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爱琴遗梦》碧泉炎紫

19、重逢不如不见

　　突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几下就摆平了追兵。
　　司徒姝羽感激地正要道谢，一看清来人，当初愣住，下一刻，已经泪流满面地扑到来人怀里：“俊哥哥！俊哥哥！呜呜呜——”
　　“姝羽，别怕，我来救你了。”南宫俊温柔地抱紧了身边的人儿。
　　突然的重逢让满腹的话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司徒姝羽这才反应过来小玉还有危险：“俊哥哥，快，快去救小玉！”
　　两人看向小玉的方向，已经来不及。锋利的刀锋直接划向小玉的胸膛，鲜血立时四溅而起，小玉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玉——”司徒姝羽疯了一样哭喊着冲了过去。南宫俊为她挡下了所有的进袭。
　　抱起小玉的身体，鲜血一下就染红了司徒姝羽的衣裳，她早已是泪眼模糊：“小玉，小玉，你不能死！不能死！你快看，我找到俊哥哥了！我找到他了！”
　　小玉无力地睁着眼睛，看向司徒姝羽，尽力想露出笑容：“太好了，小姐，你总算，总算找到姑爷了。我，我就说，姑爷，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别说了，我带你去疗伤，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司徒姝羽抱紧了小玉，想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小玉轻轻摇了摇头：“小姐，不要，不要为我伤心，你和姑爷，一定，一定要幸福，小玉就算，在天上，也会，祝福小姐的——”
　　香消玉殒前，小玉留给了司徒姝羽最美的祝愿。
　　“小玉——小玉——”无法承受再次失去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司徒姝羽昏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正在一间温暖的房间里。床头的椅子上，她苦苦寻了许久的俊哥哥正一手撑在额际睡着。感觉像在梦中一样不真实，她伸手想去触碰那张睽违了许久的脸。
　　响动惊醒了南宫俊，他睁开眼看着床上的人儿：“姝羽，你醒了？怎么不叫我？身子好些了吗？”
　　司徒姝羽的脸上飘起两朵红晕，娇羞地点了点头：“我好多了。可是，小玉——”一想起小玉惨死，就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知道，小碧和小玉从小到大一直伴着你。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身子为重，她们也不希望看到你憔悴的样子。”南宫俊柔声安慰道。
　　此时，一个少女捧着药碗走了进来：“少主，药煎好了。”
　　“拿过来吧。”南宫俊吩咐道，又将司徒姝羽扶了起来，“姝羽，来，该喝药了。”
　　司徒姝羽接过碗，将汤药饮下，接着便想下床。
　　却被南宫俊阻止了：“姝羽，你还是多休息一阵子吧，大夫说了，你身子虚，要多静养。”
　　“可是——”
　　“是呀，司徒姑娘，你就听我家少主的吧，我家少主还从没对哪个姑娘这么好呢！”少女活泼地在一旁插了句嘴。惹得司徒姝羽一阵脸红。
　　“贫嘴！”南宫俊说了少女，又转向司徒姝羽，“这个是我的贴身丫鬟，叫采莲，平日里都被我惯坏了。我就留她在你身边伺候着。”
　　“俊哥哥，不用的，我一个人可以。”司徒姝羽想婉拒。
　　“司徒姑娘，就让我陪着你吧。少主要是不在南星门里的时候，我们也好有个伴呀。”采莲这丫头倒是很伶俐。
　　“那就要麻烦采莲姑娘了。”司徒姝羽点了点头。
　　“哪的话。叫我采莲就行的。”

