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贩酒记（原名：花间遗录）》西西里杀手

5、护花人之第五章

　　天欲晚，日头斜坠在山那边，力不从心地泼洒出残余的光辉，和着几处人家屋上袅袅升起的串串炊烟，仿若故纸堆里不死的青灰。几个农妇将裙摆掖在腰里，又惊又怒似地站在田畔，皱着眉眼叫贪玩的孩童回家吃饭。老汉们嘟嘟囔囔地蹲在树下搭话，时不时用旱烟锅点一点彼此，大抵谈些关于收成和天气的闲话。

　　随着阳光渐渐褪色，被遗忘在暮色里的沧昼花开始凋零，紫色的花瓣片片跌落，眨眼之间，有若枯骨。“怎么这般可怜？”护花原先似惧日光般用衫袖半挡着脸慢腾腾地走，话音刚落，沧昼花重获新生般不再萎谢，沐浴在已然袭来的幽幽夜色里，通体皆发出淡淡的荧光。

　　沿路的沧昼花曼妙地随风舞蹈，照亮了素来泥泞不堪的土路，尽头的小院门口站着花晚，手里提了一盏灯，灯火明明灭灭间照着她无甚表情的脸。待他们走近，花晚认认真真地施了一礼：“恭迎大人。”护花依旧懒懒地半睁着眼：“我倒没见过你，是新飞升的小仙吗？礼数倒还够。”花晚不语，侧开身子给他让了路。

　　走近里屋，碧玉紧闭着眼睛似在睡觉，护花矮了身子要去揽起她，碧玉被惊动而醒，讶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再望向站在后头的花晚时，眸光已是全然的茫然。
　　碧玉咳了一声，很骇然的意思：“花晚，他是谁？怎么站在我屋里？他这是要做什么？我爹娘呢？怎么还不把他赶出去。”她说完之后高高低低地喘着气，一面往床内努力缩了缩，惊惧不定。
　　花晚叹一口气：“你入凡前是个仙人，和他有些关系。现在他，他关完禁闭后回来找你要你跟他一起走，这样说你听懂了吗？”
　　“嗯。”碧玉点头。
　　“你信吗？”花晚继续道。
　　“••••••”碧玉果断摇头。

　　护花凝在唇角那抹悠悠的笑渐渐冷下去，最后定成一个沉默死寂的弧度，他转过头来盯着花晚：“她还没记起来？”花晚摇头：“千年前那壶忆前尘她买是买了，可只在我那里存着，千年以来，半滴未曾动过。”

　　寻常人听下这么一席乱七八糟的话也要发傻，况且碧玉从小病到现在，心思更是脆弱。她惊恐地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娘！小柱！”屋里蜡烛上的灯花忽然爆了开来，一声轻而突兀的脆响之后整个屋子忽然陷入了诡异的黑暗，透过半开的竹窗只看见外面已经落了一地月光如银，可那光亮迟迟投不进屋里。

　　屋外花影婆娑，似乎遥遥地传来几声凄厉的呼喊。屋里静得可怕，只听见碧玉沉重的呼吸声，她尖叫一声，终究昏了过去。“大人，住手！”花晚的声音响起来，投进这黑暗里听不见半点回音，“历世将近九劫，她一缕仙魂早已飘飘荡荡。如今大人硬要行此逆天之举，纵是她忆尽前尘往事，也抵挡不住将来的天惩。大人在西荒耗了这么多岁月，难道还等不得这一时半刻吗？”

　　屋内忽然亮光大起，护花周围缠了一圈若有若无的紫光，他轻慢地抬起眼睛：“聚魂之法也叫逆天？如今的仙人们可愈发规矩了。那依你说，如何才好？”
　　花晚抹了抹额上的汗：“依小仙所见，先消了她今晚的记忆，来日缓缓从梦中入手，或能唤起她的记忆。”护花歪着头笑了一笑：“若是不成，只好先拿你为这聚魂之法出力了。我睡了这样多年，乍见你一个挺识礼的仙人，果然欣慰得很。”

　　花晚腹诽，原来《九天录》真不是胡说。这种口口声声教人要持礼，做出的事比谁都大逆不道视天规如无物的烂人真的存在啊。
　　护花若有所思一脸疑惑：“烂人，是什么意思？”
　　花晚噎了一噎，所以说，这烂人还会窥心术。花晚笑了一笑：“烂人，是仙界风靡一时的词语，平时很少使用，只是对佩服到极点的人致敬（并吐口水）用的。不过小仙下凡多年，对于仙界的流行指标也已经不大清楚了，所以大人若是要掌握仙界最新动态，小仙推荐一本仙宫杂志《仙庭周末》。”
　　护花一脸怀旧：“哦，当年这杂志还是我主编的呢。”
　　花晚惊讶：“大人，那个‘梦话半斤’？”
　　“我编的。”
　　“八荒分桃史？”
　　“也是我编的。”
　　花晚惊悚：“那个‘被单的花色’该不会••••••”
　　“当然是我编的。”护花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眼睛略略睁大了一点。
　　花晚默，其实您是踏遍八荒摧花无数才对吧，现在忽然格式转换如此深情款款实在让人有点接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