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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柒

      醒来时天已渐暗,迪诺站起身扒开草丛,回小镇的船只已经近在咫尺了。眼看码头上的船家纷纷开始忙碌,他急忙一骨碌从草丛里钻出来,还未来得及开口,眼前就忽然出现一道阴影。

      “迪诺……你在这里做什么?”在意外的时间看到自己的学生,蒂莫西·曼奇尼委实感到奇怪,“现在不是放假时间吧?”

      “曼奇尼老师……”迪诺尴尬地拍了拍衣服,眼神四处乱瞟,多少有些心虚的说,“我想回家看看我父亲。”

      “是吗?”做老师的似乎一点都没有怀疑,兀自热情的拉过迪诺的手,“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去镇上的船一天就只有这一班。”

      “什么……”迪诺愣愣的看着老师熟练的和船家聊天的样子,良久,见蒂莫西转身回船舱,他才小心翼翼的问,“曼奇尼老师……莫非您也是小镇的居民?”

      “是啊,只不过我习惯漂泊很少回去罢了。”

      从船家手里拿了一瓶酒,黑发黑眸的中年男子在迪诺对面坐下。天色已经深黑,船舱内早早点了灯,黑暗隐去了教师平日里祥和的一面,莫名增添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来一杯?”

      “不了老师……”迪诺急忙摇头,“我未成年。”

      “哈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蒂莫西不知从哪里摸出两个杯子,倒上酒朝迪诺跟前一放,“这么胆小可成不了大事,年轻人,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才有你一半这么高。”

      “哎?”迪诺甚为惊讶,“说起来,我听说老师是英国人……”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我只是这所学校教师而已。”似乎察觉到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情,蒂莫西赶紧打住话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是加百罗涅的一份子,就是这样。”

      迪诺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和家族之间的种种,忍不住有些坐立不安,低下头,不自觉端起眼前的酒杯猛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滚进胃里,隐约带着烧灼的意味由血管渗入到心口。

      “咳咳……”少年赶紧搁下酒杯猛咳起来,白皙的脸颊呛得通红,看得对面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边豪迈的拍了拍迪诺的后背。

      “这可是人间少有的美味,等你懂得欣赏它的好时就说明你又朝大人进了一步。”说着,他拿起酒瓶将迪诺面前的杯子斟满,“可惜莉迪亚不喜欢喝酒,在家都没有人陪我这老头子品尝美味……”

      “额,毕竟是女孩子……”说到莉迪亚,迪诺这才想起一件事,“老师是小镇上的居民,就表示莉迪亚也是?”

      “唔,那丫头脾气很怪,小时候明明答应了我要一起老死在加百罗涅的,谁知道才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变卦了……咯……说,说什么要去世界各地旅游,我就只好拖着老骨头带着她到处跑,还要担心以前的仇家找上门……”

      想不到口口声声说酒美味的人竟然如此不胜酒力,迪诺囧了又囧。夜晚的海风轻轻拂过,少年拍拍脸颊,方才那股灼热的酒劲似乎已经消散,他眨了眨眼,忽然对眼前的红色液体起了兴趣。

      说起自己的女儿就有一肚子水要倒,已经醉得东倒西歪的中年人一把抓住少年正在偷偷倒酒的手,迪诺吓了一跳,就见自家老师正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一手还指着他的鼻子道,“我跟你说,小时候我让她学意大利语,她宁愿离家出走……也不学,后来倒好,自己跑过来跟我说,认识了一个不会说英语的朋友,要学意大利语……我……”

      话未说完人就趴在了桌子上,迪诺手中的杯子顿时洒了出来,泼在醉酒的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您还好吗,老师?”迪诺赶紧丢了手中的杯子小心的凑到他跟前,听到苦恼的父亲还在喃喃自语,“妈的她最好不要告诉我那是个男的,不然老子一定要重操旧业……老子以前可是响当当的杀手!”

      闻言,迪诺莫名的浑身颤抖了下。

      不过老师以前是杀手……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明明喝醉酒的样子和以前小镇上的那些大叔们一个德行,也会为了女儿的事情苦恼万分……原来学校里藏龙卧虎那个传闻是真的。

      “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惜漂洋过海也要来这样的小镇呢?”

