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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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关玉总觉得自己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每次被邓轲搞得遍体鳞伤觉得走不下去了，睡一觉第二天还是能起来拍拍膝盖继续往前走，又是一轮新太阳。
可是这一次真的太难了些，等了这么多年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宣告Game over，这样的打击确实太残忍。小强关玉就这么“啪”地被拍断气了。
当天晚上关玉一分钟都没有合眼，等到第二天回到科室整个人也是蔫蔫的——一方面是心情实在恢复不过来，另一方面也是熬夜熬的。关玉觉得自己就被分成了三分，三分之一的魂魄还在角落悲伤地画着圈圈，三分之一在床上瞌睡着，只带了三分之一来上班。知道自己状态不好，关玉也没有勉强，直接跟主任报了个流感没上手术，主任也看出来他的不妥，只让他在病房里看着。
开好了医嘱灌了杯浓茶，关玉就闲下来了，偏偏精神不佳写不了论文，脑袋像个木鱼一般敲也敲不响，眼睛还是干涩得厉害。没办法，干脆拿起听诊器看病人去了。
首先进到的是徐阿姨住的双人房。
关玉进去的时候也有点吃惊：一般病人的房间分两种风格，一是实际派的，床头摆满了各式饭盒、保温汤盒，一看就是家属送来的补品；另外一种是华丽派的，各式补品鲜花堆满床头，这种情况……多数见于领导人患者。可关玉还真的很少见徐阿姨这样的，床头的柜子上摆满的是各种折纸工艺品，从最简单的纸鹤、青蛙，到复杂的玫瑰等一应俱全，粉色天蓝浪漫紫一应俱全，温馨、浪漫。这样的情景，就是关玉那个木脑袋都觉得眼前一亮。再一看，徐阿姨还在领着沈书墨一块儿叠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呢。
这个就比较惊悚了……关玉认真地端详着沈书墨那张贵公子的脸，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把他和这种草根阶级的玩意儿联系在一起：这年头豪门还流行折纸鹤？要折也应该用欧元来折才对吧？或者折爱马仕的丝巾才比较靠谱吧？
总之，沈书墨先生和这个场景怎么都不搭。
看到关玉进来，徐阿姨忙听下手里的活朝他点头微笑，沈书墨也继续有修养地站起来，扣起西装扣子，再微微向关玉颔首，果然是大家做派。
“徐阿姨，今天感觉怎么样？”精神再不好，对着病人还是得保持最佳状态的，关玉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面部肌肉都开始抽搐，正好挤出一个职业笑容。
“挺好的，”徐阿姨的笑容十分爽朗，和报纸上那些贵妇的真的不太一样，“抽了几管血，今早主任查房说如果明天检查出来没事，后天就可以手术啦。”
关玉始终不太在状态，看到沈书墨心里面本来就还有点小疙瘩，加上昨天的事情一重叠，也不知道是由谁联想到谁，总之觉得特别难受，只能勉强道：“恩，那您也不用紧张。”
“我才不紧张呢，就是这家伙，整体赖在这里不肯走。”徐阿姨点了点沈书墨的脑袋，沈书墨那张永远的杂志封面脸竟然难得的有了新的表情，他朝徐阿姨皱了皱鼻子，竟然有点撒娇的味道！太！惊！悚了！吧！要是平时关玉早就吓得不行了，可是现在……对不起，他那三分之二的魂魄各自忙着呢，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其实沈书墨也真心难得，请了一周的年假在医院陪着徐阿姨，白天哪儿也不去，除了送饭就在床前伺候着，到了晚上也不回家，直接搭了陪床在旁边睡着，那种行军床又窄又小，也亏得牛高马大的贵公子睡得下，抱怨都没有听到一句。关玉也真的是特佩服，感情沈书墨都把徐阿姨当特务来看着了，想想换作自己，恐怕也做不到，至少会拉着老爸来轮班。可人家贵公子就这么干了，任徐阿姨再赶都赶不走，愣是自然淡定得不行。
“其实如果担心伯母没人照顾的话可以请护工，我们医院的护工挺专业的，这样师兄你也可以回去多休息一下。”想到这里，关玉才分散了精神，没那么不自在。
可是沈书墨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并微笑表示谢意。
关玉想起来了，徐阿姨早年不知道为什么摘除了一个肾脏，再做这个搭桥手术风险也大些，难怪沈书墨放心不下。想到这里，关玉就乖乖地闭嘴。
一时间冷了场。
徐阿姨和沈书墨的性格倒是完全不同，一看气氛有点安静了，又赶紧试着活跃一下，“关教授啊，那天还听你和小朋友说笑话来着，怎么就不来哄哄我这个老阿姨啊？”
