又黑暗,她已经习惯了坐在冰凉的地上等着出去鬼混的安未寒回来。
      安未寒是她的哥哥,但她从来没有这样认为。他那年十七岁,对微远出奇的不好,整天去外面游荡,让还很小的微远在家门口空等。从她有记忆开始,父母就常年在外面经商,赚过很多钱。因为她逐渐在母亲的手腕上看见了金手链和很纯净的玉,家中也添置了很多名贵的摆设。他们每个月会汇来钱,未寒和微远的生活费,这实在是一笔很丰厚的钱,而且每次都由未寒去取,因为那时微远还小呢。可是,每次都是未寒一个人吞了全部,仅仅给微远一点零头打发她去学校的食堂吃饭。剩下的很大一笔钱,未寒都用来到处混,并且她对微远说:“你要敢告诉爸妈,我会打死你的。”
      那天早晨,未寒平淡地说:“晚饭自己解决,我不会回来了。”他的眼角射出一丝轻蔑的笑。
      微远的心轻轻颤抖了一下,她的手头,已经一分钱也没有了。但是,她不敢支声,未寒的脾气让她感到后怕。她的脸上是与她年龄很不符合的一丝冷笑。她早已习惯了。
      那天放学以后,她慢吞吞地在小街上游荡。灯光很明亮的街上。中学女生骑着单车结伴放学回家,年轻女子在透明橱窗后挑选衣服,中年夫妇吃完晚饭悠闲地散步。微远冷冷地想,这是什么的,都是别人的快乐。
      现在她坐在冰冷的楼梯上,书包被她当作抱枕。她的眼睛里是一片黑暗的淡漠。
      那年的安微远只有九岁,一个稚嫩小学生的模样,却也已经学会冷漠和隐忍。
      [二]
      “小朋友,你怎么会坐在这里?”
      安微远仰起脖子,她的面前站着一位微笑着的阿姨,长得也清秀,只是皮肤像被盐腌过,白皙却透露着一种苍老。
      她不太善于和母亲差不多年龄的女子交往。微远的印象里,母亲是一个忙着赚钱,却对家里从来不过问什么的女人。父母似乎认为,只要给微远多寄一笔生活费就是一种疼爱,面对他们,微远只有苦笑,他们寄来再多的钱,她也只能天天饿着肚子却看未寒穿着一身名牌进进出出。她都有些恨他们,所以总是不和他们说话,到后来,她都不知道怎么和长辈说话了。
      安微远浅浅地笑,声音很纯粹:“我没有钥匙。”一个谎言便轻易地被她编造了出来。“我爸妈要很晚才能回来。”
      面容宁静的阿姨疼爱地望着这个瘦小的孩子。她说:“去我家坐一会儿吧,外面冷。”说完伸手便来拉安微远。
      微远倒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有些怔住,虽然早已习惯了挨饿,未寒冷漠的眼神,也早已不屑于这个世界,但她毕竟还很单纯,还只有九岁。那一句话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她不懂得推辞,待阿姨打开隔壁的房门,她被她拉着走了进去。
      室内的装饰极其简单,墙壁刷得粉白,只有几样最简单的家具,没有零零碎碎的摆设却处处透露着温馨。微远想到了一墙之隔的自己的家,挂着父亲拍卖来的名贵字画,地上铺着高档的地毯,却因没有人欣赏而扬满灰尘,她不喜欢。
      她还想起了她家电视机旁的一张照片,女孩只有三四岁,扎着可爱的两个小辫子,笑容清澈得像一湾水。她问过父母这个女孩是谁,他们只是敷衍着说是一个朋友的女儿,其他便缄口不提。但是,有一次她放学回家,却惊异地发现安未寒拿着那个相框愣愣地发呆,脸上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温和与悲伤。
      阿姨热情地请微远坐下,给她倒了杯果汁,橙色像是夕阳的一抹余晖跳跃在玻璃杯里。
      她还看到了房间里一个男孩子的侧影,他留着小学生式的短短的头发,脑袋圆圆的很可爱,他转过头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的家伙时,他的眼睛很明亮,带着一种乖巧和灵气。他是阿姨的孩子,因为微远听见他很大声地叫道:“妈,你把谁带进来了?”
      “夏浅哲,陪小妹妹玩一会儿。”阿姨的话音未落,男孩子便很沉不住气地开心地把摊得满桌子都是的作业本堆到一边,跑出来对安微远说:“喂,你要玩什么?”
