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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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纯第二日醒后，姑奶奶她一定要马上打胚胎。血腥要命，何况她身体虚弱，我们仨好说歹说无用，只好三人齐齐翘班陪着去干这缺德事。何苗公务员，撒谎自己病了；我霸王设计师，欺负老板是我每天的工作，我就告诉胖子今天有事明晚会自觉加班；童妍自营业主，大不了今日不看店。四个人跨着正步去了妇产科。
闵筱纯悍妇一名，医生劝阻可以明后天再做她也不理，且拒绝全麻。一系列检查后，她跨着正步进了手术室。
何苗坐在家属等候区无奈：“要生的时候闹得上天入地，一旦不要了，非得今天就解决。你们说她是图个什么。”
“图个痛快。晚个两天，怕自己动摇。”童妍懒懒地接话。
“蒙洁，你听你妈说过那手术怎么做的吗？痛不痛？”何苗回头问坐在后排的我。引的旁边一男士竖起耳朵往我这边靠。
“等我以后做了再告诉你。”我发着手机短信，面无表情回答。只要闵筱纯不在，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筱纯虽脸色惨白但潇潇洒洒地走了出来，我们三人保镖丫鬟一样地准备随她回家鸡汤热水地伺候，她一句“我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把我们三个赶走。
一句话来形容我这两日的状态，就是——心情不怎么好。至于原因，表面上是因为筱纯的事，潜意识里或许有其他的什么原因，连我自己都模糊不知。趁请假，回家反省。
到家时是正午，翻冰箱，只看见萧一恪昨夜还没开的一瓶青梅酒。反正心情差，我捞了两块冰，开始青梅酒下面包……
不知不觉喝光了那瓶酸酸甜甜的“饮料”，头晕得厉害，我为自己成功晋级“一瓶倒”嘿嘿傻笑。恍惚中，轻盈开门进来（她所在酒店离家不远，不忙便偶尔回来午休），发现我面色红润自娱自乐，不禁问：“你自己把自己灌高了？”我眯着眼睛继续傻笑。
她走过来挨着坐下，问，一夜都在医院？闵筱纯好些了吗？
我睁大了眼睛，说，不知道啊。你怎么不问我楚妤好些了吗？
她对醉鬼很仁慈，将就着问，那，楚妤好些了吗？心里一定在骂娘，楚妤好不好跟今天有什么关系。
我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不问我好些了吗？
轻盈对我那份耐心，连她自己都想给自己膜拜作揖，她忍了忍，继续问，那你好些了吗？
我突然转笑眯眯为嚎啕大哭，“哇”一声：“我不好！”
轻盈吓呆，赶紧拍着背哄，这是怎么了……我一抽一抽地自言自语，毫无逻辑：“我不好！靳树轩是混蛋，他脚踩两条船，楚妤还爱他，为他挨耳光，为他和朋友闹僵；李义雄也是混蛋，花筱纯的钱，拈花惹草，害她差点没命，筱纯还是死不了心……可是我的陶冶有什么不好，他什么恶习都没有，他以前爱我，我也爱他，我居然不要他了，我才是混蛋！我比谁都混蛋！”
轻盈一边拿纸巾帮我擦水管漏了一样乱滴的眼泪，一边劝，不是混蛋，你醉了蒙洁，我扶你去睡觉。
“我就是混蛋！你说我是不是混蛋？！”我摇晃轻盈，她要不说非被我摇死不可。
“行行行你是混蛋，蒙洁你是大混蛋。”轻盈哄着我。
我立刻趴在轻盈肩膀上，白痴一样又开哭，轻盈，怎么连你都说我混蛋呢。韩轻盈估计在我肩膀上翻着白眼，不敢再接茬。最后，我一边吸鼻子一边喃喃,“轻盈你说有天我后悔了你会帮我的，我后悔了轻盈，我后悔了……”
等我头重脚轻地醒来时，华灯初上。我并非自然醒，是萧一恪在客厅里的嚎叫——“谁把我的酒喝光了！”吝啬小气不要脸的家伙，我打开门披头散发震山吼：“老娘喝的，我赔酒还是你交房租，说！”他赶紧赔笑，这不怕大小姐喝多了伤身嘛。他拾掇拾掇，宣称又要去酒吧看场球赛，我鄙夷他最近莫非是看上了漂亮的调酒妹，隔三差五就大半夜地泡在外面。望了望里屋，轻盈还没有归来，多半和许正烛光晚餐。可怜我这孤寡的房东太太。
打开电视泡了碗面，看起了《新闻联播》，看见了我国繁荣昌盛、外国人民水深火热的画面，内心终于好受一点。刚好受没一会儿，台长来电话：“丁浅浅，下周做一档七夕的特别节目，直播互动，你没搞过，这次交给你吧。”
要我像文雅那般咯咯地笑着接听众电话？还互动？还帮人家空中传达爱意？我顿时又重复了“心情不是很好”的呆傻样。
我当然不知道就在我看新闻接电话的空档，轻盈已经坐在了陶冶家的沙发上，捧着陶冶斟的铁观音茶，对陶冶递上了我的宝盒。
轻盈吹着茶水开口：“陶冶，蒙洁今天中午喝醉了，一直念叨你。”她思前想后为了我的面子，没敢说出我哭着求着喊后悔的局面。至于我，我压根不记得自己中午那丢人的话。
“她以前不喝酒的，怎么现在老喝醉。”陶冶皱皱眉。
轻盈笑笑，放下茶杯，没重遇你之前，她从未喝醉过。陶冶也笑笑，轻盈，你的意思是蒙洁因为我喝醉了？那只是简单的笑，没有怀疑，他真心觉得这是个很好笑的笑话。