听到这里关玉忍不住汗了一下，这个阿姨还真的是……没有一点出身名门的自觉啊……阿姨你们贵妇不都应该端着整体都不笑的么？还来听冷笑话？会成为上层社会驱逐的吧？但是想到那天还是徐阿姨搭救的自己，他就不太好意思拒绝了：“那我试着也说一个？”
“好！”
关玉今天的状态确实不好，头晕晕的再说什么冷笑话真的太勉强，想了想，把昨天从网上看的一个搬了过来：“阿姨您知道什么是iphone 4s吧？”
“知道啊，”徐阿姨果然很配合，“书墨还给我买了一个呢。”
“恩，”打起精神啊关医生，“我的一个朋友呢，前两天也刚买了一个。刚买个新手机嘛，当然到处显摆显摆。那天他和他女朋友就去江边散步，散着散着看风景不错，就想不如用新手机拍个照吧。”
“恩……然后呢？”徐阿姨兴致很高，难得的是沈书墨也微笑着侧耳倾听。
“然后呢，他们就想这前置摄像头太不给力了，不如找个人帮忙拍一下吧，正想着呢，有个小伙子从面前走过，他们就拜托人家了。刚好着小伙子也特热情，耐心地等着这二货摆个臭美的pose，等好不容易摆好了，就开始拍了。”
“恩……”
“再然后呢，小伙子举着手机说‘一……二……别动……三……”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小伙子喊完三就抓起相机就跑，冲着红灯跑到对面马路去了。等那二货从那句‘别动’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就跑没影啦！新买的4s也没掉啦！”
“啊？哈哈哈！”徐阿姨果然乐的开怀大笑，顺着她慈爱的目光，关玉震惊地发现沈书墨竟然也笑了，嘴角弯出比优雅多一分的弧度，眼睛轻轻眯着显得更加深邃，看起来还真有些倾国倾城的味道。以前关玉可从来没见过。
正笑着，小护士进来了，给隔壁床的老伯打针。
这动静让关玉反应过来，转过身看了看昏迷中的，对护士说，“给老伯擦擦身吧，这么多天了……”
刚毕业的小护士听到这个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地低头：“这个……”
关玉看小护士的样子，也不忍心，最后还是干脆地说：“算了，我今天有空，我来吧。”
跟沈书墨母子示了意，关玉便打来一盆水，拉上帘子干起活来。
阿伯已经很久没有彻底地擦过身了，身上泛着股酸味，尤其是头发更是油腻得厉害，关玉把水盆放在床边，又在枕头下铺了塑料纸，拿了毛巾肥皂开始替阿伯洗起头来。替昏迷病人洗头是件力气活，而且头发又油腻又脏很难下得去手，可关玉想想阿伯实在太可怜，还是忍住了内心的不适，一点点洗了起来。
徐阿姨那边没有再说话，整个房间只有点点水声回荡，关玉的心也就跟着一点点地沉静下来。
其实有些事，只要不想起，就真的挺好的。
洗好已经是一身的大汗淋漓，再擦身时本来状态就差的关玉就不太行了，翻了半天也没把老伯翻过身来，正准备再来，却看到身边多了一双手——沈书墨正站在他身边，“我来帮忙吧。”
同样是医生，这样的活大概都干的不少，关玉也就没有多推辞，把老伯翻过身来之后就抛给沈书墨一条毛巾，一起替老伯擦着身。
“你也挺难得的，都副教授了，还替小护士干着这个事情。”特别难能可贵的，沈书墨竟然开始了搭话，对话内容还十分正经。
“没有办法啊，”关玉替老伯慢慢地擦着手指，把指甲边的污垢一点点清开，“刚毕业的小姑娘怕脏，也难为情，总不能放着病人不管吧。”
沈书墨干起活来到完全放下了贵公子的气派，也不嫌脏，替老伯擦着脚底，还细心地换了两遍水，“这老伯……”
“哎，老伯也挺可怜的，”关玉叹口气，“那天晚上急诊送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大面积心肌梗死，我们评估过已经没有手术的意义了，无奈家属不肯放弃，只能签了字硬着头皮做。”
“……”别说，虽然做着一样的活，但是沈书墨的动作比起关玉来还真的有些不同，干净、利落、不发出一点声音，果然是家教一流。
“后来做了，老伯没有醒过来。家属就开始闹，可签了字闹啥啊，于是从那天起家属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老伯已经欠着医院的钱了，可是没了家属我们也不能处置，只能就这么放着……真是可怜……”
沈书墨抬头看了关玉一眼，没有说话。
关玉也抬头看看沈书墨，之前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是不是太少了些？
有了人配合，工作倒是很快完成。等擦完了身，关玉才觉着不好意思，把沈书墨带到医生值班室洗漱，自己留下了陪徐阿姨。
徐阿姨继续发挥健谈本色，和关玉聊聊折纸，聊聊天气，气氛十分不错。
可是这一切的好气氛就在一群人闯进了病房的一瞬间给破坏了。当时关玉还在低头学着折纸，刚觉得有股阴影压在头上，抬起头，就听到“啪”的一声——一个女人站在床前，直接给了徐阿姨一个耳光。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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