　　好好休息了几天，采莲带着司徒姝羽到处走动。司徒姝羽这才知道原来被南宫俊带回了南星门。这里是南宫俊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都拥有着南宫俊从小到大的记忆。她第一次了解了身为南星门少主的南宫俊，第一次接触到她所爱的人身边的一切。可以融入其中，她是多么的幸福。
　　只是，虽然幸福，却不似在司徒宅里一般的无忧无虑了。南宫俊每日要处理南星门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尽管他总是抽出时间来陪她，可是，给她的感觉却有些不对了。
　　她问过南宫俊为什么自司徒宅一别杳无音讯，他只是淡淡地回答说那时被仇家追杀受了重伤，休养了好长时间才好。至于江湖上传闻的死讯，他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得已才诈死。
　　对于当初在宅子里相处的日子，他说着怀念，却是模棱两可。
　　往日的南宫俊，是那样灿烂阳光，侠骨柔肠，今日的南宫俊，变得温润如玉，沉稳少言了。司徒姝羽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也许是太久没见了，再加上经历过生死危险，所以她的俊哥哥才会变得奇怪，他对她的感情一直都没变啊。
　　时间一晃又是半年，又到了冬天，大地开始飘雪。
　　已经习惯了南星门里的日子，习惯了采莲不时的嬉闹，好像陪着她的小玉一直都没离开过。司徒姝羽渐渐地接受了南宫俊的改变，她知道，她深爱，也只爱着这个叫南宫俊的男人啊。
　　温暖舒适的卧房里。南宫俊向往日一样亲自为司徒姝羽梳头、描妆。看着眼前心爱的人儿，他的心阵阵地悸动着。
　　“姝羽，你一直都是这么美！”由衷的一句赞叹自南宫俊的嘴里逸出。
　　“俊哥哥——”司徒姝羽娇羞地叫了一句。
　　南宫俊捧起司徒姝羽的脸，温热的唇瓣即将吻向那张精致脸蛋上同样柔软美好的朱唇。
　　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邪佞狡黠。
　　正是这么微小的举动，不经意间全部收入了司徒姝羽玲珑的眼中。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下一秒，一只白嫩的柔荑扇在了南宫俊英俊的脸上。
　　“姝羽，你——”南宫俊一脸惊讶的表情，他根本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你不是俊哥哥！”司徒姝羽毫不犹豫说出这句话，自己也随后愣住了。
　　曾几何时她不远千里就为了寻他，而今一模一样的容颜在面前，却变得陌生。一开始她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也或许南宫俊回了南星门因为身份的关系变得有些不同。但是，看着眼前人的脸，她终于找到了缘由：似乎是刚刚的那一巴掌，她的指甲划过南宫俊的左侧脸，竟刮起了一小块皮肤，而且没有流血！
　　在红袖园的时候曾听三娘说过世间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但是亲眼看见，她依旧没办法确信到底是不是。
　　“你为何突然这样说？”眼前的南宫俊不止诧异，眼眸中更流露出一丝失落和伤心，司徒姝羽却没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
　　房间的火盆里还在“劈啪”响着，火星灼灼。
　　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颜，听着他熟悉的声音。有一刻司徒姝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要不是他方才诡异的表情，要不是他脸上出现的瑕疵，她宁愿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里，说她不该胡思乱想，说她不该错手打他。
　　她曾经失去过他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再次失去他的打击。
　　用我一世笔墨，绘你绝代风华。不经意的一瞥，南宫俊当日在院子里为她作的画还静静挂在房间的墙上，字迹苍劲豪迈。那是她出来寻他的时候就随身带着的。
　　那天南宫俊要走，还给了她承诺：“快则一月，慢不过半载，我一定回来娶你！”可是一晃将近一年，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带着两个丫鬟就出了门。谁知，这一路艰难险阻，连同一直陪伴着她的丫鬟也因为她丢了性命。
　　“小姐，不要为我伤心，你和姑爷一定要幸福，小玉就算在天上也会祝福小姐的。”小玉临终前还记挂着她的幸福。
　　庭院里白雪皑皑，昨夜的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南星门，飞檐反宇上也尽是冻结的霜花。万籁俱寂，素洁白净。只有几株红梅凌寒绽放，红得孤傲，红得决绝，红得想要滴下血来。就像司徒姝羽此刻的心情。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和俊哥哥长得如此相像，也不清楚你为何拥有他的声音。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我的俊哥哥！”司徒姝羽说得毅然决然。
　　绝美容颜上的坚定反而让眼前的男人有些措手不及，他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脸。不同于以往天衣无缝的异样触感让他停住了动作。
　　原来暴露了！
　　出乎司徒姝羽的意料，“南宫俊直接伸出手，缓缓扯掉了覆在脸上的皮肤，伴着不同的声音响起：“既然被你识破，我也毋须再伪装了！”
　　看着薄如纸的人皮，突然觉得很恶心。再一看那人，眼角上翘的丹凤眼，眉梢上刺目的朱砂痣，不是展温文还能是谁？司徒姝羽转身开门，离开了房间。只留展温文一个人愣在原地，他没有也不会想到，司徒姝羽居然没哭也没闹，只是这样静静走出去，什么话也不
　　留下，甚至不问他为什么要假扮南宫俊。
　　屋外的雪已经没过脚踝，靴子踩上去马上陷入其中，发出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站在院子正中，到处一片雪白。红梅傲然开在枝头，苍茫天地间像只剩下这一簇簇鲜红。遗世独立却寂寞无援。
　　已经无力再去责问展温文了，毕竟他救过她，给过她希望。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眼前的南星门是南宫俊从小长大的地方，如今，却只有司徒姝羽一个人站在这清冷的院中。
　　为什么这么苦涩？为什么这么苍凉？俊哥哥，难道姝羽此生注定与你无缘？
　　只一阵的天旋地转，洁白素净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展温文傻傻地站在原地。
　　其实他心里明白，他爱司徒姝羽，只是他同时也明白，司徒姝羽心里只有南宫俊一个人，根本再无其他人的位置，当然也包括他。可他就是不想死心，不愿放弃。
　　桌上的白狐裘披风映入他的眼里。
　　刚刚司徒姝羽出去的时候好像没多穿衣服！他抓起披风冲了出去。
　　外头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絮絮飞飞。
　　才跑了几步，就看见粉色的身影倒在雪地里，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结晶覆在她纤弱的娇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