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流年，与君同（原名：你好，林先生）》木迦

46、第四十六章

　　江籽月拧了门把进了房间，踢了高跟鞋，重重地躺倒在床上。

　　这么多年来的情敌，竟不过是假象。苏以安是有多讨厌她。

　　她从伯父伯母那得知，一刻也等不及地赶到H市。这么多年，他的身边除了宋加再没出现过旁的女人。那她不是没有希望的不是吗？

　　她不顾他眉眼里的不耐去扯他，他的眼睛却落在远处的街角，不知道在看什么，手不耐地挣开。

　　她怔了怔。又是这种表情。

　　他对着她，永远眉心紧蹙，嘴角轻撇，三言两语试图把她打发走的模样。

　　她不懂。她不过就是喜欢他而已。就算他不喜欢，用待宋加一样的态度待她，她也不会如此不甘。

　　过去的那么多年，她以为，他不喜欢她是因为宋加的存在。如今却陡然发现，没有宋加，他也是不喜欢她的。

　　这个认知，竟让她无比挫败。

　　她突然有些不明白了。

　　他在宋加面前的时候，总爱伸手去捣乱她的头发，去揽她的肩。高兴的时候，漂亮的桃花眼亮光微醺，勾人心魄。

　　如果那样的态度还不是喜欢。那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呢？她的脑袋里不过是模糊地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即便隐去。不想，第二天再去找她的时候，就得到了答案。

　　彼时，苏以安被罗瑞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得搓火。他拉了她出去，见她一脸的防备，他近她退，怒气顿生。眉头紧蹙，擒住她的手，倾身逼近她：“哪得罪你了？”

　　罗瑞侧了侧脸，持续面无表情：“没有，你想多了。”

　　苏以安最恨她这幅不阴不阳的样子，伸手把她的脸掰过来，慢慢慢慢地凑近，见她果然瞪大了眼睛有了正常表情才停住，勾起嘴角笑：“不说？不说我可亲下去了！”

　　下一秒，脸蛋却狠狠地遭了一拳。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罗瑞带了颤抖的声音在怒吼：“苏以安，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老娘已经决定不喜欢你了！你别来招惹我！~~~"唔。。。”

　　某人放大了的脸出现在她的瞳孔前。

　　他的嘴唇蠕动，声音似从他口中透进她心里：“没我允许，不准不喜欢。”

　　罗瑞怔怔地忘了反抗，忘了闭眼，瞪大着的眼睛看见他眼里的光华流转，心脏，似要跳出来。

　　然后，一股力道缠绕上她的腰际，他抵着她的唇低低地笑起来：“笨蛋。闭眼。”

　　于是，罗瑞的眼睛缓缓地眨了两下，然后后知后觉地闭上。

　　江籽月站在不远处的拐角，指甲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撕抠着手里的挎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挡心里溢上来的一阵汹涌过一阵的难过不甘。

　　不一样。

　　待她是冷漠。待宋加是温情。而待他怀里的那个人，眉眼里，温柔缱绻。还有，流氓相。

　　无论怎样的男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会耍流氓的。

　　他拥着那个女孩，刻意地诱惑，施展她不曾见过的邪魅的气质。他甚至在利用他一直不屑的美貌。

　　她咬着牙逼着自己狠狠地转身，手指颤抖地从挎包里翻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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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加正在洗碗，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想着罗瑞这么快就回来了，手横举在胸前啪嗒着拖鞋跑过去，发现里头一层门虚掩着，根本没关。

　　她于是伸脚去把它打开，抬头隔着铁制的防盗门却看到一张意料之外的脸庞。

　　顾奶奶闻声从里屋出来：“谁啊？”

　　宋加正愣愣地站原地儿，听到她问，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我爸。”

　　门外的宋子谦听到她的回答，心下颤动。

　　宋加自己也怔了怔，才想起伸手去把铁门打开把他让进来。然后奔回厨房打开水龙头洗手，想了想又伸手从柜子里拿了些水果洗了端出去。

　　顾奶奶见她出来就避了出去。

　　宋加把水果盘放在桌上，看着他问：“要去看看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吗？”

　　宋子谦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迟疑：“那里如今应该已经租给别人了吧？”

　　宋加摇了摇头，回房间拿了钥匙。

　　房子也就在旁边。张一杉和顾于晨走后，宋加搬到顾奶奶家里，原来的房子房租照交，定期会来收拾。刚开始的时候，她害怕回到这里。哪里都有张一杉的影子，哪里都有顾于晨的影子。那阵子，连奶奶她都疏于照顾。

　　宋加开了门，把宋子谦让进去，径自惯例地收拾起屋子。

　　宋子谦甫一进门就看见门口放着的合照，他怔了一怔，眼睛涩涩地，似有什么要涌出来。他抖着手去拿起相框。他记得，这张合照是在丫头刚开口叫他爸爸的那日拍的。那时候，她正抱着丫头喂她吃饭。小丫头在她膝盖上蹭啊蹭的，朝坐对面的他伸手，突然就开口：“趴趴。”念得口齿不清，他却惊喜，伸手就把小丫头捞过来，鼻尖蹭鼻尖，一字一字地矫正：“是爸--爸。”小丫头眨着水灵的眼睛也一字一字学得认真。她在一旁看得好笑，拿着餐巾纸越过桌子帮他擦脸上被小丫头蹭上的口水，眉眼是她对另一个人才有的温柔。他陡然一震，怔怔地看她。她居然红了脸。他想，守得云开，大抵是那种感觉。一时兴起，便想拍照留念。她皱着眉难得的孩子气：“不要了吧。”她是不爱拍照的人。每次一有镜头就笑容僵硬，显得十分不开心。他想起他看过的她的照片，便也笑：“没事，你不看镜头也可以。”她便真的不看镜头，自顾自地逗孩子。他在一边摆弄手机，终于不耐，大手揽过她，在她惊怔地抬头看他的时候，反手按了键。

　　照片里，只有小丫头双眼迷茫好奇地盯着镜头。他低头戏谑地看她，她回头惊怔地看他。他俯下的角度和她仰起的弧度，无比契合。

　　她离开的那些年，他赌着一口气不去找她，不去寻找她的消息。却原来，只要靠近一步，他便不会如此遗憾。

　　宋加淋了拖把出来，见他还站在原地，走过去把相框从他手里取走放回原处，然后挽着他的手臂拉他进来。屋子里东西完全没动过地方，似乎到处都有她的影子。

　　宋加把备用钥匙拿给宋子谦，然后拿起拖把拖地，话家常一般：“你想她的时候就来这看看吧。我给你那本日记本，只是觉得，你更愿意知道真相，不是为了让你的后半生沉浸在愧疚中。你并没有错。妈妈也从没怪过你。”她顿了顿，抬手捏了捏肩膀，笑起来：“老宋啊，来了的话，就也顺便帮忙做做卫生呗。”

　　宋子谦听见曾经熟悉的称呼，望见她脸上带些撒娇的笑容，心里酸涩，紧蹙的眉却缓缓地松开，微有些激动地点头：“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