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X——冰封都市》橙味果奶

3、傅寒城

　　房车静悄悄地开过了东区。
　　傅氏家族拥有东区80%的土地所有权，同时他们的祖宅也在这里。
　　那是一栋上了年代的古老建筑，典型的中国南方建筑风格。
　　各方专家为它定了年代和身价，隔天政府就为这栋宅子奉上了保护建筑的铭牌。
　　这或许是个名誉但对傅家而言不过是一块破铜烂铁。
　　他们曾经得到过，现在所得到的再加上即将得到的荣誉就算用上一辈子也用不完。
　　傅家的祖先曾在多个朝代供职，并且都身居高位，而今这个家族并未被时代的潮流所淘汰，在几代傅家主事英明的领导下，家族日渐壮大，根蔓延伸愈广。
　　傅家本身已变成了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竖在那里接受着无数的尊敬和艳羡。
　　傅寒城却厌倦这一切，甚至厌恶。
　　在那些羡慕和尊敬中他找不到一丝存在的价值生存的意义；有些问题如果不提，永远不会有答案，可一旦提了出来，或许会发现即使有答案，那唯一的答案也是不知道。
　　他不像父亲那样一往无前，心无旁骛；他更像母亲，无论是容貌或者性格上都是，他有些忧郁，那种从母胎中带来的忧郁；他比父亲想地更多，想地更远，这或许是一个值得称赞的优点但有时却显得有些过于敏感和神经质。
　　事到如今，父亲已亡，家族的一切都落到了他的肩上，好在他们傅氏家族最大的特点和优点就是团结，少有那些大家族的勾心斗角；所以他可以更自由更开放地做出自己的决策。
　　每一天他总要做出很多的决策，重复着重复着；像他的父亲那样，将毕生都贡献给这个家族，只因为这个家族将族长的皇冠带在了他的头上。
　　当然在决策这方面他更像父亲，够精明够果断；所以每一个人都像敬畏他父亲那样敬畏着他，除了一个人之外。
　　“她曾经在寻山的一所精神康复中心出现过，她在那里待过半年，半年之后就离开了；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安排中心的负责人来见您。”
　　“私家侦探那里怎么说？”
　　“我们和他失去了联系。”
　　傅寒城点上了一支烟，却捏在手里迟迟未抽上一口。
　　“他死了。”
　　“死了？”
　　“找到他的尸体，我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是！”
　　人影消失在门后，他这才拿起烟抽了一口，在口腔中徘徊了一圈才将烟吐出。
　　侧门有轻轻的叩击声，然后被推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端着茶水弯腰走了进来。
　　傅寒城接过了老妇人递来的热茶。
　　老妇人朝桌上瞥了瞥，满是散乱的资料，那些文件上只显示着一个人的资料。
　　她平静地上前，收拾起桌子。
　　刚要碰那些资料，手却猛地被傅寒城按住。
　　“不要动。”
　　他尽量使自己冰冷的口吻变更温和一些，可惜吐出话却比想象中的更寒冷。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退到一边，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
　　“少爷还在找她吗？”
　　傅寒城端起茶碗，吹开了浮在上头的茶叶，慢慢抿了一口。
　　“少爷……还是算了吧。”
　　这句话或许是很多人都想说的，可敢于将它说出口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
　　她是傅家的老帮佣，服侍了傅家三代族长从少女一路跟随直到白发苍苍，办事妥帖细致，为人也老实忠诚，傅家三代族长都将她作为自己的心腹，所以她实在算地上是傅家的三代功臣。
　　傅寒城习惯唤她姨娘，这个称呼显示出他对她的信任和器重又不会失了他的身份。
　　因为对于傅家的族长来说她存在的意义已不仅仅是一个老佣人了。
　　所以别人不敢说的话，她往往就能对傅寒城说，因为她知道他信任她也足够尊敬她。
　　“算了，怎么算了？”
　　傅寒城摆了个古怪的表情，这个表情在平日里几乎是看不到的，只有在现在，只有在提到那个人时才会出现。
　　“她不会再回来了，她走的时候就说过；你又何必……”
　　他的眼神阴沉，闪着噬人的光芒，“她以为她是什么人，说走就走，傅家养了她那么多年，她却不知回报。”
　　姨娘不由叹气，回报？谁敢要她的回报？连死去的老爷都不曾向她要过任何一点回报。
　　“少爷，如果不要同她赌气，为了她不值得的。”
　　他只是冷笑，不再说话。
　　她终于知道傅寒城是铁了心了，他的固执往往带着摧毁性的力量，谁敢轻易招惹他，可这次遇上的偏偏是她。
　　如果说她这个姨娘是唯一敢对傅寒城说实话的，那么她一定就是唯一一个敢招惹傅寒城的人。
　　她只恨老爷去的早，如果老爷还在……算了，她真不愿多想，偏偏每一次都会想起那个人，那个让她打心眼里不喜欢的女人。
　　傅寒城抓起一张纸，看着上面的名字，慢慢揉了起来，捏进了自己的手心里，仿佛这一把就能将她捏地粉身碎骨。
　　“余三惠，余三惠……”
　　他伏在桌上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从他少年时代就进入他生命中的名字，这个妖魔。
　　余三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