轻盈清清嗓子，不再委婉：“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蒙洁对你的喜欢，就算她百般掩饰，我们都看得出，何况你是当事人，一个人对自己有没有感情，当事人是感觉得到的。后来分开，你只看到她绝情绝义的一面，你痛苦的时候，她并没有好过多少。我承认，分手那时是她不对，大家都指责了她。我没说她。”
“你觉得她应该那么做？”陶冶坐下来，紧紧捏着那个盒子，一直听轻盈讲话来不及打开。
“不是，我只是知道她骨子里因自卑而产生的自负，因怀疑而产生的不信任，因对父辈感情婚姻的困惑而导致的任性。虽然我和蒙洁的家庭问题不同，但，我也是单亲，我明白那自卑和那对感情的不勇敢甚至不信任。不是不爱，是不敢认。你不会明白我们畸形家庭里的矛盾与悲哀，可以贯穿人的一生……”轻盈轻描淡写了我和她自己的家庭。其实陶冶以往也知道冰山一角，不太深罢了。
轻盈停止自己的伤感，重重呼出一口气，解释，别误会，我其实不是来当说客，叫你必须要和她重归旧好。家庭原因也并不是我们伤害别人的借口。时隔多年，很多东西都变了，你恨她爱她或是无感，你都有你的权力，她也要为她自己当年的不成熟买单。我只不过，不想让你心存她的不好，这样她永远都内疚不安。一段感情无疾而终，总要看清它曾经的美吧。这盒子里是她一直保留的东西，你可以看看。
陶冶这才轻轻打开盒盖，慢慢拿起里面的铜镜、项链、照片……
他看完后，哑然失笑，道：她这些东西算什么？
轻盈被这嘲讽的笑声引得些许不满，一把夺过盒子，很好笑吗？你就这么恨蒙洁？
陶冶没有过多解释，起身拉开书房的门，里面哗哗的一番翻箱倒柜声，叫轻盈进去。
轻盈走进，首先看到的便是电脑桌面，一张一张我的照片做成的屏保，改成了怀旧的色调，慢慢翻着页；陶冶递来一个画夹，轻盈翻开，屏住呼吸，一张一张我的素描，一笔一划都是爱意；最后，一摞厚厚的资料夹，陶冶帮轻盈翻着，每一页下方标着不同的日期：2002年秋季深圳XX服装公司丁蒙洁参赛作品，2003年春季 XX公司丁蒙洁XX系列……那是我这些年所有的图纸。
轻盈目瞪口呆，陶冶微微一笑，指指客厅里的那个盒子：“和我这些东西比起来，你说吧轻盈，她那些算什么呢？”
陶冶说完，慢慢走回客厅，像是缓解情绪，轻盈分明听出那话语里的哽咽。片刻，他苦笑道出一句：“她只留着我们的曾经，而我关注着她从开始到现在，甚至将来。”
轻盈快步走出来，脸上露着欣慰羡慕的表情，当然，更多的是八婆，她马后炮地八卦着：“自从我上次见你扶她下楼来的神情，我就知道你还喜欢她，要不然我干嘛来找你。”全当刚才敲门前紧张担心陶冶告诉她“丁蒙洁已经与我毫无瓜葛”的人不是她自己。
“我是爱她。”陶冶保持自己和面前这位八婆的距离，酷酷地精准解释。内心琢磨三年过去了，当初温温柔柔的韩轻盈妹妹如今可以这样咋呼，定是跟着蒙洁和那兄弟萧一恪混久了。咋呼版韩轻盈一阵乱点头，兴奋喊着不管了反正喜欢和爱都差不多。
“可是她居然那样对我。”陶冶话锋一转，立刻面若冰霜。筱纯为何总说陶冶生了一张结霜柿子的脸，自然有依据。
轻盈赶紧调解：“她当年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没指当年。是上次，我暗示她我和雅雅没有暧昧，她却说这跟她现在没什么关系。”我姐妹站在他一边，他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幸亏我不在。
轻盈这叛徒，果然墙头草一边倒，高喊着：“她混蛋！她白痴！她脑袋被驴踢了、被门挤了！她表里不一、老奸巨猾……”越说越离谱，眼见陶冶张大嘴，想必不知道原来我还可以老奸巨猾，轻盈立刻改口规劝，“你看你们，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又有共同话题，职业一致家庭条件相当，要是古代，早都结婚了不是。”
陶冶头一偏，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韩轻盈同学，你认为丁蒙洁小姐那被门和驴虐过的脑袋会想结婚？
轻盈犯难，也偏头望天，这个……我确实不敢打包票。
我从小的好姐妹和我的前男友就这样在楼上侮辱我，我在楼下吃着泡面不断打着喷嚏，不知所谓。
这时韩轻盈同学的电话响起，是我，痛斥着她有异性没人性的恶行，她连声应着已经到楼下马上回家，挂了电话一边起身一边对陶冶告辞：“是蒙洁，我得下去了要不引起怀疑。”走到门口回头确认，“喂姐夫，你什么时候回去重修旧好？”陶冶依然二五八万，阴沉着脸：“你先缄口，我考虑考虑有没有那个必要。”
待轻盈走后，他独自重新捧起那盒子，一件一件的东西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那翻看时的暖意刻在脸上，他多年未曾有过。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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