      “当然是因为……”醉酒的人忽然翻了个身,不知是清醒了还是在自语,“我喜欢加百罗涅啊……”

      迪诺顿时怔住了。

      “迪诺,要时刻以加百罗涅为荣啊。”

      那年是谁在倒下的钟塔留下这样的句子,稚嫩的言语,字不成型的笔迹,乱七八糟的语法,却让他莫名铭记到今时今日。

      然而她却离开了,那个说以小镇为家,教会他懂得以加百罗涅为荣的女孩,为什么又离开了?

      捌

      终于抵达小镇已经是第二天凌晨,船家走进来摇醒金发少年,迪诺这才发现自己抱着酒瓶睡着了,而老师已经不见了踪影。

      “曼奇尼先生刚才已经下去了。”船家好心的解释道,“啊对了,刚才有人送了封信给你。”

      信?

      迪诺一僵,混乱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且不说这个时间可疑,现在知道他在小镇码头的人更是屈指可数……除了刚才下船的曼奇尼老师就只有……

      里包恩!

      看到信件下方的落款,金发少年在清晨的码头冷汗淋漓,过了很久才鼓足勇气展开信封,信的内容很简洁,是自家家庭教师一贯的作风,上书的内容却足以让少年的冷汗瞬间结成冰……

      “船家!”他立刻叫住刚掉好头准备回航的船家,拿着信封的手使劲挥了又挥,表情纠结不已,“我……还是回去吧……”

      虽然里包恩的斯巴达式教育比地狱还可怕,但是牵连无辜的事情少年怎么也做不出来,尤其刚刚得知莉迪亚居然也是小镇的居民,他更加不能坐视不理。

      咦,莉迪亚……迪诺坐在船舱内认真的思索起来,他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学校后山的森林一直是个充满哀嚎与恐惧的地方,经常被里包恩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的少年更是对此地产生了不可磨灭的阴影,然而讽刺的是,若想逃离这地狱式的教育,就必须要从后山离开。

      当然回来的时候也是。

      “哟,迪诺,好久不见。”

      身着黑西装的小婴儿坐在校园防卫最薄弱的墙头朝少年挥了挥手,那是迪诺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地方,也是他回学校的必经之地。

      “里包恩!”迪诺条件反射的想要躲进一旁的草丛,对方手中的枪却毫不犹豫地朝他脚下射去,金发少年一僵,冷汗再度层层滑下。

      “学不会教训的天真家伙,我有说你可以动了吗?”

      低气压的声音在头顶徘徊,迪诺急忙摇了摇头,随即却再度叫了起来,“里包恩,这些事情和莉迪亚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伤害她!”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对方一下子变得很无辜,收回手枪顶了顶自己黑色的帽檐,“莉迪亚是谁?”

      迪诺顿时傻眼,赶紧将信拿了出来,因为被他攥了一夜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但还是能看出里包恩的字迹——“莉迪亚”

      “哦,那个啊!”小婴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又惊讶道,“曼奇尼老师的女儿失踪了,我让人送信给他,怎么会在你这里?”

      送错了?迪诺疑惑地想,但是他和老师的体型各方面都差很多,没理由送信的人会认错……“啊等等!”

      终于想到目前的重点是什么,迪诺一下子跳起来,“你刚才说莉迪亚失踪了?”

      “嗯哼,似乎是叫这个名字。”里包恩不怎么感兴趣的点了点头,“怎么,你认识?”

      这种时候是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

      金发少年兀自纠结起来,如果里包恩知道这些天是莉迪亚收留了他,说不定一生气就不肯帮忙找人,如果不说,看他现在漠不关心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去救人……“啊啊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里包恩一跃从墙壁上跳了下来,精致的绿色手枪再度指向迪诺的脑门,“去找人还是现在死在这里,选一个吧。”

      “里包恩!”迪诺一脸囧然的想要躲开□□射击范围,“你根本就没让我选择吧……”

      不过莉迪亚失踪……怎么里包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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