      微远一边轻轻咬着指甲,眼睛在地板上晃来晃去,愣了好久才摇了摇头说出三个字:“不知道。”
      “那就随我了。”夏浅哲笑道。他的笑容清澈干净,却带着一点点鬼魅的邪气。
      他给了她一段快乐天真的时光。他带她玩他组装的赛车,在她每天放学以后拉她去钓龙虾,抓河里的螃蟹,他买早饭的时候总是忘不了给她也带一份,他买了很多很多漫画书也会借给她看。
      微远从来都穿长袖长裤,连三伏天也如此。只是有一次她无意间挽起袖子,夏浅哲看到她交错纠缠的伤痕,她立刻警觉地拉下袖子。他不敢问,她也不曾提起。
      安微远静静看着当初贪玩幼稚的夏浅哲变成一个漂亮的却又坏坏的少年。
      [三]
      四年。安微远十三岁,夏浅哲十四岁。
      那天晚上,安未寒开门回来,她知道他一定又喝了不少酒,似醉未醉,脾气一直都很不好,微远看着他倒有些害怕,她惧怕着这样一个暴躁的男子已经很久了。
      未寒又看到了照片上小女孩如花的笑靥,公主裙在风里轻轻晃动,已经十四年了,若她还活在这个世上,一定是一个漂亮的少女,他还会很开心地喊她的名字,安未远。
      而如今,出现在他眼帘的却是另一个女子,她的手臂上重叠着被他打过的伤痕,笑得冷漠又不屑。安微远,微和未,他恨她居然可以取代未远,可以抢走只属于她的幸福。
      那天未寒又打了微远,他用她小时侯的口琴打她的手臂和后背,金属簧片在轻轻地嗡嗡作响,她还可以听见它们断裂的声音。她蜷缩在角落里,脸上依旧是冷漠的嘲笑。
      她在第二天清晨对着房间的镜子打量了自己的伤,玉青和因为口琴金属外壳划过而留下的红色痕迹,像虫子一样爬上她的身体。微远在那天突然不再想要隐瞒她多年的伤痛。这个月父母回家的时候,她撩起袖子,面无表情地问他们,安未寒为什么要这样。
      微远说这些的时候,未寒的脸有些发青,母亲的面颊却是苍白一片。微远指着电视机旁边的照片,用奇怪的声音问道,她是谁?眼睛里折射出淡漠不屑的光芒。
      那个秘密隐瞒了十三年。微远终于知道,未寒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
      安未远,像一朵莲花在绽放之后沉睡。她是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子,总是很乖巧又很懂事,所有的人都羡慕她的父母有这样一个好女儿。但是四岁那年,她却被查出患有白血病,公主裙再不能随她摇摆,她的手背上插了输液输血的一大堆管子,却从来都没有哭。
      她死去的那天,曾经用稚气的言语问安未寒,哥,我以后要去哪里?
      七岁的安未寒不知道如何回答,眼泪决堤。
      一年以后,他们领养了一个孩子,她还刚出生,生得俊俏,父母很喜欢她。只是未寒,从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开始,就憎恨在心。总是和父母吵架,但后来,他也知道,父母已经不可能改变主意了。
      他们叫她安微远,似乎她就是未远的延续,微和未,仅仅是一个字的差别。父母把所有对未远的宠爱都放在了微远身上,他们不知道,此时的安未寒,有多么痛苦和憎恨。
      父母知道未寒经常打她之后,就把微远安排到学校去住宿,单独给微远寄一份钱。她很开心可以得到自由。尽管未寒一次一次地威胁她。
      夏浅哲会经常到她的教室里去找她,他们还是像孩子一样嬉笑。夏浅哲初二,是一个不可否认的聪明男生,几次蝉联第一,并且已经拿到了数学竞赛一等奖,可以被保送进入全市最好的高中,他优秀得都让人嫉妒。
      [四]
      夏浅哲在中考之前两个月就被高中录取,一年以后是安微远的中考,她的成绩不好,顶多也只能上二流高中,但是父母还是花钱让她去读最好的那所——安未远死了,未寒又不会有什么出息,他们只能希望年轻的微远可以为他们争气,所有的期待都在她一个人身上。
      微远对夏浅哲说,在这里很难受。
      都是全市最好的学生,微远愣愣地听听不懂的课程,做什么也不会的难题,考试每每垫底,全班的女生都会嘲笑她。
      那是一个勾心斗角的地方,所有的学生都揣着不可名状的骄傲。
      夏浅哲说:“好好努力,我可以帮你。”
      那个时候,安未寒已经去外地找了一份工作,所以微远又回到家里去住。她可以每天拿着一堆题目去敲夏浅哲家的门。他们像年少时一样,还可以隔着一堵墙壁说话聊天。他喜欢听她漂亮的笑声。
      这天他们一起补完课回家,楼道黑暗而且悠长,微远想起很久以前她曾经在这里坐着,等待鬼混的安未寒回家。
      微远准备从裤袋里拿钥匙的时候,夏浅哲突然说,微远,你过来。也许是楼道里的回声,他的声音有点飘渺不定。
      她很听话的走过去。他突然拉住她。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膀,她听见了一个少年急促的呼吸。
      那个青涩的亲吻。他吻上她的唇的时候,世界都晃动了一下,却出奇地安静。
      她是一惊,紧接着又被他抱住。他们原来一直是好朋友,从年少的时光开始,亲密得让许多人误会。但是从现在开始,那段感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们都是倔强的孩子,肆无忌惮地在校园里晃荡。那些女生总是明里暗里地骂安微远,她有哪点好?成绩一塌糊涂,又不是倾国倾城。
      微远似乎要感谢未寒让她拥有这么好的心理承受能力,那些骄傲女子的尖刻言语,都被她用冷漠反弹掉了。那些想要伤害她的流言蜚语,在她眼里还不是一阵轻微的风。他们说,自己开心就可以了。
      [五]
      星期六的午后,阳光慵懒地铺在地上,夏浅哲正在安静地攻克难题,数学竞赛的初赛他已经通过了,成绩很好。如果他可以在复赛中取得好的名次的话,很可能会被推荐参加C大学的面试。
