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林远卿

34、所失之物

　　第三十三章所失之物

　　小桥流水曲径遥，千里莺啼绿映红。

　　灯火辉明，春风吹过，绿了柳叶，一片生机。原是幽静的绕城河流倒有了几分热闹，许多人来来往往，或在河岸放灯。残月如勾，朗星点点，深蓝色的天幕高远而清澈。一艘渡船缓缓行过，便是停在了河中央，撑杆的船家坐在了船头，叼着旱烟休息。

　　青白的香炉点上，清雅的烟气袅袅而上。船尾欧阳少恭席地而坐，杏黄道袍迤逦地拖在甲板上，古琴幽静，随着纤长灵巧的指尖而发出清澈的音色。身旁殷别离一袭淡紫裙装，安静地听曲赏景，面上亦是一片安然。

　　“……仍记得上次听你弹琴，是在古城寺庙之中。未料得，时间转眼便逝，再见却已是过了大半年。”

　　“是。这般想来，在下与姑娘相识，已有十数年光景了。”青年男子双手抚琴，流水之声自他手中而过，唇边微微含笑，“一同出行取药，看尽奇难杂症；亦游历红尘，观花弄雪……有姑娘此般人物为友，亦是平生乐事。”

　　“可惜你我皆非能于红尘俗事中脱身之辈。”殷别离轻叹着摇头，“这次翻云寨之事究竟是如何？”

　　“便如同之前所说。只是玉衡被雷严所夺，在下亦不知玉衡为何会破碎，而后散落各地……他一直冀望制出各式修仙灵药，之前在下还被他囚禁，而后终于寻隙逃脱。”欧阳少恭轻声解释，语带叹息，“玉衡是一件炼丹宝物，偶被青玉坛所得。以其力量炼出的丹药拥有常人不能想象之异能。”

　　“……此乃青玉坛派内之事，公子说与我听是否合适？”裙装女子听闻之后，先是略皱了眉，而后似笑非笑地问道。

　　“无妨。若是被他真正得到利用玉衡，只怕青玉坛亦会重演两百年前的灭顶之灾。”欧阳少恭轻声叹息。

　　“想必此番以活人入药弄出的事，亦是由雷严掌门弄出来的？倒还真有本事，这般引人潜力，亦是慢慢将人妖化的法子……”她对雷严虽不算熟悉，却也怀疑对方是否有这个才能炼出这样的丹药。欧阳少恭闻言再叹了一声：“对不住，此药乃在下所制……”

　　“……由公子所制，……怪不得。”殷别离心中疑惑顿时消解良多。想必是得到玉衡之后，欧阳少恭有办法可利用其炼出丹药，所以雷严才想要囚禁于他。她转念一想，又问道，“如此公子是如何知晓玉衡碎片在翻云寨？”

　　“在下寻求占卜之道，才侥幸在此发现了些踪迹。那些山贼必是将锅中药渣倾倒林间，附近野狗无意中吃下，在下见了便猜测翻云寨中得了玉横的一部分。”欧阳少恭声音始终不缓不急，云淡风轻，“而后在下上山，却因小兰在身后跟着而露了踪迹，便顺势被掳上寨中静观其变。”

　　“……难怪以公子之能亦会被擒。只是——别离尚有一事不明。”

　　“何事？”

　　“那名前去救人的武者，百里屠苏百里少侠。公子像是——”殷别离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与他有旧？”

　　其实就她旁观，却像是欧阳少恭识得于那位黑衣少年，而黑衣少年并不识得他。

　　而且以欧阳少恭之能，寻得玉衡根本不需那名少年相助。更何况他处处出言都是诱得对方加入他这一行，还有……

　　——起死回生之药。

　　“呵……”欧阳少恭轻笑一声，“全然瞒不过姑娘。在下的确识得此人。不过非是有旧，而是有过。”

　　“……有过？别离以为如果有过，公子应当已然出手才是。”百里屠苏尽管剑术高超，兼之修炼火系咒法，但也应当不是欧阳少恭对手才是。是故裙装女子有些疑惑，偏头看向身旁正在抚琴的男子。

　　“……他拿走了在下十分重要之物。”河灯火光随着水波而荡漾，忽明忽暗地映于青年男子眼中，显出几分神秘和凌厉之色。欧阳少恭声音虽轻柔，却是十分冷淡，像是已然恨极，“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在下依然记忆犹新，不敢稍忘。此仇在下必然十倍奉还——”

　　“那位百里少侠并不知晓？”见得那温润瞳孔中的厉怨如鬼之气，即使与他相交多年，殷别离也不由心中一跳。深吸一口气，她关切问道，“他不愿物归原主？”

　　“呵，那样的东西，常人岂愿奉还？”欧阳少恭敛下眉头，缓缓摇头而笑，却没有几分笑意，“只是此物对在下太过重要，即便不愿，在下也需自取才是。没想到此行居然能够与他相见，这或许也是天意。至于起死回生之药，姑娘通晓天道医理，自然知晓那便是无稽之谈。只是要让死人行动，却方法众多，不需起死回生。”

　　“苗疆蛊术，蓬莱仙药——想要死人不死的确不难。”殷别离凝神细想片刻，便是轻叹。欧阳少恭不惜以此相诱，自是所谋非小。她沉吟几分，才慎重言道：“……此间详情我并不知晓，也望公子能够得偿所愿。只是——夜长梦多，公子不要舍本逐末便好。”

　　“……在下醒得，多谢姑娘提醒。”过得片刻，欧阳少恭复又抚琴而笑，眸中狠戾之色褪去，又回复温润似三月春风的和暖，“良辰美景，花灯如簇，又何必总顾念这些烦心之事。在下与姑娘已有许久未见，不知姑娘近来可好？”

　　“自然不错。”殷别离眼中也带了几分真切的暖意。她心中安宁，缓缓言道，“只是在下近来亦在研究魂魄之力，倒是发现了些有趣之事——咦？”

　　“……”突然听闻身旁女子停下未竟之语，似是发现了什么。欧阳少恭亦是随之望去，眉心微蹙，“这是……”

　　岸边一亭亭玉立的清秀女子不知所措地背着一名昏迷的少年。那名少年一袭黑衣，身负长剑，分明便是刚刚两人说到的百里屠苏！

　　“船家，麻烦请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