      安微远去敲他家的门,夏浅哲把门打开时,她穿着米色的衬衫和深篮色裤子,一见到他便抱着他哭。他是第一次见到她哭,以前她被未寒打得伤痕累累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过。肩膀在阳光下面一颤一颤,睫毛上沾满了泪水。他赶紧问她,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天,一个年轻女人的面容,像一道强光刺进她的眼睛。
      早晨,她正在安心地写作业。天气很好,她把温暖的阳光都放进屋子,一边悠闲地哼着小曲,一边偷偷啃几块曲奇饼干。却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她去开门,出现的是一可完完整整的一家三口。女人还年轻,三十几岁的样子,拉着一个七八岁女儿的手,男人则低着头,看不清他的面容。微远问道:你们找谁?
      女人缓缓开口,请问,这里是安家吗?
      微远疑惑着点头。她又问道,你们是谁。
      女人的眼睛里流露出莫大的欣喜和悲伤,她注视了微远好久,表情有些抽搐,她说:“我是你的母亲。”
      “亲生母亲。”她又补充道。
      微远像是触电了一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女人缓缓告诉了她事情的原委。她有些麻木,亦是吃惊,就像上次,她指着那张照片问母亲,那个如花的女子,到底是谁。
      他们到A城打工,但她却在十九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孩子。他们是一贫如洗,那个小孩办不上户口,他们又无力抚养,终于决心将她送掉。
      一张领养的手续单,她便到了安家。
      而他们,在苍狂中逃离了这座痛苦的城市。九年以后,家境好转,他们在另一个地方安稳地住了下来,然后结婚,又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然后就像所有平常的家庭一样生活。
      待小女儿稍稍长大,他们又突然想起,在遥远的地方,曾经有他们的一个亲生骨肉。已是十六年,那个十六岁的女儿,现在是怎么样了,他们开始四处打听她的下落,接着,一家三口赶往A城,只期待再见女儿一面。
      说到这里,微远的情绪有点激动,她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你们,为什么不把我打掉?”
      “既然知道你们养不起我,为什么不把我打掉?”
      年轻的女人喃喃地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一遍一遍念叨着“对不起”。安微远站着站着,却看见眼泪夺眶而出。她在想,为什么她在哪里都得不到幸福。
      她从小就因为未寒的怨恨而被欺负,父母对家里的事情从来不过问,她也学会了逆来顺受,学会了隐忍和漠然。
      像是一场奇异的幻觉,她在夏浅哲怀里安静地哭泣。
      安微远,一个遥不可及的名字。
      [六]
      逃离,她已经打算好了。
      那天之后微远生了一场病,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发烧,一直都在咳嗽,身体弱得像一张纸。阿姨待她很好,替她做可口的饭菜,带她去医院打点滴,可过了有一个礼拜了,微远还是软塌塌的。她在思考,她是不是需要一场逃离。
      她整理了自己所有的衣物,简单的衬衫和深色运动裤,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叠好,压平所有的皱褶,一件一件放进那个巨大的箱子里。微远需要一笔钱,她看了看手头的生活费,她需要这笔钱去逃离,那个巨大的箱子,她似乎要把自己装在里面,然后被拖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她在整理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夏浅哲,似乎目睹了她一切的行踪。他愣了一会儿,机器严肃地问微远:“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堂塞过去的,只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会离开这里。夏浅哲谨慎地观察她的举动,但她还是逃脱了,那天她装做去上学,却在快要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转身离开,翘课去买了车票,然后独自离开了这座城市。
      她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但她却一点没有恐惧。那只是一次离奇的旅行。
      [七]
      一场消失。

      [P.S.]
      终于草草搞完,懒人现在就等着刺刺同学爬起来搞了。
      前天阿灰同学强烈邀请本人翘课回二中搞活动,刘老大说:把我们好学生都带坏了。
      还有,就是,希望可爱的小3,小5,小7,小9,小10,小暴,小暴的小1000,小暴的小second,小猪,乐乐,小虾,滟子,小笋,嘿嘿,努力ing。
      懒人凉同学2007.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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